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尚國梁又瞪了吳錯一眼。這個酸儒這是夸我?夸成逃跑大王了,當年如不是自己曾舍死忘生玩命拼殺,焉能在一場接一場的戰斗中逃得性命?原來自己曾自詡的勇猛,在吳錯眼中看來就是會耍詭計鉆空子保命的手段?真是一千個人眼中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還未等尚國梁話,方前茅就又一次搶話道:“然也,吳老夫子到我心坎里去了,其實吧,我也是這么想的。” 你也是這么想的?剛才怎么不?尚國梁又轉向唐新業,不要看唐新業年齡最,他卻是這幾個人中主意最正的人。 唐新業也緩緩點頭,面含憂慮,“道理是不錯,大哥要拉我們單干,我沒啥的,可是我們如何能從李自成的營中出去?李自成的心胸再大,恐怕也不能容忍公開的背叛,這件事真要好好合計才行,哦對了,大哥什么想法還沒,吳夫子的不算,我只聽大哥的。” 吳錯撇撇嘴巴,想自己了這許多,只打動了方前茅這個莽漢,對唐新業完全無用。 尚國梁呵呵的笑了。 “三弟無須擔心,你們剛來還不了解情況,李自成對我用點計謀多討要一些武器盔甲倒是真的,如若談到他想對我下黑手,那是絕對不可能。大哥的本事,等過一段時間你就知道了,好了,現在我決定了,等我向李自成再討一些人來,我們就出發北上,記住!我們現在的對手是滿清辮子,不是李自成。” 離營的事情決定后,尚國梁特意拜見了李自成一回,向李自成討要大車、馬騾、工匠和五百名士卒。尚國梁的人馬太少,又將進入到未知之地,面臨清軍或者明軍,身邊二百多人無法對抗未知風險,就算是種田,二百多人也少了點。 這個時代農民軍頭領之間相互支援一些人馬是常態,當年郝搖旗執意離開李自成,李自成在極端艱難的情況下,也撥給郝搖旗五十人讓他帶走。現在李自成坐擁數萬戰兵,十幾萬輔兵和眷屬,幾百人對他來不算什么,何況是尚國梁親自開口。 李自成對尚國梁的要求滿口答應,經過幾日挑選,五百士卒和一百多工匠被陸續送往尚營,為了避嫌也為了讓尚國梁滿意,李自成將選人的事項完全交給了尚國梁自己親自做。 尚國梁挑人非常嚴格,這五百人將來的地位將與尚營原來人馬一樣,都算作老班底,所以凡是能進尚營的士卒都經過尚國梁親自面試。 年齡、身高、體重、籍貫、是否上過陣殺過敵、眷屬多寡、是否識字,全都在考察之列。 如果這些考察全部都通過了,則榆林人優先。 榆林人世代居于九邊之地,聞戰則喜,當兵的極多且勇猛無敵,當年李自成進攻榆林都吃了敗仗,榆林兵的戰斗力一流。 最后選出來的五百人大多數都身高體壯,身上帶疤,光棍或僅有眷屬一、二名的,有十幾名還是粗通文字的文化人。 按照尚國梁的想法,他恨不能這五百人全都是秀才文化,現實當然不可能,能挑出十幾名識字的都算是老照顧了。 工匠情況就復雜一些,一些老工匠無不拖家帶口,這些人都是被大順軍從長沙城帶出來為順軍效力者,一些學徒好,大多是光棍,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聽尚國梁要帶著自己拔營北上,老工匠們敢怒不敢言,誰也不想背井離鄉去當流賊,可是想逃跑,卻沒有那個膽量。 尚國梁心中十分清楚老工匠們的心態,暫時也沒辦法安撫,只能強迫。 尚國梁忙忙碌碌的日子里,李自成也在忙著訓練部隊,忙著試驗尚國梁帶來的“新式武器”,只有偶爾空閑下來的時刻里,才會想到尚國梁即將離他而去,每想到這點,李自成的心情就會十分低落。 李自成的這種心態被田見秀捕捉到了,某一日田見秀在與從贛州回來述職的郝搖旗閑談中,不免流露出一絲擔憂的神情,在郝搖旗的追問下,田見秀不得不吐露自己的猜測。 郝搖旗聽后大為不解,徑直找到李自成。 “皇上,我聽尚國梁要走,你很不開心?” “休要胡。”李自成急忙否認。 “別騙我了,尚國梁這兒成裝神弄鬼,將皇上迷惑的不知南北,如今竟視皇上對他的恩情于不顧,竟然想著棄皇上而去,這等不仁不義的妖人,皇上還留著他做什么?皇上你不好下手,我去干掉他!皇上的部下要都像這個妖人一樣,皇上的龍威何在?不行,我現在就去召集人馬,把這個妖人砍了腦袋,我看他還敢不敢走,羅汝才厲害吧,當年不聽皇上的命令,不也被皇上收拾了。” 郝搖旗不是最開始接觸尚國梁的那一批順軍將領,他對傳言半信半疑,加之他與尚國梁只見過一次面,所以對尚國梁也沒什么直觀印象,根本不曉得現在尚國梁的厲害,出于對李自成的忠心,郝搖旗為解君愁,自告奮勇要去干掉尚國梁,除去李自成的心病。 干掉一個尚國梁,郝搖旗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當年李自成火并羅汝才、火并袁營、火并革左五營,這種事干的多了,郝搖旗想當然的也認為李自成還會這么干。 聽到郝搖旗大放厥詞,還提到羅汝才,觸動了逆鱗,李自成是真的怒了,也不顧君王的形象,飛起一腳將郝搖旗踹倒在地。 “你這蠢貨,不識大體。尚兄弟豈是那些凡夫俗子可比?尚兄弟是神使,羅漢轉世,他豈能在我之下?對尚兄弟,我們只能交好不能翻臉,現在大敵當前,我們要共同面對韃虜,你還想窩里反內訌不成?” 挨了一腳又挨了一頓劈頭蓋臉的大罵,大大出乎郝搖旗的意料,郝搖旗坐在地上眨著眼睛一時間懵住了,很委屈。 李自成看著委屈的郝搖旗,心中也知道郝搖旗是為自己著想,微微嘆了口氣,伸手拉起他道: “搖旗啊搖旗,你的忠心我知道,但是你太蠢了,你看看田見秀、袁宗第,就連后到的劉體純、王進才,哪個到我面前嚷嚷著殺死尚兄弟了?他們都是聰明人,知道不可以傷害尚兄弟,否則會招來罰,就尚兄弟那一身神出鬼沒的本事,誰敢動歪心,也就是你。好了,今到此為止,記住!今你沒來過,我也沒跟你過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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