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得醉且醉

    半扇門開啟的庭院中，花香和酒氣彌漫，就連看上去只有七八歲模樣的女童，也滿臉通紅，好似喝多了一般，腦袋暈乎乎的。

    “小姐，你聽，外邊是不是有打斗的聲音？”女童揉著額頭，剛剛隱約聽到門外有糟雜聲傳來。

    “不能出去，外邊危險。”少女拉住女童，搖搖頭。

    “老爺什么時候醒酒吖，外邊肯定是發生了大事.....時空結界之門都掉了一半，我們在這里也不安全了，嗚嗚--”

    “有我在，什么時候不安全過？”醉醺醺的聲音響起，附帶一個酒嗝，這一場酩酊大醉，讓他在半睡半醒之間好好重溫了一番星空城的屈辱，心里憋著壓抑，無論如何也沒法爛醉如泥，對門外事的不管不問，只是他一向無為而治，得醉且醉的處世之法而已。

    “先祖。”少女朝著坐起的老者躬身。

    “嗯。跟我出去看看。”老者一掃懶散之意，此刻外邊的打斗聲盡數停止，秦玄體內的星核丹田已經出現了微微的膨脹，鳴震響起三次之后，秦玄終于踏過了一百五十級的平靜，識海浮屠塔中的青芒鴻光綻放，浮屠塔憑空一震，熠熠生輝，直通九層，體內有一百零八道神格本源法陣轟鳴大作，聲勢震天。

    “此人，此人突破一百五十級下位神境，怎么聲勢如此恐怖！”三頭龍蟒之皇瞪著六只眼睛，驚愕的看著秦玄緩緩浮上半空。

    “神格塔再生，激發神力本源，念力加持。”秦玄隱隱有了一絲明悟，此刻，他仿似與遙遠的四野天地有了微妙的感應，超脫于時空的念力洪流終于等到了這一天，四野星核將浩瀚的念力灌入秦玄的神格塔中，神格塔的強弱，代表著一名神境修行者將來造詣的巔峰高地，肉眼可見的念力之光咆哮而來，浮屠塔從一層開始迅猛的點亮，光芒大放的一瞬，九層虛影懸在秦玄身后，驚駭眾生。

    “九級天賦，將來的成就，至少是道圣境！”老者徹底醒酒了，站在敞開的大門外，聚精會神的盯著秦玄處的動靜。

    “嘶-”老者瞥見秦玄身前盤繞的兩道天光，一道乃是紅色，一道乃是橙色，只有他清楚這象征著兩種大道的開創，紅色乃是祖道源字訣，橙色乃是大道光明引。

    “好！”老者忍不住大聲喝彩，聲浪滾滾，卻消散在一米范圍之內，精妙的控制若是秦玄看到，定然驚為天人。

    “此人....”少女站在一旁，目光停留在秦玄的側臉，晶瑩的淚光在眼底打轉，少女感覺自己的識海出現了空間撕裂一般的疼痛，臉色驟變，不禁疑惑的看向老者。

    “額？”老者見狀詫異了一瞬，轉而尷尬的想起了一些事，“這，這么巧，不是吧....那我豈不是弄巧成拙了？”

    “先祖，這件事，希望你能夠給我合理的解釋一下。”隨著少女識海疼痛加劇，仿似有洪荒決堤一般的記憶潮涌而來，轉而，少女的雙眼浮現出七彩虹芒。

    “咳咳。”老者一咧嘴，捋著胡須仰望天空，“出乎天道之外，亦或是此道非吾能力能夠窺探，難怪啊....”

    “叮-”

    秦玄身后的九層浮屠塔虛影，在光芒綻放到最強之時，猛地拔高一截！

    “第十層！我穹羅天虛終于出現了一個十品天賦的后生！”老者仰天長嘯，這一次等待，用了太久，久到直接追溯到他設定天地規則之初！

    “自豪什么，你還沒有看到他的上古煉體造詣，咱們的賭約，貌似你要輸了，趕快放我出來！”

    在老者身后 庭院的一個石桌下方，突然傳出雷鳴般的響聲。

    “嗯？”老者頓時目光一縮，修習了上古煉體術的家伙果然難纏的很，鎮壓十余萬年，居然還如此中氣十足。

    “當年敗在你手上，我心服口服，但那是我個人修為不精，并不代表上古煉體術有瑕疵，即便你將反九宮之法全部從世上抹除，依然有人能夠推演出此等玄妙，大道是真理，不是你想抹除就能抹除的，哈哈哈，我贏了，哈哈哈，怎一個爽字了得！”

