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尤明再次被押送到了封閉的鐵牢籠。    他以前忙碌了太久，就一直渴望清閑，但在牢籠里閑得太久之后，就坐不住了。他終于感覺到了封閉環境中壓抑的氣氛，與自己幻想中的美景截然相反。當思維回到了現實，就無法再像之前那樣靠胡思亂想意淫度日。    這種空洞的環境十分折磨人的意志。他恐懼，他抓狂，他焦躁不安，但他始終克制自己，不輕易掏出神鞭泄憤，明他還是沒有瘋掉。    尤明不知道時間，只能從送餐來勉強判斷。可這地牢中送飯是按照一日兩餐還是一日三餐的標準呢？    尤明忍不住問送餐的獄卒，想和他聊上幾句，排解一下空虛。可那獄卒從來沒搭理過他……    在第十一餐飯吃完后不久，牢門再次被打開了。    “親人吶，終于來了！是要出庭作證吧，快快快，前方帶路！”尤明眼含熱淚飛快從地上爬了起來，如此興奮的表現讓獄卒也給嚇了一跳。    那獄卒呵斥道：“你這廝是不是關傻了，胡咧咧些什么！做什么證？你沒什么用了，可以回去找你爹娘了。”一邊著一邊解開了尤明的手銬腳鐐。    尤明盡情舒展了一下身體，喜上心頭笑道：“官爺好本事，這黑燈瞎火的，手都看不見在哪，就能把鎖給打開了，好本事！”    那獄卒猛一推尤明，把他推出了牢籠，怒道：“你子我是賊？我沒工夫跟你計較，下次別讓我逮著，否則心弄得你尿不出來！”    尤明笑道：“官爺莫怒。我這走了，你們不就可以閑著了不是。應該高興才對嘛。”    那獄卒更是惱怒，道：“高興個屁，閑個屁啊。這些奇怪的事情多得沒完沒了，這次又來了幾個人，不知道要關多久，可要把我們給累死才行！”    尤明疑道：“哦？誰犯了傷害理的事要關進來，是不是那些個盜馬賊被判了十年八年的，要關在這里？”    那獄卒不耐煩了，罵道：“你子有完沒完。這是你能知道的事嗎？”舉起殺威棒作勢要打。    尤明連忙求饒道：“官爺莫怒，我好些沒話了，憋的慌，現在不了，不了……”    轉過幾個彎，到了之前來過的大廳，這次依然有不少人。    尤明看到六七個人頭上被黑布罩住，全身五花大綁，被幾個捕快衙役獄卒抬進鐵牢甬道。    尤明十分好奇，心想：“臥槽……這種高規格待遇，只怕是犯了死罪哦……”    看見劉捕頭也在這里，上前問道：“劉捕頭，你不是要我去當證人嗎，怎么我啥也沒干，就把他們給判了。其實吧，偷馬而已，還回來就行了，不至于判這么重吧。”    “什么亂七八糟的，你知道這些人是誰嗎？”    “不是那些盜馬賊嗎？”    “什么盜馬賊偷馬賊，他們那群癟三哪有資格關這里面。告訴你，這些人你也見過，就是把你送進來的那些人。”    尤明一愣：“不是你們把我送進來的嗎？”    “我的是朝廷來的那些大官！嘿嘿，彼一時此一時，昨還對我頤指氣使，今就變成了階下囚，是死是活要看我的臉色了！”劉捕頭嘿嘿奸笑。    尤明道：“他們剛落馬，你就如此幸災樂禍嗎？”    劉捕頭道：“階下囚而已，有何可懼的？”    “彼一時此一時。我昨也是階下囚，今就出來了。誰知道他們以后會不會恢復原職呢？”    “你子！……”劉捕頭剛要發怒，但仔細一想，也覺得尤明言之有理。    尤明走出地牢，見許多木牢籠，與在電視上所見的沒什么分別，原來這里才是關押尋常案犯的地方。    尤明心想：“那我到底干了什么，要被關在那下面……”    出了牢房，見旭日初升，看來此時還早，那么剛才吃的那一餐便是早飯。快些趕回馬場洗漱一下，還能趕上午飯時間。    