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已經(jīng)在思忖下一步的葉擎蒼被天唐思源與遲東萊兩人的交手驚醒,不禁臉色微變。
威名赫赫的兇牙府主遲東萊被一指金芒洞穿胸膛。
露出敗像的魔道巨擘沒有表現(xiàn)出一點兒亡命搏殺的血勇,低頭看了眼胸前血洞,連狠話都沒放,迅速拉開距離,激活玄機玉遁走。
明明是以逸待勞的優(yōu)勢方,巔峰戰(zhàn)力的平衡卻被一群饑疲之師率先打破,而騰出手來的唐思源展現(xiàn)的戰(zhàn)力,卻讓葉擎蒼不禁雙眉緊皺。
并未如他預(yù)料那般干涉巔峰對戰(zhàn),唐思源反而在兩方武宗交匯試探的戰(zhàn)陣游走,金芒每次閃現(xiàn),都能恰到好處的完成擊殺或助攻,僅一人加入功效竟堪比數(shù)位巔峰強者聯(lián)手參戰(zhàn)。
原本已經(jīng)岌岌可危的唐氏一方一改頹勢,接連幾波的集火好不容易建立的優(yōu)勢全都抹平。
又是數(shù)道金芒劃破戰(zhàn)場,兇牙府的幾名高手率先頂不住,誰都不想直面這種足以抹殺兇境的靈技。
賞金獵人是同大臨商盟合作的,可不是來賣命的。
不少機智的獵人不動聲色地后撤,想要等到唐思源靈力枯竭后再。
可聰明的高手多了,戰(zhàn)陣也就穩(wěn)固不住了。
氣勢如虹的唐氏武宗們連追代打,竟然再一次擴大戰(zhàn)果,將優(yōu)勢轉(zhuǎn)成勝勢。
明明賞金公會一方人數(shù)更多,裝備更強,卻被攆著跑。
賞金公會的高手面帶屈辱奔逃,卻沒有一人想要回頭。
必勝的圍殺竟然打成這樣,這讓葉擎蒼不由得面色鐵青。
而一直在高空關(guān)注戰(zhàn)事的血樓強者,更是連連贊嘆。
“可惜了一位絕頂強者。”
骨道人豐幽最先嘆道:“能將普普通通的極芒指勁練成這樣,若是能加入血樓,便又多了一員可獵殺宗師的戰(zhàn)力!”
“除了武學(xué)造詣外,此人神魂必然不弱,對于兇境巔峰境界以下的武者來說,此人的指力太致命了,若非碰遲東萊......太可惜了!”
尸和尚固翰轉(zhuǎn)動手中念珠,低聲頌起“往生咒”。
兇牙府主遲東萊畢竟是魔道中威名赫赫的強者,即便唐思源的指力雄渾,也難撕裂對方的“七煞魔神體”,這注定會是場相互消耗的拖延戰(zhàn)。
出小的力,演最大的戲。
這也是豐幽戲稱遲東萊為老狗的原因,明明戰(zhàn)力堪比宗師,卻連對一個初入兇境的目標,都會先迂迂回回地試探一番,確定對方?jīng)]有什么隱藏的手段后,才真正出手。
雖說道行越老膽子越小,可膽子小到這種程度的,也極為罕見。
但這令人詬病的戰(zhàn)斗風(fēng)格,對于眼前的情況來說卻是極有益處,他不需要戰(zhàn)勝唐思源,只要拖延住,勝利的天平自然就會朝己方傾斜。
戰(zhàn)斗一開始便取得優(yōu)勢的唐思源一度以為自己可以戰(zhàn)勝遲東萊,但越往后打他心中越清楚,要想擊敗遲東萊,一定得做好覺悟。
燃燒精血與神魂,便是極芒指力修至巔頂后的,最終加成。
不論是洞穿兇牙府主遲東萊的極芒,亦或是此時縱橫戰(zhàn)場的璀璨青芒。
這都是唐思源畢生武道的綻放。
食指連彈,金芒縱橫間,唐氏武宗的歡呼一聲高過一聲。
領(lǐng)著唐氏武宗迎敵的大長老便是唐氏武宗的信心來源。
每一指金芒,便會有位難纏的強者隕落,這給族人建立了無比的信心。
或許是這優(yōu)勢來得太不容易了,所以唐氏武宗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對手身,反而忽略了。
每道金芒劃過,唐思源的氣息就會弱一些。
當(dāng)然無法主意,因為金色的光束是這樣耀眼,誰會預(yù)設(shè)施展此等靈技的強者已然油盡燈枯呢。
又是一指點出,只是這次追魂奪魄的璀璨金芒沒有出現(xiàn),沖在最前的身形突然頓住,好像時間突然停滯,思緒被抽離紛亂的戰(zhàn)場。
大長老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指,清楚時間已到,滿是眷戀的低喃:
“只有四十七道啊......”
