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傳來隱隱雷聲,悶了好幾天的暴雨該痛快下個透了吧?起風了,魚棚很小,風刮樹枝的聲音如在耳邊,刺耳的響聲令人耳膜生疼。
小兔胡亂猜想著,山豬聽了這話是會瘋狂擔心家人出事,突然發覺阿玲才是他真愛?還是會冷靜詢問小兔這么說的原因?或者當小兔任性鬧小脾氣亂說,根本不相信……
念頭無數,時間只一瞬,山豬沒做小兔想像出的那些事,他略怔了怔后,拿起手機撥號,那是他家中的電話號碼,撥了一半又刪掉。
而后快速撥通山貓的號碼,急切說:“老六,你給爸打個電話,問問家里出什么事兒沒有,有沒有什么陌生人在我們家附近轉悠?快些,不管有沒有問到結果,五分鐘后給我回電話。”
吩咐完,他又撥通宿舍那邊休息室的電話號碼,一會兒后那邊接通電話后,他說:“王嫂?哦,那你讓王嫂接電話……嗯,王嫂,你帶小豇豆到魚棚來,有話問你們。”
隨后,他很快收拾了滿地的碎照片,再飛速解了浴巾換上襯衣西褲。
小兔呆呆看著他,仿佛不認識這個理智安排事情的男人,他也沒問小兔為什么那樣說就開始做安排,如同他知道了血書的事一般。
剛扣了兩顆襯衣扣子,山貓打來了電話,山豬接電話時開了免提,并深深瞅小兔一眼,目的是讓她也聽聽。
“哥,放心,沒出什么事兒。怎么了?怕有人對付不了你,拿咱爸他們下手?”山貓語調平平詢問,的確不像出了慘事。
“這就好。你請老四幫幫忙,讓他派幾個靠得住的小弟暗里保護咱爸他們。好了,別多想,好好休息。”山豬掛斷電話。
放下手機,把剩余幾顆扣子扣好,山豬又去敞開魚棚的門。
抬眼遠望,天黑如墨,烏云翻滾,狂風暴雨將至的節奏。
等待片刻,王嫂帶著小豇豆到了魚棚外,神情惶恐不安。
“今天她有沒有和陌生人接觸?有沒有接什么可疑電話?都去了哪些地方?”山豬嚴肅問著。
王嫂遲疑地看向小兔,小兔低聲說:“你別問他們,我說……”
“我不聽你說!”山豬厲聲打斷小兔的話,小兔不敢再說。
“小豇豆,你來說。”山豬冷眸凝注于小豇豆臉上。
“我想想……兔姨今天收了一封信!”小豇豆略顯興奮地大聲說。
山豬沖他點點頭,給他一百塊錢,隨后讓他們回去休息。
“那封信是阿玲和山幺爸寫的……”小兔想說出信的內容,可山豬擺手表示不聽。
山豬又拿起手機撥號,“把033號宿舍打開,找一封從紅苕市寄來的信。”
交待完,他斜站在門邊,雙眉緊鎖望向天空。
小兔說她去拿信過來,不能讓別人亂翻她的東西,說著要出門,山豬攔下她,不許她離開半步。
不一會兒,有個穿黑色背心的紅發小伙子到得門口,恭敬問候山豬和小兔后,雙手向山豬遞上那封信。
“莽子,去紅苕市我老家調查到底有些什么人跟我家里人接觸過,這事不要外傳。”山豬揮手讓他離去。
關上門,山豬細看了兩遍信,對小兔說:“看字跡的確是他們親手所寫,不過肯定是被人挑唆,甚至是被人逼迫才這么寫的。你要相信我……真的沒把你具體情況告訴他們,他們最開始得知我要正式娶其他人的時候也沒這么激烈反對……”
小兔慘然冷笑,即使這件事另有隱情又如何?他們相處才一個多月,便已發生這么多事,還互相猜疑對方欺騙自己,這樣下去怎能長久?
她感覺很無力,應付不了這么多事,那且退出。要不然,萬一阿玲他們真出事兒,她死了也抵不起罪過。
見小兔仍是神情冷冷的,山豬顯出焦頭爛額的樣子,一會兒后又盡量放緩語氣勸:“信是五天前寄出的,我爸和阿玲最先得知我們的事,如果真反對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他們會第一時間在電話里反對,哪會等過了二十幾天才鬧?
再者,我爸指責我的話也挺怪異,我對阿玲沒感覺,可我自認為沒虧待過她,她體弱多病怎么能全怪在我頭上?
子、宮肌瘤這病可能和生孩子有關,肝炎與我有什么關系?阿玲媽媽也有肝炎,還已經開始肝硬化,難道說她得病怪我當女婿的沒照顧好?
我估計阿玲是受了挑唆,拿她體弱多病的事來要挾我爸,我爸怕她真一命嗚乎,看在大仔的份兒上才隨著寫了那封信。”
小兔搖搖頭,“我們又不是第一天才認識,你確實不關心阿玲。山幺爸說得沒錯,我跟著你學壞了。”
山豬歪了歪嘴,氣乎乎說道:“阿玲的肝病是她媽媽傳染的,到了我家我出錢醫治才控制住病情!為了防肝炎再傳給孩子,大仔每年都要打特制針劑,我已經盡我所能讓他們健康了,還要怎么關心她?天天給她端茶遞水?哪誰來掙錢養家?”
