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藍蘭放下電話后,馬上趕回了家。 一進門,藍爸就沖上來抓住她的手,他完全慌了“蘭蘭,蘭蘭,現在可怎么辦啊?” “你平時最有辦法,你快想辦法救救你弟弟,我聽說那些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黑社會,你弟被他們抓住,一定沒有好下場……” “我們藍家只有英子一根獨苗,他要是沒了,我將來怎么跟老祖宗們,還有你媽媽交代啊……” 藍爸急得六神無主,搓著手在客廳里來來回回地渡步,嘮嘮叨叨說了很多話,回頭一看藍蘭一直沉默著沒開口,不禁急道“蘭蘭,你說句話啊!!” 藍蘭抬起頭,她來得匆忙,沒有化妝,略顯蒼白的臉上掛著慘淡的笑“爸,您要我說什么?” “藍英吸毒您應該早就知道吧?您為什么不阻止他?為什么不告訴我?還有他去運毒的事情,您也是知情的吧?您縱容他這個縱容他那個,現在出了事,您要我說什么?” 她一直都知道藍爸溺愛藍英,但怎么都沒想到,他竟然能這樣是非不分。 吸毒,運毒,這兩個詞單單是看起來就那么觸目驚心,他也不是完全沒有文化的老人,怎么會連這個都放任他? 藍爸局促道“英子讓我不要告訴你,我就……” 藍蘭閉上眼睛,無話可說。 藍爸又開始團團轉起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蘭蘭,你先把你弟救出來,到時候你想怎么說教再怎么說教。” 藍蘭搖搖頭,她沒那么大本事,她救不了藍英。 可藍爸現在能指望的只有她一個人,他像抓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著她不放,雙膝一屈,就給她跪了下去“蘭蘭,那是你親弟弟,這次你真的不能再見死不救啊,算阿爸求你好不好?你救救你弟弟啊。” 藍蘭哪里受得起親生父親給她下跪,連忙把他拽起來“爸,您別這樣,您快起來!” 藍爸卻一個勁兒地給她磕頭“阿爸給你磕頭了,你救救英子,救救你弟弟。” “……” 這個情景就和四年前一模一樣。 當年藍爸也是這樣跪在地上求她救藍英,她沒答應,他就拿著掃把把她趕出了家門,以至于她一千多個日日夜夜沒有踏進過家門。 歷史再次重演,藍蘭只感到前所未有的身心俱疲,她身體沉沉地坐在沙發上,聲音都啞了“爸……你以為我是萬能的嗎?他這次惹上的不是小事,你要我怎么救他?” “難道我們要眼睜睜看著你弟死嗎?”藍爸軟倒在地上,老淚縱橫,“如果英子沒了,我也不活了。” “……” 藍蘭知道他是認真的。 他那么溺愛藍英,藍英要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去死。 藍蘭慘兮兮地笑起來,她除了扛下這件事以外沒有第二條路。 她可以不顧藍英的死活,卻不能看著她爸去死。 …… 因為這件事情,藍蘭沒辦法準時回學校報到,她讓娜娜三人先走,找了個借口讓她們幫她再請一周的假,她則是留在榕城繼續想辦法救人。 最開始的三天里,她把能找的人都找了,甚至連當年那個警察學長也麻煩了,可依舊沒有找到辦法。 更加直白地說,她里里外外忙了這么多天,其實連藍英具體是被那些人抓走都不知道。 就在她走投無路時,四個黑西裝男人突然出現在藍家“藍小姐,我們少爺請你一見。” 藍蘭愣了愣“你家少爺是誰?” 西裝男人只回答“和你弟弟的事情有關。” 他們拿捏住了她現在最要害的地方,藍蘭別無選擇,只能跟他們走。 西裝男人把她帶上車,車子去往的方向她一點都不陌生——黃金臺。 當車子在黃金臺門口停下,西裝男人帶著她往里走時,藍蘭心里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些什么,手指不禁在身側捏緊。 西裝男人把她帶到六樓的一間房門口,示意她自己進去。 