春江站在廊下,看著粗使婆子們把一盆盆開得正好的菊花給搬進(jìn)來,春壽透過窗欞往外瞧,好一會兒后,忍不住轉(zhuǎn)頭跟坐在長案前,正在看湘城天寶城送過來新圖樣的黎淺淺說,“教主,今兒送進(jìn)來的這些菊花,可真是漂亮!”
黎淺淺頭也沒抬的點了點頭,“漂亮就好!边@些花可花了她不少錢,自然是漂亮的。
“教主,您為什么不讓咱們莊子上那些人送菊花過來,反要跟賣花的買?”
“莊子上沒有花匠,雖然也種了不少應(yīng)景的菊花,但真要宴客,還是從專門種花的人手里買好些!
春壽不懂,黎淺淺朝她笑了下,道,“咱們莊子上的菊花,雖然也是精心栽培的,不過終究及不上人家專門做這門生意的,咱們就不去和人爭這門生意了!
春壽這才明白,“原來教主是不想和人爭。
黎淺淺心說,你要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
葉媽媽走過來,“甜湯燉好了,在耳房的爐子上,春壽去取吧?”
春壽點頭飛快的跑走了,葉媽媽看著她的身影直笑,“都二十多歲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黎淺淺聞言贊同的開口附合,“我在想,是成親后,再打算她們的婚事,還是現(xiàn)在就先做打算?”
“有好的,自然就可以先打算起來啊!”葉媽媽其實對黎淺淺身邊的丫鬟頗頭疼的,春江春壽兩個,年紀(jì)略大,又是照顧黎淺淺長大的,最是得用,如果等黎淺淺出嫁后,再打算她們的婚事,萬一黎淺淺和藍(lán)棠一樣,進(jìn)門不久就有喜呢?等黎淺淺生下孩子后,再讓她們出嫁,又有些遲了,而且黎淺淺的孩子出生后,也得有忠心的人侍候,還有誰比春江她們兩回做孩子奶娘或管事媽媽,來得讓人放心呢?
可是若要趕在黎淺淺出嫁前,先讓她們兩出閣,對象呢?真頭疼啊!
黎淺淺倒是覺得隨遇而安吧!她看不出來春江和春壽有沒有對誰有好感或有意思,貿(mào)然要求她們嫁人,萬一所嫁非人,怎么辦?
或是嫁人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的人出現(xiàn)了,那要怎么辦?
春江和春壽其實也頗為此頭疼,只是她們還真沒對誰有好感,單單為了嫁人而嫁,似乎對對方不公平。
于是乎主仆三人都有點鴕鳥心態(tài),以為不去想就沒事,卻不知隨著時間的推展,這事已經(jīng)不只她們主仆要考慮,黎漱在謹(jǐn)一的提醒下,也留心到這事了。
“接手的,應(yīng)該是楊柳她們幾個,您這些日子若要出門,不妨多帶她們幾個出去走走,春江她們的婚事雖還沒著落,但嫁衣得先備起來了!
丫鬟的嫁衣自是與主子的嫁衣不同,春江她們女紅手藝可黎淺淺好上幾百倍,做繡衣當(dāng)然不成問題,只是需要時間讓她們慢慢做。
春江看著人把菊花盆栽一一擺好后,打發(fā)走粗使婆子們,才轉(zhuǎn)身進(jìn)屋。
葉媽媽看她進(jìn)來,便轉(zhuǎn)了話題,“聽說呂潤這些天和方老太爺處得不錯。”
“是處得不錯,方老太爺是個明理的人,呂潤也是個講理的,兩人都是明白事理的,相處起來自然很合拍!
最重要的是,方老太爺早就對方家那條規(guī)矩不滿,而呂潤正好也看這條規(guī)矩很不順眼,試想,若方家沒有這條陋規(guī),呂五小姐陪嫁足有十里紅妝,婚后相夫教子之余,光是打點她名下的產(chǎn)業(yè),就夠她忙得了,呂二老爺哪還能這么輕易,使她對呂氏商會會首之位動心?
也許,早在知道仙方閣有意封殺王師父師徒時,就會派人和王師父他們接觸,把人招攬到自己名下的銀樓來當(dāng)差,興許她的脾氣還是會很暴躁,但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叫人為難。
春江和葉媽媽聽黎淺淺說完之后,也都認(rèn)同的點頭,“方家這條規(guī)矩,我怎么看,都覺得很有問題呢?”葉媽媽若有所思的問。
“哦?葉媽媽也覺得有問題?”
“教主也這么覺得?”
“是!”黎淺淺笑,“媳婦們的陪嫁鋪子、莊子,本來就不可能由她們親自管理嘛!”當(dāng)鋪子多到一個程度的時候,誰家東家主子會親自去管理?自然都是由自己得用的掌柜、總管來掌理嘛!
