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批警察和法醫趕到的時候，我已經回到了董愛軍的帕沙特上，白曉雨擠在我身邊仍不住的‘篩糠’。    副駕駛的車門打開，臉色蒼白的秦隊鉆了進來，扭頭問我：“大的那孩子右腿骨斷了，他倆是掉進去的！這……這……”    “叫董隊帶些人，現在去鳳凰山吧。”我打斷他道。我不想聽，甚至不敢想兩個孩子為什么會死在洋灰池子里，我是盜魂工，也是人……    董愛軍上車后問我：“剛才池子里那一男一女是什么人？”    “他們不是人，是另外兩名死者，女的被人埋在鳳凰山上，男的在山下的湖里。”    “呼……你是想讓他們帶我們去找尸體？”董愛軍扭過頭喘著粗氣問。    我向工廠里看了一眼，搖搖頭：“他們本來就是怨鬼，如果帶他們回到案發現場，想起當初事發時的狀況，他們就會怨變。地點指給你們了，你們自己去找吧，我昨喝大了，想先回旅館休息。”    ……    兩個孩子的尸骨被發現，董愛軍從之前的懷疑變成了如今對這件案子的重視，將我和已經失了魂的白曉雨送到賓館后，直接帶人去了鳳凰山。    當傍晚，秦隊打來電話，告訴我警方已經利用搜索犬找到了女尸，現在正準備連夜對男尸進行打撈。    第二下午，董愛軍直接派人把我和白曉雨接到了市刑警大隊。    辦公室里，他沉著臉對我：“男尸已經打撈上來了，是被人用鈍器擊穿后顱導致死亡，尸體被裝在麻袋里，填了石頭沉尸湖底。”    我看了秦隊一眼，“既然尸體全都找到了，那剩下的就是你們警方的事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秦隊嘆了口氣：“經過法醫驗尸，初步判定兩名死者的死亡時間在六個月以上，很多線索已經被破壞了。我們只能認定男死者是被扳手之類的鈍器打死后沉尸湖底，而女死者在臨死前不止一次遭受暴力侵犯。即便警方能夠根據案發時鳳凰山附近的監控找到嫌疑對象，但是也很難拿出有力的證據指證他們。”    我心里一動，“這么你們已經找到嫌疑人了？”    秦隊和董愛軍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我掏出手機撥通了邱秘書留下的號碼，沒有任何客套的：“讓袁向毅來見我。”    我不顧白曉雨的拉扯，對著話筒吼：“我，讓袁向毅來見我！聽清楚沒？”    掛了電話，白曉雨臉都急紅了，董愛軍和秦隊的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    片刻，邱秘書把電話打了回來，接通后，聽筒里傳來的卻是袁老急切的聲音：“況哥，你這么急著找我，是不是靜出什么事了？”    沒等我開口，急紅了眼的白曉雨一把就將電話搶了過去，“喂，我是白曉雨。袁靜她沒事，但我們必須得和你見一面，對，越快越好。”    掛了電話，白曉雨劈頭就訓我：“你這臭脾氣什么時候能改？什么事都由著性子來，那能解決什么問題？”    我發現我的脾氣越來越好了，要放在以前，我會立馬拍屁股走人。但或許是一家四口的慘死對我的觸動太大，又或許我被男人頭訓習慣了，變得有點兒賤骨頭，總之，我沒走。    袁向毅是大人物，當然不可能僅憑我一句話就巴巴的跑來刑警隊。白曉雨在電話里跟他的是，我們去他家見他，時間是兩個時以后……    路上白曉雨和秦隊對我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壓著點火氣，事情沒弄清楚前別跟誰都橫鼻子豎眼。    一開始對我有些不滿的董愛軍卻心平氣和的給我分析：“我之前剛聽老秦過死者和袁向毅的關系，就算死者袁少芬不是他的女兒，又或者是，他礙于現在的身份不肯認，但以我對袁老的了解，他絕不可能做出這種喪盡良的事。袁少芬被輪`奸，她的丈夫彭進被殺，這有可能是意外狀況。”    我一直沒怎么話，特別是當我們接近袁向毅警衛森嚴的院落，我的心情更加沉重不堪。    邱秘書將我們迎進大門，疑惑的看了看兩名刑警隊長，壓低聲音問我：“究竟出什么事了？電話里你怎么那么沖啊？”    “袁老這兩身體怎么樣？”我不答反問，沒等邱秘反應過來，就：“發生了一些事，他等一下可能會很激動，你最好讓人提前做準備。”    邱秘不解的看了我兩眼，“在心理素質方面我都比不上袁老，況風，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見了他本人再吧。”我淡淡道。    