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也有這個意思。”程靖說道，“主公請看此處——”
程靖明白黃嵩的打算，死守冢河縣并非良策，這塊地方最大的價值在于糧食。如今收割五成糧食，足夠大軍接下來數(shù)月嚼用。此戰(zhàn)持續(xù)時間怕不長，繼續(xù)收割剩下的秋糧也沒有意義。
黃嵩打算撤兵離開冢河縣，恰好程靖這里也有一個好去處。
“哪里？”黃嵩視線轉(zhuǎn)向程靖手指所指的方向，“這是什么地方？”
程靖道，“此處名曰長冶�！�
“長冶？”黃嵩詫異道，“聽著有些耳熟，記不起哪里見過�！�
程靖道，“長冶在大夏朝時期曾是滸郡范疇，后來屢次發(fā)生怪象，致使這里的百姓紛紛向外遷徙，久而久之，這里也就無人了。東慶建國，重新劃分州縣的時候?qū)⑵鋸臐G郡分了出去�！�
按照程靖所言，這片地方就是個人人避之不及的偏僻地方。
黃嵩想了好久也沒想起來自己哪里聽過這個地方。
程靖又道，“主公可是忘了，長冶曾是某人埋骨之處�！�
他這么提醒，黃嵩立馬想起某篇雜集寫的內(nèi)容，大夏朝第一位丞相就是被埋在這里。
“長冶發(fā)生什么怪象？”黃嵩問道。
程靖道，“大夏朝末年，長冶發(fā)生一場極為嚴(yán)重的水澇，大雨瓢潑下了足足一月，天空雷電交加。等水澇退去，百姓發(fā)現(xiàn)長冶附近的墳塋被人挖開，一番查探之后才知道是外地賊人聽聞此處長眠著一位丞相，賊人懷疑墳塋陪葬貴重物件，便趁著水澇泛濫的時候上山挖墳�！�
黃嵩自然知道那位丞相是誰，正是爭議頗多的皇甫丞相。
程靖繼續(xù)道，“盜賊翻遍丞相墓，未曾找到任何珍貴的陪葬，放在墓中心的棺材被大雨沖出。賊人走后，棺材被個樵夫發(fā)現(xiàn)。樵夫用柴刀將棺材砍成木柴背回家中，無頭尸骨便這么暴尸荒野。從此之后，長冶這塊地方時常發(fā)生雷雨，百姓夜間不敢外出。不止一個百姓說過，他們在雷雨天氣外出，總能看到鎮(zhèn)外扎著百萬大軍軍營，不僅有鬼兵鬼將，營帳還燃著鬼火�！�
百姓生怕鬼兵害人，接二連三搬離長冶。
久而久之，長冶成了一片無人鬼地。
黃嵩訕訕道，“這不是鬼怪故事么？”
他……有點(diǎn)怕鬼……
程靖道，“的確是個故事。”
誰讓黃嵩問他長冶是什么地方，程靖可不就搬出故事了。
黃嵩：“……”
大白天嚇人呀！
黃嵩仔細(xì)看了看長冶這片地方的地形，不得不承認(rèn)程靖的選擇是對的。
不過——
黃嵩調(diào)笑道，“倘若我與蘭亭對壘，鬼兵也跳出來橫插一腳怎么辦？”
程靖瞧了一眼自家主公，仿佛看著一個制杖，這是現(xiàn)在該關(guān)心的問題？
事實(shí)證明鬼怪故事終究是個故事，長冶會變得荒無人煙，是因?yàn)榇颂幵l(fā)過一場瘟疫。
瘟疫的源頭是那場水澇將別處大量浮尸沖到長冶，尸水污染此處水源，害得百姓患病。
百姓病死大半，剩下小半搬走了。
黃嵩和程靖達(dá)成了共識，卻遭到帳下其他人的強(qiáng)烈反對。
原信長子原況是反對最激烈的代表之一。
“主公，緣何要撤兵退去什么長冶？那處地方過于開闊，不利于我軍作戰(zhàn)啊。”
原況是真的不理解，待在冢河縣有什么不好的，好歹還有充足的糧食。去了長冶有什么？沒有可以依仗的地勢，打仗怎么打？因?yàn)辄S嵩罰了原況，所以原況的地位大不如前，他性格又不細(xì)膩，只是旁人推出來的出頭鳥，用途就是承擔(dān)黃嵩的怒火，順便試探黃嵩的口風(fēng)。
黃嵩瞄了一眼原況，沒有言語，反倒是程靖耐心解釋，不知是告訴原況還是向其他人解釋。
程靖道，“冢河縣并非易守難攻的地方，柳羲兵力充足，若是采用圍困之策，斷絕我們的水糧，我們?nèi)绾螒?yīng)對？這是其一。其二，柳羲兵力分為兩路，左右夾擊，同時應(yīng)對他們，時間一長虧得還是我們。與其在這個困境中越陷越深，倒不如趁早掙脫，置之死地而后生。”
如果黃嵩要在冢河縣茍著，倒不如回昊州茍著更方便。
黃嵩目的就是兩軍對壘，一次性決個勝負(fù)，長冶這塊地方正是會戰(zhàn)的好地方。
己方?jīng)]有太多能利用的優(yōu)勢，敵人同樣也沒有。
真正比起來，長冶會戰(zhàn)，反而是姜芃姬更加吃虧。
黃嵩收了冢河縣的秋糧，所以他沒有糧線拖累，姜芃姬還要分出多余心力保護(hù)糧線。
原況性格隨了亡父原信，但他可沒有原信那么老的資歷，沒資格倚老賣老。
黃嵩決定的事情，只要大原則沒有問題，他不會因?yàn)榕匀说姆磳Χ淖儭?br />
原況內(nèi)心不滿，奈何胳膊擰不過大腿，他只能強(qiáng)行忍下火氣。
眾人也看到了黃嵩的決心，不得不答應(yīng)。
這時候，某個人問了句，“秋收還未結(jié)束，地里的糧食該如何處理？”
留著讓敵人來收？
黃嵩神色淡漠地道，“放火，燒了。”
自己沒有的，旁人也不能有。
當(dāng)天夜里，冢河縣境內(nèi)燃起了大火，火勢兇猛嚇人。
姜芃姬被人喊了起來，她穿著寢衣，外頭還披著一件寬大的衣氅。
“冢河縣走水了？怎么回事？”
她望了一眼冢河縣的方向，火光漫天，染紅了漆黑的天幕，顏色介于紅色和橘色之間。
眾人也不清楚。
姜芃姬笑道，“難不成是羅越他們終于找到機(jī)會燒了伯高的寶貝秋糧？”
對此，羅越也表示懵逼。
這場大火與三山峽谷那一場何其相似，火舌似乎要焚盡一切。
“這火誰放的？”
羅越表示，反正不是他。
黃嵩大軍趁著火勢吸引敵人目光的良機(jī)，安然撤退。
不過他們沒有安逸太久，姜芃姬這邊剛過半天就反應(yīng)過來。
姜芃姬詫異道，“伯高撤兵了？但這方向不像是撤回昊州或者河間郡的——”
衛(wèi)慈道，“這個方向……是長冶！”
姜芃姬順著衛(wèi)慈所指的方向看去，沙盤上一目了然。
她瞬間明白黃嵩的用意。
“既然如此，那就如他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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