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為傅恒欺瞞之事而悲憤的乾隆在聽聞永琪所謂的實話之后怒火更盛,更覺權威受到了挑戰,
“你說什么?與晴柔退婚是你的主意?你不喜歡晴柔?放肆!婚事皆由父母做主,朕為你選的福晉是在諸多考慮之下才定這么一個人,對你的將來有利無害,你居然說你不喜歡?簡直辜負朕對你的栽培!”
來之前,令妃曾囑咐過他,雖說圣意不可違,但皇上還是喜歡又主見之人,一味迎合求饒,只會讓他火氣更盛,適當的理論,只要能說到點子上,他還是愿意聽的,這是難得的機會,千萬得把握好,成敗在此一舉,一旦不成,只怕皇上不會再見他,
得令妃點撥,永琪面對皇帝的訓責時表現得不卑不亢,即使跪著,也挺直身板,義正言辭的拱手回道:
“皇阿瑪息怒,請聽兒臣一言,晴柔耿直善良,的確是個好姑娘,但她自小被寵慣,性子難免嬌縱,太過任性,實在不適合做福晉,皇阿瑪您也知道,兒臣喜歡書法詩詞,自然也喜歡文靜賢淑的姑娘,可晴柔并不是這樣的,是以兒臣對她,只當小妹妹一樣看待,實在生不出男女之情。
即使勉強成親,婚后也無法像皇阿瑪和皇額娘那般,有共同愛好,琴瑟和鳴。與其這般,還不如趁早放過彼此,另覓佳偶。”
提起先皇后,也是兵行險著,這是皇帝心頭的白月光,可能會讓他心軟,也可能令他大發雷霆,是以永琪說這話時,看似鎮定的外表下,一顆心早已慌亂不安,緊張的等待著皇上的反應。
但見他目光飄忽,似是回憶起從前,在他與富察氏成親之前,其實他也有過擔憂,害怕自己的妻子會是刁蠻之人,結果卻是出乎意料,上天對他格外眷顧,兩人志趣相投,富察氏溫婉的性子深得他心,
如今他的兒子也渴望擁有一個文靜的妻子,他卻只顧考慮家世,而傅恒只有這么一個女兒,是以晴柔便是唯一的選擇,實則他也不甚滿意,但又實在找不出與永琪年紀相仿,其父將來又有能力輔佐永琪之人,是以才退而求其次的選了活潑的晴柔,
哪料永琪并不滿意,才會生出這么多事端,說到底也是他考慮不周,但又實在沒有更好的選擇,
“興趣相投是一方面,日后你還可再納自己喜歡的女子為側福晉,但正福晉必須要找家世相當的姑娘。”
聽皇帝這話音,似乎并未太過憤怒,于是永琪試探著繼續往下說,“請恕兒臣斗膽,實則兒臣有心上人,她的身世也不差,正是鄂弼鄂大人的女兒。“
鄂弼的女兒?乾隆還真不曉得他們家有未曾婚配的姑娘,“你是說……鄂爾泰的孫女?”
“正是,鄂大人最小的女兒。”
仔細回想,乾隆略有一絲印象,“好像他是有一個女兒,朕只當她還小,不曾考慮,今年多大?”
“已然十四。”這些都是令妃告知于他的,在此之前,永琪對這個叫敏雯的姑娘一無所知,但令妃說了,除了富察家,也就西林覺羅家的官員正直忠勇,且又深得皇帝器重,永琪只能說他看上了那家的姑娘,才值得皇帝去考量。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乾隆立馬陷入了沉思之中,原本他是為了富察家的將來著想,才會一直想讓自己的兒子與之聯姻,也就導致他忽略了別家的姑娘,且他曾經也問過其他的大臣,并無人舉薦鄂弼的女兒,
今日聽永琪說起,他才曉得鄂弼家有一位適齡的姑娘,若然真是品貌兼優,那許給永琪也十分合適,畢竟除卻富察家,也只有西林覺羅家族有能力輔佐永琪,
最重要的是,鄂弼兄弟幾人皆謙遜忠厚,只忠于乾隆,其他的大家族,諸如鈕祜祿氏,佟佳氏,皆是家族龐雜,分幫結派,乾隆對其并不放心,反倒是鄂弼這種容易管制,不必擔憂他們會生出逆反之心。
永琪孤注一擲,終于柳暗花明,找到了破局之法的乾隆頓感心安,悄舒一口氣,對傅恒的為人更是欣賞,勇于擔當,寧愿被錯怪,也不愿將責任推卸,不枉乾隆對他的信任與恩寵。
至此,誤會開解,一切的不愉快都煙消云散,至于永琪的福晉,之前的晴柔正是皇帝所選,如今要換人,由他發話似乎不大合適,于是乾隆去給皇太后請安,順便提起鄂弼的女兒,希望太后得空召此女入宮,
“皇額娘您先過過眼,倘若覺得合適,便由您來下懿旨,促成此事,畢竟永琪的年紀也不小,是時候完婚了。“
得閑的太后最喜歡管姻緣,牽紅線,權當為自己積德納福,應得十分干脆,“皇帝盡管放心,哀家定然好好把關,爭取為永琪選個適合他的好姑娘。”
而在富察的傅恒尚不知自己的困境已被五阿哥所解,此時最為困惑他的事苓惜的身份,一個風塵女子,究竟與他有什么仇怨,竟不惜犧牲性命去冒險害他?