這話看似沒錯,可聽來怎么有點兒施恩外人的感覺?阿玲是為他生了兒子的女人啊。小兔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別扭感,想指責山豬但又忍住。
她該以什么角度來評判這些事?她很同情阿玲,可她沒資格去同情……
這種境況如同一個警察正氣凜然地要為受害者討回公道,竭盡全力去查訪追捕兇手,結果追查到最后,自己才是兇手!實在很諷刺!
若是與山豬沒跨過那一步,還能自欺欺人以妹妹角度和山豬商討幾句,眼下只有冷笑著沉默應對。
“小兔?小兔……小乖乖老婆你在想什么呢?我們好好談談行嗎?我已經著手去查權堂兄怎么會得知消息,也去查老家那邊的事了,我也沒料到會突然冒這么多事情出來……”
查清這兩件事又能怎樣?能把權堂兄和小兔的血緣關系斷開嗎?不能。他會找各種各樣的借口推卸責任,并毫不手軟一直利用小兔要挾山豬去做惡事。又能讓山幺爸和阿玲贊成小兔和山豬在一起嗎?也不能。他們心有不滿,難免會再被人挑撥,不斷制造麻煩。
“料不到事情這么難解決?是啊,難解決。你當時怎么不拒絕我?!”小兔語氣怨恨質問山豬。
山豬愕然,隨即黯然,“我連阿玲都拒絕不了,更何況是你……”
怕她再有大的情緒起伏,山豬讓她先去洗澡,說是好好睡一覺能緩解焦慮。
水霧漫起,小兔想,要是各種煩惱能如同污垢洗凈那多好,思緒紛繁的她沒聽到山豬焦急喊她……
突然,山豬破門而入,抱起她縱躍而起,飛快出了魚棚。
他們剛出魚棚,一道閃電直擊而下,紫黑的光耀得人眼睛都睜不開,剎那之后,響起通天徹地的驚雷聲!
小兔完全嚇懵了,山豬給她罩上隨手抓來的一件t恤,擁她入懷輕拍著:“不怕、不怕,怪我忘記安避雷針了……不怕……”
幾股帶著焦臭的黑煙漫開,魚棚坍塌半邊,又騰起黃塵盤旋飛繞,煙塵蒙在空中許久也沒飄散。
“這雷怎么沒打中我呢?”小兔喃喃問著,感覺頭重腳輕。
頭很重,重得像是軀干都要頂不起頭顱,她腦海中冒出個弒父、殺妻、滅子,氣死母親的惡魔故事,仿佛山豬就是那個惡魔。
“我要是被雷劈死了,你就不會變惡魔了……”小兔目光散亂。
“小兔,說什么胡話呢?別怕,別怕……這魚棚在樹底下,周圍又沒有其他建筑才招雷。”山豬揉著她的頭發安慰。
這些安慰起不了多大作用,小兔的精神已處于崩潰邊緣,要不是山豬摟緊她,真是要站不起來了。
是快要站不起來了,不僅因驚嚇而腿軟,是如同脊梁骨都被抽走了一般。
她什么都沒有,能挺直腰做人,靠的是自強不息,可如今陷在這些事里想自立都無法自立。再和山豬糾纏不清,最后會連一點點尊嚴也失去,難道她真的只配卑賤趴在於泥里?
風聲如吼,劈靂震天,雨還是沒下,小兔癡了般望著夜空,山豬喊她幾聲也沒回應。
小兔這時只套了件山豬的t恤,因較長較寬松可算條超短裙,看不到私密處,可終究不能讓外人看見。山豬要抱她去辦公樓那邊的寢室,她掙扎著要回自己宿舍,山豬大聲提醒她還沒穿衣服。
先前的一幕在小兔腦海中閃過,明白過來自己是洗澡時突然被山豬抱出來的,這本是綺靡場景,小兔卻是臉色煞白,幸好沒有別人看到,要不然閑言碎語的唾沫都能把她淹死。
害怕的、擔憂的,都成了現實,小兔不敢再設想還會發生什么。
到了辦公樓底樓寢室中,見小兔仍是神情恍惚,如掉了魂兒一般,山豬勸說:“雷是來劈我的,跟你無關。我無情無義還不孝……在媽病重的時候,還有媽下葬之后,跟阿玲相好了……跟你又是在奶奶的孝期內相好……是我不孝……”
他說他的,小兔不理他,還是呆坐著發愣。
“明天陪我去奶奶的墓前請罪,奶奶那么疼你,肯定會看在你的面上原諒我。”山豬勉強笑了笑,讓人給小兔送來衣服。
穿好衣服,小兔的精神狀態好了些,看向山豬的眼神突然犀利起來:“那天二哥勸你說的幫三系王升往京城,對你們也有好處,其實指的并不是你們會得到什么物質利益,對不對?他是指可以借權堂兄這條線,展開你們要做的其他隱秘事,對不對?你們表面上跟權堂兄合作,實際上在互相較勁,都想利用對方達成己方目的……”
山豬在小兔眼前揮了揮手,又摸摸她額頭,苦笑兩聲。
小兔逼問著他:“事情已經夠復雜了,我再牽涉其中就更復雜了,是不是?你可真傻,二哥有軍方背景,你什么背景都沒有,萬一出事了,你會得罪所有勢力,哪一方都容不下你。你有沒有想過你的人生會活成什么樣?”
這些問題,山豬都沒有回答小兔,只是哄她快睡。
小兔不需要他回答,也清楚他的確面臨很多問題,這些問題還很棘手。
“我想見見珍姐,心里亂得很,想找個可靠的人說說話。”好一會兒后,小兔打定了主意,情緒平靜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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