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業(yè)街,清風(fēng)巷,這里是曾經(jīng)金陵四大家族之一薛家的老宅。
如今薛家一家都搬到京中去了,宅子自然也就空了,只剩下些老仆人守著。
在清風(fēng)巷背后,還有一個涼水胡同,這里,也有一個大宅子,與薛宅毗鄰。
它,是自薛家老太爺去世后,分府而出的薛家二子的府邸。
如今,薛家二子也死去兩三年了。
宅子雖大,卻只有孤弱妻兒幾個住著。
以往,雖然世態(tài)炎涼,門庭冷落,到底占著一個薛字,日子過得倒也平順。
只是近來,卻似乎遇到了麻煩。
原因就是,那薛家小姑娘隨著年歲增長,越發(fā)出落的天仙兒模樣,不知如何就被南京城有名的衙內(nèi)張小公子看中了,日日派人到府前來求娶。
但是薛家好像并不答應(yīng),如此,已經(jīng)僵持了好些日子了。
此時的薛府中,臥榻的薛母向自己的兒子道:“你們不必管我,自上京去找你們嬸嬸,她會替你妹子做主。你我是不擔(dān)心的,我只擔(dān)心你妹子,只要把她的婚事一坐定,我就是立馬去了,也無遺憾了,咳咳咳咳”
薛母之子名喚薛蝌,他沉聲道:“倘若沒有近日這事,我們自可放心上京,如今出了張槐這事,叫我們?nèi)绾胃疫@般留母親一人在此?若是那廝再來府上混鬧,母親又該當(dāng)如何應(yīng)對?
母親不必?fù)?dān)心,我已經(jīng)作書一封遞與嬸嬸,想來嬸嬸會幫我們的”
嫡長子承襲制度的殘酷之處就在此。一朝分家,不論是家產(chǎn)還是祖宗恩蔭、人脈,都?xì)w于大房,分出去的子嗣,好歹只能看個人了。
偌大的薛家,如今后輩被一紈绔子弟欺壓,竟然也只能舍近求遠(yuǎn),去求遠(yuǎn)在京城的薛姨媽。
倒并不是薛家或者薛家親友在南京沒有能說上話的,相反,四大家族在南京根深蒂固,就算如今,為官者亦有不少。
只是這些人,要么是分量不夠,要么根本就是他們搭不上話。如此,他們也就只能求助于近親嬸母了。
薛母搖頭道:“不用管我,我自有張嬤嬤她們照顧,只要你妹妹離開了南京,張家自然也就罷休了。
只是你妹子這里,趁著我還在,趕緊把她的大事作定要緊。要是因為我再耽擱幾年,難保梅家不反悔”
薛父在臨去之前,已經(jīng)為其女定下一門極為清貴的婚約,對方,是京中梅翰林家的長子。
翰林院,那是科舉中榜,且名次靠前才能進去的清貴衙門。
“可是”
薛蝌還是不放心。
寡母病臥在榻多年,全靠悉心照料,才能一直沒出大礙。
若是他們一走了之,到時候張家上門來鬧事,寡母一人,恐難保全。
薛蝌正兩面為難,其妹寶琴說話了。
“哥哥不必猶豫,張家之事一日不了結(jié),我是不會進京的。
我便不信,郎朗大楚上邦,竟連域外小國也不如,竟有人敢如此藐視國法規(guī)矩。
若是那張槐再來,我便拼著女兒家的名聲不要,也要和他對簿公堂。
看看,堂堂南京城,是不是他張家的南京城!”
薛母急道:“你小孩子家懂什么,這種話豈能胡說,咳”
薛蝌忙替母親順了順背,回頭對抱琴道:“妹妹要和他打官司,此事哪有這么簡單。休說自來民不與官斗,就是應(yīng)天府衙門,也是歸總督衙門管轄。
那張槐是張總督的晚輩,應(yīng)天府尹又豈能為你做主?”
正說著話,忽聞前院吵起來,薛蝌連忙出去看,竟真是那張槐又來了。
指使家丁強行沖進薛家大門,張口便嚷嚷:“薛家小美人呢?快出來讓張爺見見!”
口吻,竟如同青樓嫖客一般。
薛蝌怒道:“張槐你不要欺人太甚!”
“哦,原來是大舅哥!好久不見,今日我不是來看你的,我是來找你妹子的!
