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味的指責,令禾越發心酸,他也不想想,她有多孤單,“你又不讓我去別院,這府里只有三夫人她們對我好,我不跟她們相處,又該如何?” 所以都是他的錯么?那么傅謙的悲苦又該與誰控訴? “你沒得選擇,我就有的選么?我中毒那,額娘把你送過來,意亂情迷之下,我奪了你的身子,不能不對你負責,只好納你為妾, 可是一開始,我就跟你表明,心不在你身上,我只能給你富貴,給不了你感情,你為何就不能老老實實的過日子,偏要給我不斷的惹麻煩? 你做妾,也許是身不由己,但你嫉恨瑜真,完全就是無中生有!我與她早已沒有瓜葛,你又何必敵視于她?” 她一直都想聽他的話,順從于他,希望自己的乖巧能得到他的認可,然而總是事與愿違, “如果那個孩子還在,八爺不理我也就罷了,我只守著孩子,等他出生,便是最大的安慰。可是孩子沒了,我就什么都沒了啊!這種守活寡的日子,真的生不如死!” 這便算苦,這便活不下去了么?比起他受重傷的日子,飽受折磨,險些喪命,感情的缺失,又算得了什么?瑜真跟他,漸行漸遠,他即使再難過,再心痛,也從未想過要輕生,禾又何必如此輕賤自己? 她的行徑,令他失望至極,勸無可勸,干脆撂了狠話,“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賜你毒酒一杯,一了百了!” 成全?是何意?疑惑的禾抬眸,想從他的眼中探尋些什么,但見他的面色,涼如寒霜,似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禾的心,一時間惴惴不安,顫聲問道: “八爺此話……何解?” 順著她的話而解,“你不是生不如死么?那又何必茍且偷生,累人累己?不如去了干凈,再不必承受折磨。” 她的丈夫,竟能出讓她去死的話來?她究竟是有多么的十惡不赦?至于他來要她的命? 過往的一切付出,歷歷在目,感動的,也只有自己,絕望地閉了閉眼,禾覺得自己該認命了, “妾身是八爺的女人,生死皆聽命于你,你若要我的命,我也不敢茍活。” 傅謙一直淡漠且冷靜,仿佛她的悲喜都感染不了他的情緒,他一直抽離在外一般, “沒有誰要你的命,話是你自己的,沒有我,你生不如死,那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對你用情,你若是覺得折磨,早些去了也好。” 冷言冷語,便如飛雪寒人心,本是農家女,苦命人,突然擁有的這一切,都讓她覺得不真實,果然是鏡花水月啊!那不如就還了罷!斬斷一切,再無希望,也就不會失望。 禾就此跪地,凄然一笑,“但求八爺成全。” 傅謙隨即喚了聲韓照,韓照進來后,看了主子一眼,會意地從懷中拿出一個藥瓶遞與她。 所以這是……早就準備好了的么?原來今日他肯來富察府,并不是為了救她,只是想趁機給她一個了斷罷了! 可憐她還真的以為,八爺對她動了一絲情意,當真是癡心妄想啊! 罷了!能死在他手里,似乎也是一種幸福。 打開藥瓶,大話已出的禾沒臉反悔,仰頭飲下,后悔一廂情愿動了情,后悔人心不足貪無厭,若注定得不到他的心,又為何要給她希望,遇見他,還成為他的女人? 若能選擇,她必然不會再救他,不會讓自己有癡心妄想的機會!糊涂一生也就罷了!來生可要放機靈些,管好自己的心,再不輕易奉出去。 看她漸漸失去意識,迷糊倒地,傅謙搖頭一聲嘆,終是沒什么,轉身離去。 若過去的人生一塌糊涂,那就道別,那就決裂,毀滅才有重生的可能,山窮水盡時,方見柳暗花明處。 且傅恒在陪瑜真回去的路上,被她牽著手,簡直心花怒放,還要裝成若無其事,內心毫無波動的樣子! 然而才轉了彎,她就不動聲色地松了手,所以這算什么意思?故意氣傅謙么? 不可以!牽了就別想放!傅恒迅速反手又握上她的手,朝她溫笑著, “女人講什么道理,只講心情,所以你什么都是對的,你她壞,我就不會覺得她好,永遠站你這邊!” 前兩句是她曾經回門時過的話,沒想到他竟還記得,火大的瑜真被他這么一,竟是忍俊不禁, “慣會哄人,不信。” “那就拭目以待。” 