四十七道極芒指力,這是唐思源擊敗兇牙府主落地后,施展的全部。
幾乎以一人之力扭轉(zhuǎn)整個戰(zhàn)場的強者,終于來到了極限。
挺拔的身形開始佝僂,唐思源睜開眼,艱難地將雙手別到身后。
“大長老,大長老!!!”
當(dāng)離他最近的兩名唐氏武宗發(fā)現(xiàn)唐思源沒了氣息后,淚水止不住地流出。
哀嚎一聲后,原本跟隨著他一同沖殺的武者紛紛然停駐,如遭雷擊。
這短暫的停頓,讓亡命奔逃的賞金獵人得以喘息的同時,也不禁好奇為什么唐氏武宗不追了。
扭過頭去,發(fā)現(xiàn)那以一人之力攪得戰(zhàn)場天翻地覆的老頭兒,竟然別著個怪異的姿勢沒氣了。
老頭,沒氣了!
用神魂再三確認過后,賞金獵人們心中的屈辱爆發(fā)出來。
“別逃了,那老頭死了。”
“哈,真沒氣兒了,殺回去,殺回去。”
“殺殺殺,讓這群混賬知道大爺們的厲害。”
呼和著同伴的賞金獵人們扭頭殺將回來,卻發(fā)現(xiàn)那群圍在老頭兒尸體邊的唐氏武宗眼睛通紅,殺氣騰騰。
“大長老沒有死!”
不知道是誰先喊了第一句,紅著眼的唐氏武宗正面迎了賞金獵人們。
接觸的第一輪,賞金公會便被打懵,這群本已無比熟悉的對手,突然爆發(fā)出驚人的戰(zhàn)力。
賞金公會節(jié)節(jié)敗退,輸?shù)靡忍扑荚催活著時更快,就像湖邊觀潮時遠遠一條白線,等到了近處才發(fā)現(xiàn)是席卷而來的巨浪,但此時再想逃,為時已晚!
人數(shù)占絕對優(yōu)勢的賞金公會獵人哀嚎著被不斷擊殺,本就稀稀拉拉的方陣,直接被沖散。
“一人拼命,百夫莫當(dāng)。萬人必死,天下橫行。”
俯瞰戰(zhàn)局的聞人元武幽幽道:“可惜了,我們走。”
“樓主,我們不是要來招攬?zhí)剖厦矗藭r出手難道不是最好的機會?”
尸和尚固翰不解問道,此時漏盡通的危機警示級別已經(jīng)很低,他不明白聞人元武為何改變主意。
“能為族人舍去性命的世家,又怎會被招攬。”
聞人元武看了固翰一眼,淡淡道:“唐氏要的,血樓給不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
扭頭望了眼因為十?dāng)?shù)位武宗燃燒精血神魂而變得明朗的戰(zhàn)局,固翰撥動念珠嘆道。
三人悄悄的離開,就如同從來沒有來過一樣。
而站在山巔的葉擎蒼,則是滿面寒霜地下令道:“讓獵人們撤回來,通知幾位獵王還有宗師,無需糾纏,先退回大臨城再做計較!”
位者,必須要明白什么時候該堅持,什么時候放棄。
賞金公會是今后大臨商盟安身立命的本錢,他可不想為了清繳唐氏余孽,將好不容易攢下的家底全都砸在這兒。
雖然有些遺憾不能將唐氏全殲,但此役擊殺唐氏數(shù)千族人,兩百蛻凡精銳,數(shù)十武宗加一位兇境巔峰,任誰也挑不出賞金公會的錯處。
剩下這點兒殘兵,就交給邪王宮處理吧。
“烏合之眾!”
葉擎蒼看著猶如無頭蒼蠅般四處奔逃的賞金獵人,憤然離去!