走過轉角表示縣衙，一個穿著黑色甲胄的人在告示欄上張貼布告。而旁邊有幾個人穿著黑色長衣，仔細一看，衣服上繡著一只白雕。    “臥槽，這又是什么身份？”    尤明急著回去痛快的洗個澡，不做過多停留，出了城直奔馬場而去。    回到馬場的院子，見鞭炮碎屑、紙錢灑落一地，一個從沒有見過的草棚塌了一半，尤明被這狼藉的景象驚呆了，腦海里冒出各種想法，突然想起了劉捕頭所的“你家老爺快不行了。”已經猜到三分。    他在四面各個房間都巡查了一遍，基本上所有有用的東西都被搬走，只有會客堂門前的挽聯應證了尤明的猜測——老牛死了，其他人都分了家當散伙了。    尤明回到宿舍，幾個大通鋪也不見了蹤影，自己的幾件破衣裳還扔在地上，看來是被人嫌棄了，不過被褥已經被抱走了。    他摸了摸床底，發現自己放的鞋子也不見了蹤影，看來這些人拿東西沒有一個嚴格的標準。    “我的錢！”尤明心中咯噔一下。立馬去找自己的柜子，發現柜子已經不見了……    “哇，心太黑了吧，還我血汗錢啊！”尤明很心傷，心想，“用馬和羊來抵債吧！”    雖然他有預感馬和羊應該也被分掉了，但是抱著僥幸心態在馬廄和羊圈查看了一番，發現情況和自己想象的還是有些差別——馬槽都被人搬走了……    尤明大失所望，在馬場周圍晃蕩兩圈，突然想發泄一下心中怨氣，走到了之前打斷樹的樹林。看到了一個新壘起的墳墓，不用猜便知道老牛就葬在這里。    尤明雖對老牛十分不滿，對他的死也沒什么感覺，但真的見到這孤冢時，還是有些傷感。    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鞠了三個躬，對著老牛的墓喃喃道：“老牛啊老牛，當著你我叫你老爺，背著你我叫你老牛。我到你這里干了一年，雖然你對我不咋樣，好歹還是給了我一口飯吃，還給了我一條神鞭……的二分之一……你人都沒了，我也不跟你計較了。想想你也挺苦的，這么大把年紀，家業也不，連個繼承人都沒有，這下子人去了樓就真的空了。哎，我也挺苦的，現在沒地方去了。你要不保佑保佑我一下，也算積個德了，表現得好一點，就算跟我一樣靈魂穿越了，不定就能混成個大富人家的老太爺，過些好日子……你就睡這里吧，不打攪了。”    尤明收起本已取出的鞭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這淚水是為一個新逝的人而流，也在為未知的未來而流。    回到院中打了幾盆清水，準備好好的清洗了一下身子。這時氣暖和，洗個冷水澡也可以接受。    尤明回到房中，準備換上僅剩的一套衣褲，剛一拿起來，就聽“嚓嚓”的幾聲響，幾個碎銀從衣服中掉落出來。    尤明大感驚奇，些碎銀少也有一兩多了。雖不是大數目，但比起尤明自己存的那點銅板，還是多了不少。    這應該是別人專門留下的。    尤明不用多想，他知道愿意為他這么做的，應該就只有林大同一人。尤明心中感動，隨即想道：“舉目無親，只有去投靠大同了。”    林大同以前曾給尤明提過，他家鄉在草場以西百多里的地一個村莊。那里窮得叮當響，實在沒辦法，才長途跋涉跑到老牛這里來混口飯吃。    現在馬場的家當都分了，他不定已經回去了。尤明決定往西邊走一趟，但不知會走多久，到后廚翻找了幾遍，連一根柴都沒剩下，沒辦法，先到城里去買些干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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