路上他并未多問,只等回去后,她飲了些茶,平復了情緒之后,這才與他起下午的情形,越越激動, 瞧她急火攻心,傅恒忙安撫她消消火,慢點兒,“動怒容易傷到孩子,盡量放平穩,我有耐心聽,你莫著急。” 其實來龍去脈她已了個大概,“我就是不服氣!才跪了一會子,憑什么讓她起來,傅謙已經變得是非不分了么? 那個女人,看似柔弱,實則心狠,能出那么刻薄的話,保不齊也會做出惡毒之事!”想起那些噩夢,瑜真更是擔憂,撫著腹,惶恐不安, “禾已認定害她滑胎之人是我,我真怕她會暗害我們的孩子。” 傅恒也做過夢,是以同樣憂心,“要不我跟老八一聲,讓他把禾帶走。她不在府里,你也就少了一份危險。” “眼不見為凈,她瞧不慣我,我還看不順她呢!” 瑜真既然默認,傅恒隨即去辦,找到傅謙,表明來意,傅謙甚感無奈, “不是我不帶她走,是額娘不許……” 道明因由后,傅恒頓悟,“額娘的意思,是想等你成親之后,再讓她過去伺候你?” “正是。” 這可就沒準了啊!“那八哥打算何時成親?” 他打算一輩子不成親,終是不可能,一切都得聽從太夫人的安排, “額娘是打算,等二月里,彤蕓嫁出去之后,就開始張羅我的婚事。” 這么,還有一個月?似乎只能將就一下,傅恒只好回去,跟瑜真道明情況,讓她再忍一個月, “這段時間我會讓下人們提高警惕,絕不讓禾姨娘接近昭華院,等老八一成親,娶了郡主,禾姨娘便可跟過去,你也就清凈了。” 虎視眈眈的人太多,她防不勝防!只能就此應下。 夜里北風呼嘯,歲雪又至, 一夜風雪覆雕檐,人心涼過方知暖。 睜開眼的那一刻,禾還以為自個兒已下了地獄,然而環顧四周,仍是她的屋子,還有丫鬟在一旁忙碌著,她這才明白過來,自己似乎并沒死,難道八爺給她喝的不是毒藥嗎?那又是什么?那會子她的確很快就沒了意識啊! 頭還是有些痛,蒙蒙作響,禾撐著手臂,勉強坐起身來,“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奴婢不知,八爺留了一封信,是待您醒來之后交給您。”著丫鬟將信遞了過來。 信?他竟會給她寫信?這一回,她再無驚喜,只因自知之明令她無比清醒!八爺對她向來無情,八成又是訣別信之類的, 罷了!死都敢死了,她還有什么可怕的?打開信一看,但見上寫: 死里逃生,救顧之恩無以報。 不情不愿,任命擺布無可逃。 心有不甘,妒火噬骨化作妖, 自縛情繭,惟愿再生破此牢。 原來……他只是讓她體會死去的滋味,希望她能看透,過往的一切皆是夢境, 從她喝下藥的那一刻,她已經死心了,傅謙那冰涼的眼神,破碎了她所有的期待,愛不得,不若放手,放過他,也放過自己,死過一回,她再沒有死第二回的勇氣, 看得太重時,得不到,便覺都塌了,一旦看透,便覺沒什么所謂,能活著便該知足,至少,她還有個哥哥啊!她還要看著哥哥會給她娶來一個怎樣的嫂子呢!還要做姑姑呢! 如此想著,她倒覺得,活著挺好,計較太累…… 轉眼到了正月二十六,瑜真的生辰,太夫人自當為她慶賀,一早就吩咐下去,擺宴請戲班,熱鬧一番。 薩喇善怎能錯過這樣的大好機會,只有給九夫人備禮,才好趁機溜進去見彤蕓啊! 彤蕓一看見他,不禁揉了揉太陽穴,“最近你來的是不是有些頻繁?” “回回我都有正當理由啊!”每次都是處心積慮地想好了借口,薩喇善才過來,令她無法反駁!她不吭聲,他就找話, “哎,下個月我們就要成親了呢!驚不驚喜,開不開心?” 彤蕓能沒感覺么?微抿唇道:“早就知道,有什么可驚喜的?” “我可是很期待!”下一句他沒,只默默想著,畢竟洞房花燭夜! 然而彤蕓并無多大念想,只是“哦”了一聲,敷衍回應。 薩喇善頓感沮喪,“你這話我沒法接,能不能好好聊?” “不知道什么。”這是事實,彤蕓也懶得絞盡腦汁地去思索如何回他的話。 “跟我在一起就那么悶么?”深受打擊的薩喇善很想問一句,你見李侍堯的時候都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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