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十二章媽媽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江城在我的身邊，這段時間一直都睡得很沉。    這讓我感覺非常的意外，畢竟以前是需要安眠藥來幫助睡眠的。    能夠有一個好的睡眠始終是一件好事，我并不會覺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相反，我很喜歡這樣的感覺。    不用惶恐夜晚的到來，也不會靠著藥物進入睡眠。    那一晚，我難得做了一個夢，一個不是噩夢的夢。    短短的，沒有任何的負擔。    我夢見我往那棟樓走去，破舊的樓房外面，我變得的。不到三歲多的樣子，手中拿著一把野花，一蹦一跳的往哪里走。    門口站著一個溫婉的女人，長長的黑發(fā)落在腰間。她輕輕地晃動了一下頭，頭發(fā)就像是綢緞般飄動一下。    “白白。”    她笑起來十分的好看，如同含綻放的芍藥，帶著成熟的美。    “媽媽！”    我是那樣的，的腳丫跑在泥地里。卻是沒有站穩(wěn)，腳下絆了個石頭，往前面跌倒。    “白白，心。”    溫柔的聲音輕輕地索饒在耳邊，沒有堅硬的石頭磕在身上，反而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撲鼻而來的茉莉清香，女人笑起來是那樣的甜，那樣的美。    那一瞬間，就像是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在這個懷抱之中。我用腦袋使勁的蹭了蹭，甜甜的叫著媽媽。    對啊，那個女人，就是我的媽媽啊！    不僅僅只是手中揮舞著菜刀，也有那般溫柔的時光。    蔥白般的手指輕輕地將我的頭發(fā)捋到耳后，那般好聽的聲音帶著歡喜。    “白白，馬上爸爸就要來看我們了。”    “爸爸！”    我瞪大著眼睛，“爸爸會帶那個壞阿姨來嗎？”    “不會，爸爸會帶著我們離開這里。去一個全是花開的地方。”    女人的笑容充滿著期望，她的手中提著行李箱，將一朵的野花摘下來，別在耳朵上面。    溫和的如同春風一般，那個人，才是我的媽媽。    可是為什么，爸爸開的那輛車速度突然之間那樣快，明明我們就在前面了，為什么一點點剎車的痕跡都沒有。    “白白。”    媽媽尖叫一聲，朝著我沖過來。    “媽媽，我怕。”    對啊！那一年，我剛好三歲。三歲的年紀，是記不住事情的。可是偏偏那個時段的孩子已經開始記事了，很多事情塵封在她的腦子里面，在一個無意識的夜晚，悄然爬出。    車開的那樣快，我根本躲避不開。    媽媽義無反顧的沖向我，她將我心翼翼的抱在懷中，被撞飛出去。    帶著咸腥味的血滴在我的臉上，她艱難的撐起身體，顫抖著聲音叫我。    “不怕，媽媽的乖寶寶，不怕，有媽媽在。”    ……    “媽媽。媽媽！”    我大聲的喊，不對，不可以，我開始慌亂。我尖聲喊叫，我胡亂的伸出手，哭著想要捂住她頭上不斷涌出來的血。    “莫白，莫白。”    一聲聲尖銳的聲音呼喚著我，眼前的場景不斷的變化，扭曲。    “你醒醒，莫白，你醒醒。”    是江城的聲音，他的聲音不應該出現(xiàn)在我的夢里。    我慌亂的掙扎著，只想趕緊將手放在媽媽的額頭上，去堵住那個不斷涌血的傷口。    “莫白，莫白。”    額頭上有溫熱的東西落下來，軟軟的，像是玫瑰花瓣一般的美好。那是什么？那絕對不是媽媽的血。    這是一個夢，我意識非常清楚。這就是一個夢。我夢到自己回到了三歲的時候，那樣的痛，那樣的難受。    我明明知道自己一定要醒過來，卻像是走進了一個死循環(huán)，無論怎樣用力的想要喚醒自己，偏偏這個夢境還在繼續(xù)。    