    少女驚愕的轉頭望著石桌，眼中七彩神芒涌動，駭然看到此前從沒有見過的一道虛影被鎮壓在石桌下方，此人身上有十六道玄妙的煉體之芒游走，眼神中都有沖天戰意。

    “煉體之芒？嘶-我穹羅天虛難不成要一飛沖天？不能吧？”老者摩挲著下巴，好似中了頭彩一般令他興奮，但卻又不敢確定。

    十六道煉體之芒，是秦玄吸收了大部分鼎中神力之后達到的巔峰程度，待到秦玄睜開雙眼，一股凌厲的氣勢從其體內釋放而出，煉體之芒盤繞周身，自行凝成附體戰鎧。

    “此人好強！剛剛突破了一百五十級，怎么有種能夠和神主境一戰的錯覺？”三頭龍蟒見過的強者無數，但第十層神格塔令他心有余悸。

    呼-

    呼出一口濁氣，浮屠塔回到識海之中，經歷了神力本源重塑的黃傀三和蘭蘭，已經有了幾分人類的神韻，從外表看，完全不再像是傀儡。

    “感應到了，是清主第七分體的存在。”秦玄的目光直接朝著前方結界內望去，其中的期盼和迫切，連周遭的海獸都能夠感應的到。

    “先祖，讓我出去，你阻攔了我這么久，現在我的意中人已經前來，我不再屬于此地。”少女朝著老者躬身，邁步朝結界大門之外走去。

    “不要！”老者一把按住了少女的肩頭，搖頭道：“留你在此，只因念及你對他情感真摯，留住你一個分體，乃是用永生之源保你本源不滅，你若踏出此地，大限便會降臨，待我讓他前來。”老者無奈，沉聲說道。

    “那緣何封印了我的記憶？”女子臉色稍有緩和。

    “情之痛，最傷及本源，眼不見而心不念，哎。”老者嘆息一聲，翻手推開剩下的半道時空結界之門，秦玄身前的結界空門開啟，少女與秦玄四目相對，秦玄有種來自內心深處的戰栗。

    “人類見面，你們這些阿貓阿狗湊什么熱鬧，還不給本座滾！吵到本座睡覺，嫌活的久了么？”老者一腳踏出結界，并沒有暴露出任何氣息，但一語話畢，整個時空海海面上空蕩蕩一片，就剩下秦玄一人。

    “咕嚕-”秦玄吞咽了一口唾液，躬身道：“前輩，我并無打擾之意，前來此地，尋心中摯愛。”

    “年輕人，嘖嘖。”老者不由豎起大拇指，“我好似記起來你是誰了，最早對你有印象，當年你還是一個書生，天生愚鈍，追尋著天邊的彩虹，不眠不休的直到自己耗盡了生命，最后被這個善良的丫頭保住了你的性命，以自降道韻的方式，令你獲得輪回重生，你可還記得？”

    秦玄全身巨震，猛然想起當初在半道半魔池中，自己沉浸于幻象，沒想到那幻象竟然是真的，是自己塵封在輪回前的記憶。

    “你可知，她為何會在我這里。”老者朝秦玄招手，引秦玄進入結界之中，“這丫頭有七道逆天之力，乃是我這穹羅天虛中從未得見的驚才絕艷之輩，卻對你情有獨鐘，將六道逆天之力都用在你這愚鈍之人的身上，你能夠有今天的修為和天賦，也是她冒著隕落的風險才幫你換來的。”

    秦玄攤開自己的雙手，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眶中有淚光閃爍。

    “第七次，也是她最后一次幫你，徹底瓦解了自己，粉碎了自己的前途，為了完成你成就巔峰的執念，陪你歷盡艱險她未曾退縮，天道無常，道法有限，十日之后，若你仍然沒有出現在這里，便是她徹底香消玉殞之時，這是她舍命陪君子的豪賭，看來，是我該恭賀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時候了。”老者臉色復雜，但終究還是欣慰的。

    “我回憶起了很多，當年我步入神王境，便窺探到了其上還有更高的境界，清兒是想要和我在一起的，但我一意孤行，不到巔峰誓不罷休，有一天清兒哭了，后來，我認為欲要達到巔峰，欠缺的是心境，因曾經天資愚鈍，經歷世事太少而未得圓滿，我一度偏執的認為是這個原因導致了我無法有所寸進，最后，還是清兒幫了我.....”秦玄拾起的記憶中，看到曾經的自己一意孤行，那般陌生，而清兒堅定的站在自己身后，那美麗嬌弱的女子，傾國傾城，卻為了自己甘愿拼上性命。

    “跟我走吧，我曾經那樣固執，一定讓你受了很多委屈，清兒。”秦玄側過臉，心中的愧疚令淚水流淌。

    當淚水滴落，整片時空海都仿似為之一顫，滑落的雷光折射著七色的光芒，山河圖中的木清綾，雷千雨，金瑤，涅妖嬈，血碟，盲女，還有老者身側的女子，身上蕩漾著七色虹光。

    “永生世界，只是曾經到過此地的過客才會說出的稱呼，實際上，即便在這里，也無法令人永生，只是會延長一個人的大限而已，秦玄，這是彩虹源女的最后一次生命契機，成功率也是七分之一，你做好準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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