藍蘭抬起手,猶豫了三秒鐘,緩緩推開了門。 這是一間很大的房間,朝陽的方向是一大面玻璃,采光很好,屋內沒有開燈也分外明亮。 大片的陽光穿國玻璃傾灑在地板上,將木板年輪的痕跡都照得清晰可見,但因為太空闊,所以即便陽光充足,卻也讓人完全感覺不到溫暖。 那個等著她的人就站在逆光處,光暈在他身體周遭勾勒出朦朧的線條,乍一看像從天際走下來的謫仙。 藍蘭原本就有些白的臉色,在看清楚他的面容后,變得愈發沒有血色。 傅逸生啊…… 從走進黃金臺的一刻她就懷疑是他,結果真的是。 ……她怎么忘了,榕城最大的黑幫就是他,藍英就算不是在他手下出的事,他也一定知道來龍去脈,她何必費那么大勁兒到處找人,直接來找他不就行…… 傅逸生眼中不掩飾笑意,一揚下巴“別光站著,進來坐吧。” 藍蘭一扯嘴角,笑得勉強“原來是傅少。” “意外嗎?” “傅少怎么弄得那么神秘?你想見我,直接打個電話讓我過來不就行。” “你最近那么忙,我要是不直接派人去‘請’你,你沒準就不會來了。”傅逸生身體隨意地往后一靠,勾著嘴角睨著她,他的領口解開了兩顆紐扣,露出性感的喉結和一小截鎖骨。 藍蘭眉心一動,她這些天到處奔波找人幫忙,原來一直被他看在眼里,那么他現在出面,是覺得看夠了戲?還是覺得把她吊得差不多,可以收網了? 大概兩者都有。 藍蘭心里泛開一絲自嘲。 傅逸生明知故問“怎么樣?你弟的事情解決了嗎?” 藍蘭這三天都沒怎么休息,不斷的奔波讓她從身體到心里都疲累不已,此刻是強撐著笑說“如果已經解決了,你今天也不會特意請我來。” 換成是平時,她可能會循環漸進和他慢慢來,但是她現在只想把這件事速戰速決。 ——反正她都送上門了,要殺要剮早就注定好,早一點晚一點都一樣。 “傅少平時日理萬機,我也不好意思在這種小事上耽誤你太多時間,你想說什么,直說吧。” 傅逸生抬起一只手,手指在唇下來回摩擦,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她臉上,桃花眼里瀲過的暗光像鋒銳的利爪。 悠悠然地打量了她半響,他才道“你弟呢,動的是我朋友的東西,你可能不知道我們的規矩,家賊一般是要砍手剁腳示眾的。” 藍蘭臉色白了一度。 “別怕啊,還沒砍呢。”傅逸生失笑,“我知道他是你弟,就讓人暫時手下留情了。” 他說的只是‘暫時’而已。 藍蘭喉嚨一滾,啞聲說“那要怎么樣,你才肯放過他?” 傅逸生忽然俯身過來“嗯?我想要怎么樣,你都肯?” 藍蘭腦海里飛快閃過藍爸跪在地上求她,還有四年前他一氣之下把她趕出家門的畫面,眼睛里流露出絲絲悲哀,但嘴角卻勾起來笑了“嗯。” 傅逸生定定地看了她三秒鐘,然后說“桌子上的酒,你把它喝了。” 藍蘭目光一垂,桌子上放著半杯葡萄酒,她盯著那紅得刺眼的酒液,抿緊唇“酒里加了什么?” “你這么聰明,猜不到?”她都能猜出酒里加了東西,怎么可能猜不出那加的東西是什么? 藍蘭沒有笑意地笑了笑,拿起酒杯,靠近鼻尖嗅了嗅,不知怎的,覺得有些可笑“加就加了,為什么還要告訴我?讓我稀里糊涂地喝下去,效果不是更好?” 傅逸生嗤笑“我傅逸生的確不是正人君子,但**這么lo的事情我也不屑做——我可以直白地告訴你,酒里是加了東西。” 告訴她酒里下了東西,但卻要她主動喝下去。 明知道有問題的上鉤,和不知道有問題的上鉤,前者才更折磨人。 唇貼上杯壁,藍蘭的唇色在酒液的相襯下顯得越發蒼白“我喝了,你就會放過藍英?” 傅逸生直接點頭“會。” 那就好。 藍蘭閉上眼睛,將紅酒一口喝干。 放下酒杯時手一抖,酒杯落在地上,脆弱的玻璃觸地立即碎成碎片。 像落了一地的水晶。 傅逸生維持著姿勢不變,就那樣悠哉從容地觀察著她的身上細微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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