方家卻連這也不允許,要求得由族里派人來掌管,那么問題來了,這些人掌理著別人家媳婦的陪嫁產(chǎn)業(yè),合理?若有什么問題,他們要不要和這些女眷接觸?族人對這些女眷來說,算不算外男呢?
好,就算由這些族人全權(quán)做主,人家的產(chǎn)業(yè),他們?nèi)珯?quán)當(dāng)家做主,賺了算誰的?賠了虧了又算誰的?
“原意應(yīng)該是好的,只是后來,有人從中看到了不小的利益,所以開始作怪了!崩铚\淺沒挑明,不過春江和葉媽媽從她方才的話中聽明白了。
“這些年方家族人只怕都賺了不少!”黎淺淺嗤笑,葉媽媽皺著眉頭,問,“這呂五小姐的產(chǎn)業(yè),怕是她還沒嫁進(jìn)門,就已經(jīng)被人給盯上了吧?”
“算一算呂五小姐都進(jìn)門幾年了,恐怕她的那些產(chǎn)業(yè)已經(jīng)被人吃掉不少了吧?”春江搖頭,“她有那個功夫盯著教主討王師父幾個,還不如多放些心思,在自己的產(chǎn)業(yè)上頭,畢竟,那都是她爹娘給她的陪嫁呢!”
春壽端著托盤,把甜湯送過來,一人一盞,今日是桂花甜湯,里頭擱了三顆糯米團(tuán)子,里頭包的餡是綠豆,湯里飄著細(xì)碎的桂花和枸杞,看起來就讓人很有食欲。
喝完甜湯,黎淺淺從春江手里接過白開漱口。
正想說什么,劉二就來了。“教主,呂潤又送拜帖來了。”
“嗯,怎樣,他去呂五小姐的產(chǎn)業(yè)查賬了?”黎淺淺對他的拜帖不感興趣,只對他去查賬的事感興趣。
“查了,查了!眲⒍χ鴵u頭,落坐在黎淺淺下首的位置,跟遞來甜湯的春壽道了謝,他一氣喝完,把碗遞回去,然后又一口氣把春江倒給他的茶給喝了。
看他是真渴了,春壽又給他倒杯茶,這次他不再一氣喝完,而是抿了一口就放回手邊的小幾。
“方家人還真是敢啊!簡直就是明搶了!”劉二說到這兒,滿臉的鄙夷與不屑!氨环郊易彘L及族老們派去掌理呂五小姐產(chǎn)業(yè)的幾個人家里,被呂潤的人查出來,替呂五小姐管產(chǎn)業(yè)期間,多了不少來歷不清的財產(chǎn),其中那個族長的孫子最是囂張!
“怎么囂張了?”黎淺淺催著他往下說。
“他跟呂潤說,他是奉他祖父之命,前去為族人管理產(chǎn)業(yè),有什么問題,讓呂潤直接去問他祖父!眲⒍X得那方氏族長的孫子腦子還真不好使,呂潤手頭上有呂五小姐出嫁時的原始嫁妝單子,呂五小姐手里也有,此外衙門里也有建檔,三方一對照,再和現(xiàn)有的產(chǎn)業(yè)一對照,就知道問題所在啦!
黎淺淺讓春江與春壽坐,然后才問劉二,“呂潤讓他這樣混過去了?”
“這怎么可能?”劉二笑著把呂潤接下來的行動一一說了。
呂潤去查賬,可不是只有自己單身赴會,他先去衙門請了衙役,又把自己的護(hù)衛(wèi)全帶上,去到鋪子里頭,就先搜羅賬冊,交給老賬房們對帳,這一對可不得了了,明明每個月能凈賺五百兩的鋪子,賬面上卻是慘賠,還向呂五小姐討要銀錢平帳。
“族長那孫子就當(dāng)著看熱鬧的人的面,哭訴什么生意不好做啦!掌柜的不用心啦!結(jié)果都讓呂潤給挑破,掌柜的用不用心,不是該他這個主事的人負(fù)責(zé)嗎?試問你明知這掌柜是個一個屢戰(zhàn)屢賠的,為何還用他?還一用數(shù)年不變?每個月的月錢從一兩,十兩,到現(xiàn)在的百兩,明知他經(jīng)營鋪子不力,為何還給他漲工資?如果他真每個月都慘賠,還得向呂五小姐要錢平帳,為什么還給他如此高的工資?”
“完全的不合理,族長孫子本來還要再辯駁的,不過呂潤一說出那掌柜的身份之后,所有人,包括鋪子外頭看熱鬧的人全都明白了!
春壽搶先道,“那個掌柜該不會是他的大舅子,還是小舅子吧?”
“差不多了,是他的岳父!
哦!怪不得呢!