對于董愛軍和秦隊的到來，袁老也很意外，掃了眾人一眼后，最終看向我：“你不像是來找我談報酬的，什么事？吧。”    “三十四年前你在哪里？還記得胡玉琴嗎？”    話一出口，袁向毅的臉上涌起一片不正常的潮紅，兩只手習慣性的在身前緊扣，握得指節發白。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顫聲問道：“你……你是怎么知道她的？”    “呵，如果真有當初那件事，我只能你是個老混蛋！”    “況風，你胡什么呢！”邱秘書斥道。    “讓他！”袁老擺了擺手：“你先出去吧，你們都出去，我想單獨和他談談。”    我：“邱秘出去行，可秦隊他們不能出去，因為他們在執行公務。”    袁老怔了怔，示意邱秘書先出去，凝視我：“你是我見過最有膽色的年輕人，吧，你是怎么知道玉琴的？”    我看了看秦隊和董隊，又看了看白曉雨：“你們還是我？”    三人面面相覷，最后還是董隊道：“我覺得這件事還是由你來最合適，不過……袁老畢竟上年紀了，你注意一下話的方式和語氣。”    我點點頭，在袁老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抿了抿有些干澀的嘴唇，問道：“年初的時候，胡玉琴的女兒和女婿來找過你，這件事你知道嗎？”    “砰”！話音剛落，樓梯上突然響起一聲玻璃摔碎的聲音。    我循聲望去，見袁靜的母親，那個下巴尖削的女人愣愣的站在二樓樓梯口。    袁老仿佛沒有被杯子打破的聲音影響，急切的問我：“玉琴的女兒來找過我？我怎么不知道？她……她現在在哪兒？”    “哦，這件事我知道，兩個不知道從哪里來的騙子，那女的她母親叫胡玉琴，她是你女兒，讓我給轟出去了。”袁靜的母親一邊撿著地上破碎的玻璃杯，一邊平靜的道。    “愛英，你……你怎么能這么做？你有什么權力這么做？”袁老用力拍打著沙發的扶手，顯得激動不已。    袁靜的母親陡然把剛撿起的碎片又狠狠摔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吼道：“我為什么不能這么做？我是這個家的女主人，我憑什么不能這么做？！”    袁老粗重的喘息了幾下，勉強壓制住激動的情緒，轉過頭問：“玉琴的女兒現在在哪里？你能不能帶我去見她？”    我搖搖頭：“我不想你這么大年紀還坐輪椅去太平間認尸。”    “什么？你她死了？”袁老瞬時間呆住了。    正從樓上沖下來準備二次爆發的女人也木立在了當場。    “她叫袁少芬，她和她的丈夫帶著兩個孩子千里迢迢來到京城，是想替她母親胡玉琴問你一個問題——為什么你一走就是三十四年了無音訊。胡玉琴想知道，你當初是不是在騙她。”    我平靜的出了這一番話，心里卻覺得自己很殘忍，我本來以為當著袁向毅的面問出胡玉琴問的問題，會感覺到快意，但是沒有。    短暫的沉默過后，袁老顫聲道：“袁少芬……原來玉琴給我生了一個女兒，她……她是怎么死的？你她帶來兩個孩子，她的孩子呢？”    我舔了舔腮幫子，站起身道：“董隊，還是你們跟他吧，我去外面抽根煙。”    我承認在這方面心理素質不夠硬，沒法繼續對一個行動不便的花甲老人述袁少芬一家的遭遇以及死因、死狀。    出了門，邱秘立刻迎面走過來，沒等他開口，我就擺手道：“之前的事謝謝你幫我擺平，可今的事……袁老如果不主動，你就別問了。”    邱秘書注視我一陣，點點頭，沒再什么。    大約過了一刻鐘，屋里陡然爆發出一聲驚動地的悲嚎，邱秘連同大門口站崗的兩個警衛聞聲急忙沖了進去。    我仍然站在門外，倚著墻一根接一根的抽煙，直到兩個警衛重又回到崗位，邱秘書匆匆走出來叫我，才掐滅煙頭回到房間里。    袁靜的母親癱在沙發里，失魂落魄面無表情。    袁老兀自面帶淚痕兩眼通紅，竟哆嗦著站了起來，想要往地上跪。    董愛軍和邱秘書連忙將他架了起來。    “況哥，我求求你，能不能讓我見見少芬她們一家，我對不住玉琴，對不住她們啊！”袁老被兩人按在沙發上哭著沖我作揖。    我轉眼看向房間的角落，女鬼袁少芬抿著嘴唇堅決的搖了搖頭。    我狠下心道：“對不起，人鬼殊途，你不能再見她。”    袁老又是一陣悲呼過后，陡然沉靜下來，紅著眼睛道：“我要殺了那四個子，我要給我的女兒女婿和外孫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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