……
龍州歷1791年十二月初
雖然龍西聯(lián)盟十分頑強,但在人心向背的濤濤大勢下,也不過就多費了幾番手腳。
陵江七城頭頂?shù)男皭簽踉票徽x的鐵拳驅(qū)散,龍州千萬百姓迎來了正義的曙光。
至于龍西聯(lián)盟的余孽,已經(jīng)被正義的盟友團團圍住,每一日都有捷報傳遍西賀。
知道正義必勝的世家們紛紛將目光從邪惡的龍西聯(lián)盟身游走,開始搜尋下一個趣聞。
而風(fēng)媒從不會令人失望,下一個或許能引爆西賀的訊息,不脛而走。
臨川平原的大城劍川,被一位不知名的強者血洗,川元劉氏的老宗師劉咸戰(zhàn)死。
西賀三不五時總會出現(xiàn)這種事,比如某位苦修百年的強者出關(guān)享受人間繁華,然后用滿是肌肉的頭腦決定要霸占一城,過一過人人的癮。
通常這樣無知的家伙,會很快受到教訓(xùn),故事聽得多了,也讓西賀散修明白,胳膊終是擰不過大腿的。
但總會有,總會有那么幾個愚蠢又無知的散修,以為修成高手就能無視氏族威嚴。
犯下一些愚蠢又毫無意義的罪行,比如以武力懾服一城。
血洗劍川城的那個丑陋刀客,大概就是這樣一名不知天高地厚的散修。
事關(guān)未來劉家百年的社稷,劉氏哪還顧得伸張正義。
當(dāng)即收回設(shè)在陵江東方的營地,并召回幻朧宗師劉邈天、艮土偶師劉郫,由率部討伐劍川城。
這番毫不做作的重己行徑,自然會被同為龍洲豪族的其它幾家詬病,畢竟當(dāng)初是劉家?guī)ь^宣戰(zhàn),他們才跟著劉氏討伐唐氏,眼下帶頭大哥要走,這哪里使得。
但劉氏也很光棍,直接說現(xiàn)在龍西聯(lián)盟已經(jīng)窮途末路,剩余些許匪寇留給邪王宮料理便可。
這番說辭并未得到眾豪族認可,但誰也沒辦法阻止劉氏的決定。
所以四方營的東營地直接撤了,兩位宗師帶著人,直奔劍川城。
得益于正義聯(lián)盟的大旗,這趟伐唐,劉氏得到的好處不計其數(shù),其中最直接的,便是劉家又多了不少的兇境門客。
這趟劉邈天不做修整,直接率部伐城,也有些炫耀武力的意味在里頭。
畢竟如今天下局勢動蕩,對于大多數(shù)散修和小世家來說,投靠一個穩(wěn)固的勢力,可比硬著頭皮要更好一些。
而川元劉氏,就是這樣一方穩(wěn)如泰山的勢力!
帶著莫名的氣勢,幻朧宗師劉邈天率部前往臨川平原,可當(dāng)他們看到此時的劍川城時,都驚呆了。
原本人聲鼎沸富庶不凡的劍川城,此時隔了老遠都能聞見濃烈的血腥氣,沖天而起的煞氣更是將平原的空染成緋紅。
而紅云下的劍川城,卻死氣沉沉,如同鬼蜮。
“這是劍川?”
劉邈天不敢置信地向劉郫問道,來之前他一直以為,只是有個散修高手想要占城。
血洗只是籠統(tǒng)的說法,可現(xiàn)在看到如此濃烈的血腥味,劍川城要是還有活人才是怪事!
“讓部曲先在此處扎營,老夫派些傀儡進去城中探探!”
同樣心急如焚的劉郫沒有貿(mào)然入城,畢竟那沖天血煞實在驚人,即便已經(jīng)成就靈體的宗師也不敢輕涉。
袖袍輕卷,幾點靈光落入土地,眨眼間躍出幾具容貌與劉郫仈Jiǔ分相似的泥胎。
輕輕招手,泥胎僵硬跳到劉郫身前,傀儡宗師吐出一口先天之氣吹在泥胎臉,幾句泥胎好像活了一般。
渾身泥色變得暗沉,表情變得生動,就連氣息都渾厚起來。
以點靈之法塑化的泥胎加先天艮土之氣加持,這幾句泥胎擁有堪比兇境的戰(zhàn)力,腳踏大地時,更具有無限重生的特性,只要先天之氣不滅,泥胎就能永存,用來探路涉險再好不過。
劉郫指了指劍川城,幾具泥胎扎入地底,迅速靠近劍川城。
沒有任何阻攔,泥傀進入了不設(shè)防的城中,只是眼前的一切,都讓劉郫懷疑,自己是否生在地獄。
原本人聲鼎沸的龍州大城,此刻只剩殘桓斷壁與血煞污穢后的腐爛痕跡。
樹木凋謝枯萎,荷塘雪浪滾滾。
魚蝦不興,鳥蟲絕跡,唯一能見著的活物,便是模樣瘆人的血獸。
而遍布街道里的水渠、水井,流淌著的全是血水,就連地底,都透滲著無盡煞氣,艮土先天之氣不斷被血煞消耗,這讓泥偶的遁地變得無比艱難。
無奈的劉郫只能讓泥偶浮地,可剛一出土,感受到靈力氣息的血獸便狂暴起來,堪比兇境的土傀儡,只堅持了不到十息便被如潮的血獸撕碎。
土傀儡隕滅,斷了六識連同的劉郫鐵青著臉,朝劉邈天道:“劍川城已成了血獸巢穴,煞氣之重前所未聞,根本沒有活物能在這個環(huán)境下存活,劍川城的守軍與百姓,恐怕已經(jīng)遭遇不測。”
“何方妖人,竟然如此兇殘!”
劉邈天咬牙道:“無論如何,我們也要找到此人,為劍川城中無數(shù)的冤魂,討回公道!”
話音未落,緊閉的劍川城大門開啟,血浪自城內(nèi)翻涌而出,發(fā)出轟隆隆得巨響。
兩位宗師抬眼望去,這猩紅的一片,哪是什么血浪,而是無數(shù)奔騰的血獸!
“全員準備迎戰(zhàn),合擊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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