我也追求了她這么久了,她面子也掙夠了,該答應(yīng)與我回家了吧。”
“你放屁!我妹妹早就許給京中梅翰林家了,豈能再嫁給你!”
薛蝌本來想“豈能嫁給你這種無賴小人!”好歹并不想激怒他,才壓住惡言沒出口。
“嗤”
“就你們家,還想著攀什么高枝?你既說你妹子許給了京中梅家,那么這幾年,怎么不見梅家人來瞧過?
這些,張爺早派人打聽清楚了。再說,就算你們與梅家有婚約,以如今你們家的情況,那梅家認(rèn)不認(rèn)還兩說呢!
你妹子要是跟了我,說不定正好稱了那梅家的心,當(dāng)做婚事不存在!難道,你們以為,那梅家還會為此打官司告你們毀親不成?
哈哈,別做夢了。”
薛蝌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這張槐分明看不起他們家,不過就是看上了妹妹的容貌。可想而知,要是真讓妹子嫁給這樣的人,以后定然沒好日子過。
“我們家的事用不著張公子費心,我妹子也是決計不會嫁給你的,你還是請回去吧!”
薛蝌年紀(jì)雖然不大,但是說著這番話來還是十分鎮(zhèn)定的。
張槐似乎早有預(yù)料,給手下家丁使了個眼色,那家丁回身將一個口袋取出,打開。
嗞嗞嗞
竟是一口袋小蛇!
“哎呀,你這個糊涂東西,怎么把小爺辛苦抓來的小寶貝全放出來了?還不給小爺抓回來,少了一條,小爺要你們好看!”
張槐“暴跳”起來,一邊躲避,一邊吩咐家丁去抓蛇。家丁們行動倒是迅速,只是動作之間哪里是抓蛇,分明是驅(qū)趕!
很快,十多條蛇就朝著陰暗的角落鉆沒影了。
薛蝌氣得仰到。母親還在后院,要是被這些畜生咬到或者是驚到,如何使得!
“哎呀,大舅哥,真是不好意思。這些寶貝都是今兒我特意到城外抓來的,本來是想抓回去馴養(yǎng),沒想到竟弄丟在你們這兒了。
不過也沒關(guān)系,這些蛇呢,也沒什么太大的毒性,大舅哥你們一家也不必太過擔(dān)心。我也不會叫你們抓來賠我的。
因為我也不太喜歡玩沒毒性的蛇,聽說城外靈蛇山上很多劇毒的蛇,我最近準(zhǔn)備去抓一些來玩,下次到你們府上,我再帶來給大舅哥瞧瞧!
估計那個時候你妹子就想通了,愿意嫁給我了呢。
哈哈哈哈”
得意威脅之意額外明顯。
“你做夢!”
張槐原本都準(zhǔn)備走了,忽然聽見這聲嬌俏的聲音,立馬回頭一看!
“哈哈,小美人,你終于舍得出來見相公了,怎么,是突然想通了,迫不及待要嫁給我了?”
“我就是一頭碰死在這里,也絕對不會嫁給你這種潑皮無賴小人!”
張槐面色一冷。任誰被這么指著鼻子罵,也是會生氣的。
“小美人,我張爺看上的女人,還從來沒有得不到過!趁我現(xiàn)在對你還有幾分興趣,你最好乖乖識相!
張爺我耐心已經(jīng)耗盡了,今日給你兩條路,一條是你乖乖答應(yīng)嫁給我,張爺照樣把你明媒正娶回家,好好疼你!
另一條,你就碰死在張爺面前,看看張爺會不會眨一下眉頭!
興許,張爺還可以幫你收收尸首,弄不好,張爺還能嘗嘗鮮,聽說剛死的小美人,別有一番滋味呢,桀桀”
張槐嘴角露出一抹淫笑,形容十分bn。
“混蛋!!”
薛蝌差點吐出一口鮮血,神情猙獰,再也忍耐不住,沖下去就要拼命。
張槐冷哼一聲:“給我打!”
頓時七個隨從便按住薛蝌,一頓拳打腳踢。
薛家雖也有幾個家下人,不過仆婦丫鬟,外加兩三個未成年的小廝,見此情況,哪里敢上前幫忙。
有那聰明的,想悄悄溜出門去,到衙門報案,沒想到迎頭差點撞到一個人。
抬頭一看,是一個年輕的少爺。
豐神俊朗,目如星辰。溫潤爾雅,尊貴天成。
他的身后,還有大量隨行護衛(w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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