媽媽的血像是要流干了一樣，她的嘴唇是那樣的蒼白。    壞女人從車上走了下來，她瘋狂的大叫。怒聲喊著什么。    “莫白，看看我，我是江城。”    終于，周圍的場景變化回來。    我被江城靜靜地抱在懷中，他神情慌張地看著我，眉間擰出來好幾道折子。    “莫白。”    “媽媽。”    我知道抱著我的人是誰，那不是我的母親。卻還是忍不住低低的喚了一聲。    睫毛好重好重，似乎沾滿了水滴。輕輕一抖，便有冰涼的水滴破碎在我的臉上。    “傻瓜，你這是做夢了。”    雖然嘴上這樣，但也能夠從他的口中聽到一絲心疼。    我只低頭一笑，心里莫名的覺得很暖。    不到三歲的孩子能夠懂什么，根本不會懂大人的紛紛擾擾。明明已經從夢中醒來，卻沉陷的更深了。    我記不清的曾經，在那個的年齡，似乎并沒有那樣的冰涼。    手不自覺的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面，滿心復雜。我一直抗拒著新生命的到來，覺得孩子就是一個苦難。    可是在那個夢里面，明明有媽媽的感覺是那樣的甜。    如果不是那個車禍，是不是我現(xiàn)在依舊能夠嗲聲叫著媽媽。    “好了，不要想了。在想也回不到那個夢里。”江城半開玩笑的著，然后將我緊緊地抱在懷中，正色看著我。    “傻瓜，不管你夢到了什么。現(xiàn)在我們只需要好好地等待著這個孩子出生，開始著我們的新生活。”    “新生活。”我沉默，然后搖頭，“可是我怕我做不好。”    我垂下自己的眼睛，夢中的每一個場景都是那樣的清晰，讓我貪念著的場景，也讓我恐慌著的場景。    江城嘆了一口氣，然后將手捏住我的下巴，抬起我的頭，“你忘了，還有我。就算你做不好，也還有我在，我會保護好這個孩子，也會保護好你。”    保護，多讓人心暖的詞。我一直心翼翼的窺探著江易峰，可是他的眼中只有恨，只有厭惡。    保護。    我內心之中已經開始掙扎起來，我為什么就不能夠保護好這個孩子？為什么就一定要放棄呢？    興許是見到了我得掙扎，江城接著開口，“對，我以后會準時下班守著你，還是我們的孩子。”    江城笑著，但是笑容確實格外的張揚。他將吻輕輕地落在我的額頭上。    “睡吧，有我在身邊，什么都不要怕。”    “莫白，我愛你。”    他擁著我，滿足的閉上眼睛。    我卻因為那一句我愛你輕輕地晃動了一下身體，愛，究竟是何物。    我一直以為，我對江易峰的感情就是愛。那種深沉到了極點的愛。    可是好像不一樣，比起江城的那一種，真的很不一樣。江易峰那種是沉重的讓人壓抑。可是江城那一句我愛你，讓我的心灼熱起來，變得無比輕松。    結婚這么久，第一次我往江城的身體靠了靠，將頭枕在他的手臂上面。    我心地挪動著身體，往他那邊靠攏一點。而身邊的男人再是纏了上來，一雙手也是緊緊地將我納入他的懷中，就怕我還會被夢驚醒一般。    這種感覺很奇怪，也讓人很安心。    我不禁將手放在肚子上面，是不是因為肚子里面這個不知有多大的孩子流淌著江城的血脈，所以間接的讓我往江城靠的更近一點。    對不起，心口的位置好像微微的挪了一點。    究竟我還是做了違心的事，背叛了不該背叛的人。    窗外萬家燈火已經熄滅，接下來仍舊會是一個黎明。只是接下來的黎明會變得不一樣，我將會漸漸地擺脫那些充斥著菜刀和火焰的噩夢，漸漸地找回滿地野花叢中，那個芍藥花一般的母親。    若是那場車禍讓她忘了如何守護她的女兒，那么……    我摸著肚子，以后，我會帶著媽媽忘記做的事情，好好地守護著肚子里面的這個孩子。    媽媽，其實是個多美妙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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