“他這是拿呂五小姐的錢財,貼補(bǔ)自家岳父?”葉媽媽有點不太敢相信,可是這又明擺在眼前的事,叫人不得不信。
“也不只這一家如此,他岳父、幾個舅子,他母親娘家的舅舅、表兄弟,全都在他掌族親代管的鋪子里當(dāng)掌柜。而且,還是那種不管事的,鋪子里真正管事情的管事,是他的親信,都是些能做事的,最重要的,是這些人都很擅長做帳,不止做一套帳,是一間鋪子做至少三套帳,一套是給呂五小姐看的,一套是給族長和族老們看的,還有一套,這套才是真正的賬目!
給呂五小姐看的,那是連年虧損,極需她挹注資金,好挽救頹勢。給族長和族老們看的,自然沒虧損,還小賺,要是在他手里,沒能賺錢還虧錢,就算族長是他祖父,也對族老們不好交代嘛!
“所以族長的孫子除了從正常經(jīng)營中得到錢財,又從呂五小姐手里再拿了一筆?”
“是啊!”看完呂潤拆了方家族長孫子的真面目后,劉二都忍不住想要派人去各地的鋪子查查賬了!免得那里有疏漏,像呂五小姐的鋪子這樣,被人鉆了空子,從中牟利還在背后嘲笑他們傻。
“那呂五小姐其他的鋪子呢?”
“那些人雖不至于像這族長孫子吃相這么難看,可也好不到那兒去!
反正他們家里都從原本的小康成了豪富,縱使黎淺淺她們再怎么不喜呂五小姐這個人,看她被人欺負(fù)成這樣,也都有些于心不忍啊!
“不過,她身為方家婦,把陪嫁的產(chǎn)業(yè)交到族人手里掌理,是方家族長和族老們做的決定,她一個小輩,也只有遵從的份不是嗎?”春江問。
黎淺淺與劉二交換了記眼神,“雖是如此,但只要方老太爺那里反對,以他的輩份和地位,相信族長他們也不好強(qiáng)逼他們,再說有呂潤查賬一事,相信不是只有方老太爺對此感到不滿,畢竟呂五小姐的陪嫁若能年年增產(chǎn),收益的可是他的曾孫們,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全都被拿去供族長孫子一家揮霍了!
方家族中如呂五小姐這樣,被收去產(chǎn)業(yè)的肯定不止她一人,呂家開了先例查出這么貓膩來,其他人家肯定會爭相仿效。
侵占別人產(chǎn)業(yè)圖利自家的人肯定不止族長孫子一個,說不定方家不日就要改朝換代啦!現(xiàn)任的族長和族老們侵害族人權(quán)益,圖利自家人的行為,怕是會讓他們地位不保。
“派人盯著些,那些人做的肯定不只你剛剛說的那些而已,一旦被清查,他們恐怕得把之前非法弄來的產(chǎn)業(yè)給脫手,讓人瞧著,說不定能撿些便宜!
劉二一聽雙眼一亮,“那,咱們要都吃下嗎?”
“還都吃下咧!那這么好的胃口,湘城那些老世家也不會讓我們都吃下,揀些便宜的收了就好,如果價格往上飆就收手,別忘了和鳳公子打聲招呼!
“是。”劉二領(lǐng)命笑著離開,黎淺淺又去找黎漱,跟他說了這事,黎漱轉(zhuǎn)頭交代謹(jǐn)一,“幫著去瞧瞧,有便宜就揀,價格一走高就撒手,咱們不跟那些老世家爭,由著他們?nèi)ネ!?br />
謹(jǐn)一笑著點點頭,問黎淺淺關(guān)于方家的事,黎淺淺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謹(jǐn)一這才離開。
黎漱叫住要告退的黎淺淺,“我聽說,呂潤又送拜帖來了?你沒見他?”
“見他干么?”
“傻丫頭,他義母和你交好,他來,不說旁的,單是代表他義母來見你,你也該見他一見才是。”黎漱恨鐵不成鋼的瞪她一眼,黎淺淺摸著鼻子傻笑,“我就只想著,他來肯定又要說些我不想聽的話!
黎漱再度瞪她,“禮數(shù)啊!再說,他還能跟你說什么讓你不想聽的話?你聰明,人家也不傻啊!看不出來你在想些什么?”呿!還以為她聰明,沒想到也是傻的。
黎淺淺沒好氣的回道,“我哪曉得他想什么!”她在心里暗自腹誹,她事情一大堆,真沒心思去多想,只是他之前送禮送得有點過了,讓人不得不多想。
黎漱見她猶不知悔改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戳她額頭一記,“行了,今兒我陪你過去見他,回頭催催鳳公子,讓他早日把你們成婚的帖子做出來,回頭給呂潤一張,他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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