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寅轉身關上房門,面色凝重地走了過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陸曼婷,目光中滿是心疼,還有痛苦和自責。
林宛站起身來,退到一旁,悄悄地抹去眼角的淚水,看著陳寅坐在陸曼婷的床邊,溫柔地將她攬進懷里,低聲安慰著。
陸曼婷并沒有拒絕陳寅,柔弱地靠在陳寅的懷里,放聲哭泣起來,仿佛所有的悲傷都找到了宣泄口,淚水滲入到陳寅的衣襟里。
陳寅輕輕撫摸著陸曼婷的后背,從他溫柔的動作,可以看出他對陸曼婷的愛和珍惜。
林宛的心也突然動搖了,對于林宛來說,陳寅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是一個劊子手。可是,看到他對陸曼婷的愛,想到他為陸曼婷所做的一切,想著陸曼婷悲慘的遭遇,林宛的心不禁開始猶疑,陳寅真的該死嗎?真的非死不可嗎?如果他是唯一可以給陸曼婷幸福,能讓小石頭和親生母親生活在一起的人呢?
過了很久,陸曼婷才慢慢停止了哭泣,她輕輕地推開了陳寅,低聲道:“謝謝你,阿寅,謝謝你照顧了我這么久,還冒著生命危險,背叛老祖宗,救了我的命。阿寅,今生我是報答不了你了,來世我一定不會再辜負你。”
陳寅皺眉,急急地道:“曼婷,我愿意照顧你一生一世,我還會把你的孩子當成我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我可以帶你們離開這里,去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平平淡淡地過完這一生。曼婷,你愿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陸曼婷抬起淚眼,蹙眉看著陳寅,目光中滿是感動和糾結,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凄凄地道:“阿寅,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雖然,我體內(nèi)的蠱蟲已經(jīng)沒有了,但是,蠱毒發(fā)作的那些日子,已經(jīng)毀了我的健康,我的武功也沒有了,而且,我生亭義的時候,傷了身子,以后也不能再生育了。和你在一起,我什么也給不了你,只能拖累你,害了你”
陳寅連忙打斷了陸曼婷的話,急切地道:“不,曼婷,不管你變成什么樣子,我都愿意照顧你一輩子。只要你答應嫁給我,我什么都不在乎,就算你不能再生孩子,我們也已經(jīng)有了亭義,我們可以給他改名為陳亭義,就算老祖宗不讓他入我們陳家的族譜,他也是我陳寅的兒子。”
陸曼婷感動得眼淚“嘩嘩”直流,哽咽得說不出話一句完整的話來,顫聲喚道:“阿寅”
林宛也早已淚流滿面,轉過身去,不敢再去看這一對可憐的有情人。在經(jīng)歷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他們才終于明白,什么才是真的,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曾經(jīng)的種種,也不過只是自己心中的執(zhí)念而已,最后剩下的只有傷痛。
陸曼婷當然知道誰對她是真心的,誰心里根本沒有她,誰只是想利用她而已。只是當時,她的心被執(zhí)念和怨恨所蒙蔽了,并沒有做出正確的決定。
而陳寅呢?作為陳家的子孫,從小想的就是出人頭地,就是爭權奪利。所以,壓抑了自己的感情,放棄了去追求幸福的機會。可是后來,當一切都失敗了,當他再次看到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他才知道,什么才是對自己真正重要的。
“你是宛公主嗎?”身后傳來陳寅清冷的聲音。
林宛心中大駭,頓時渾身一震,緩緩轉身,驚恐地看著陳寅,一時竟不知道該不該承認。
陳寅站起身來,面對著林宛,淡淡地道:“我剛才在外面聽到了你們的談話,曼婷喚你宛兒妹妹。而且,大表妹和四表妹也都那么相信你,什么都聽你的。我就一直在想,你究竟是什么人,卻完全沒有頭緒。我沒有想到,竟然真的是你。在京城的時候,大皇子也曾經(jīng)懷疑那個孫依依就是你假扮的,可是,后來派人去姑蘇城查過了,卻并沒有查出什么破綻。”
林宛慢慢地平靜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道:“你猜得沒錯,我就宛公主。我到這里來,雖然是陰差陽錯,但是,我很慶幸,上天讓我無意中來到了這里。因為,我救了我的三皇嫂,我的陸姐姐,還有陸四妹妹。我很慶幸我殺死了小蠱王,解救了天下蒼生,挽救了一場浩劫。我知道,如果被任何人知道了我的身份,我都只有死路一條,但是,我也死而無憾了。”
陳寅蹙眉看著林宛,心情十分復雜。因為他知道,如果他殺了林宛,陸曼婷一定會怪他。可是,如果他不殺林宛,林宛也不會放過他,畢竟,是他帶人圍了趙大將軍府,是他殺了趙家?guī)资凇6遥梢哉f是林宛毀了他的前程,他對林宛也是心中懷恨的。
林宛站得筆直,面無表情地看著陳寅,靜靜地等著他的決定。陸曼婷靠在床上,擔憂地看著陳寅和林宛,心中十分自責。是她是無意中把林宛帶到了這里,也是她無意中泄漏了林宛的身份,林宛幫了她很多次,而她卻害了林宛。
陳寅緩緩地吐出口氣,轉頭看了陸曼婷一眼,果然看到了陸曼婷焦急而擔憂的神情。看到陸曼婷流著淚,對他拼命地搖頭,目光中滿是乞求。
林宛沒有說話,她在賭,她賭陳寅不會殺了她,也不會出賣她,因為他不想讓陸曼婷傷心。
陳寅回到陸曼婷的身邊,坐在她的床沿,握著她的手,對她微微一笑,柔聲道“放心吧,我知道該怎么做。”
陸曼婷對陳寅感激地點了點頭,嫣然一笑,如梨花帶雨般動人心魂,也讓陳寅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定。能得心上人這笑,直讓陳寅覺得,這一輩子無論為她做什么都值了。
陳寅松開陸曼婷的手,起身走到林宛的面前,定定地看著她,十分平靜地道“宛公主殿下,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對不起你和趙家的事情,你一定很恨我。但是,之前的恩恩怨怨,都是因為我們雙方的立場不同,而并不是個人恩怨。我現(xiàn)在不想與你為敵,只要你愿意幫助我和曼婷離開這里,我可以當作什么都不知道,繼續(xù)幫你隱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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