久等老四未歸,八成是有事耽擱了,他只好先回屋去,臨走時交代璉真,“勞煩四嫂跟四哥說一聲,讓他回來后得空去我那兒一趟,就說我有事找他。”
“你且放心,他一回來我就讓他去昭華院。”送走傅恒之后,璉真輕聲問身邊的丫鬟,“交代你的事都辦妥了么?”
丫鬟點頭應道:“夫人放心,奴婢已安排妥當,不會留下什么蛛絲馬跡。”
點了點頭,璉真心緒不寧,只愿此事快些過去。
回屋后的傅恒無所事事,來回踱步,不由輕笑出聲,瑜真問他笑什么,他這才坐下,端起茶盞,
“笑自己沒有享清福的命啊!以往公事繁忙,我總在想著,何時才能不必早起上朝,不必每日處理諸多繁雜事務,如今被禁足,終于不需上朝,可我又按時清醒,翻來覆去睡不著,沒有公文可看,總覺得少了點兒什么。這不就是勞心勞力的命嘛!“
實則瑜真并未太當回事,“不曉得為什么,我感覺這事兒沒那么嚴重,皇上不可能輕易放棄你,再者你人那么好,老天一定會保佑你逢兇化吉的,指不定哪天他笑了氣兒,便會如常召你入宮吶!
甭想那么多,你該珍惜這難得的愜意時光,不上早朝正好,可以陪我啊!回回我還在睡夢中你就走了,我總盼著你能陪我多睡會兒,我睜開眼時就在你的臂彎里,多幸福啊!”
“應該是你睜開眼發現我在你上面,將你折騰醒的,那才叫幸福!”
臉頰被他輕佻一撫,瑜真羞赧不已,輕拍他的手,笑嗤道:”三十多的人了,怎么還沒個正形?也不怕被人笑話!“
“除了你,誰敢笑我?”傅恒并未覺得哪里不妥,“我在旁人面前夠正經的了,若是對你也正經,那咱們打哪兒來這么多孩子?”
被他抱在懷里的瑜真笑吟吟的瞧著他,輕觸他的眉,“菩薩賜的啊!”
“是么?那你再讓菩薩給你賜個兒子我瞧瞧!”
她可沒這個本事,又不好意思說,紅著臉隱晦的狡辯,“那得你配合啊!兩夫妻誠心誠意的去求才好呢!”
“怎么個求法,你告訴我,我配合你。”原本只是閑聊的傅恒被她的手指這么來回輕滑,滑得他心都動了,心早已飛到九霄云外,胡思亂想了多少個場景,情不自禁的攬緊她,輕嗅著熟悉熟悉的芳香。
難為情的瑜真小聲推脫道:”晚上罷!晚上我再告訴你。“
“不行,現在就想聽,你說唄!你若不說,我可就要自學成才了啊!”說話間,他的手已開始胡亂游走,撓得她直癢癢,一再往前縮,然而越往前,那兩團柔軟就越容易貼近他,進退兩難的瑜真好言求饒,
“不鬧了,我認輸還不成嘛!”
“這會子才求饒,是不是有些晚?”誰讓她越發大膽的說些引人遐思之言,挑起他的浴念之后又要逃,哪有這么便宜之事?沒打算饒了她的傅恒抱起她起身便往帳中走,嚇得她低聲驚呼,
“可別亂來你,你不是要等四哥嘛!萬一四哥突然過來,那可羞死人了!”
傅恒只道無妨,“四哥又不會突然闖進來,定然會有丫鬟稟報,讓他候一會兒便是。”
說得容易,他是臉皮厚得不怕人笑,她可害怕面對,拳頭緊攥,一再阻著,不許他解扣子,眼波流轉,濃情凝視間柔聲哄道:“大白天的你讓人候著,人家怎么想?快起來,莫胡鬧,晚上再罷!”
尚未得逞,外頭就有下人稟報,說是四爺來了!輕啄她唇瓣一口,傅恒無奈笑笑,寵溺的斥她烏鴉嘴,
“還真被你說中,真的來了!此事沒完,你且等著,晚上再跟你一起向菩薩求孩子!”
又捏住她下巴深吻片刻,他才松手,自在帳中起身,理了理衣衫,準備出里屋去迎。
細心的瑜真忙叫住他,凝著他的面龐好笑的提醒,“哎------別慌著走,你才剛吃了胭脂呢!得擦干凈。”
傅恒乖乖立著,只等著她用手帕為他擦好,這才轉身去外屋,跟傅文打招呼,“讓四哥久等了。”
傅文會意笑笑,“無妨,我再等會兒也可,可不能誤了你們的要事。”
打趣幾句之后,傅文才又問他急著找他所為何事。傅恒便將牌位一事如實告知。
“陸策?”琢磨著這個名字,傅文思緒飄飛,“不瞞九弟說,我還真記得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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