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冷,茅草婆娑。巷中荒廢的那些小院,破敗的院墻上,爬滿的藤蔓植物卻在月光照射不到的陰暗里舒展著綠葉,不免有些陰森。
巷中陰風(fēng)銳嘯連連,席卷著落葉和塵埃翻飛不停,更是為這條著名的鬼巷平添幾分恐怖和詭異的色彩。
陰風(fēng)之中,還能看到幾個破衣爛衫,渾身皮肉多有破爛,長相無神死氣沉沉的孤魂野鬼,隨陰風(fēng)在巷中漫無目的的游蕩著。
只是靜靜的矗立在月光下陰風(fēng)中的啊弘和皎云,卻是對那陰森絲毫不懼。他們身懷鎖龍人法門和異術(shù),本就是降妖除魔之人,豈會怕那些妖魔鬼怪?
但是兩人卻是一個呆愣,一個則是若有所思,都是靜靜的立在巷中月色下,一時間默然無語。
皎云始終相信,他的這個師父絕不是無德之人。雖然皎云與木青冥的相處時間不長,但對方的為人她也是看的清清楚楚。說木青冥偶爾會奸詐一些,或者占點小便宜,皎云都相信。
可要說木青冥無德,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而且那個美人身上的血氣,一直讓皎云耿耿于懷。且她也是聰慧之人,雖然不明白自己的師父找那個美人,是要做些什么?但她隱隱約約覺得,師父木青冥自己獨上小樓,會那美人去了。卻也沒忘了打法他們師兄妹離開,估計是怕他們深陷危險之中吧。
光憑這點,皎云她就不會像啊弘一樣,為了找個話題,罵罵咧咧的把木青冥給埋怨一通。
“嗯,我也相信師父絕對不是那樣的人,剛才埋怨他一通,不也是一時糊涂的氣憤嗎?”呆愣下好好的想了想的啊弘,微笑道:“是有點過了,絕不是對師父的不敬。不過我們回家去,要是師娘問起我們怎么沒和師父一起回來了,怎么回答?”。
話說到最后,啊弘已經(jīng)笑不出來了。
聽聞此話的皎云,也在話音落地后和啊弘一起,把眉頭給緊皺起來,月光下更是白皙的臉上,盡是苦惱神色。
這絕對是個大難題。總不能對師娘說,他們的師父是獨自去和一個美人閑聊去了,今夜回不回來就不知道了吧?
要是真的這么說的,木青冥就算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沒做,也非得把他們那暴脾氣的師娘,給氣得七竅生煙不可。說不定,那體內(nèi)狐火翻騰涌起,都能從七竅之中,不由自主的噴薄而出的,還帶著陣陣青煙。
更何況如今墨寒有孕在身,只是動怒一下傷傷肝,倒也沒什么。可要是一怒之下,動了她腹中胎氣,讓她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那罪過可就大了去了。
皎云和啊弘依舊默然不語著,但還是緩緩邁步,邊想著邊往小巷子深處,木家小院那邊而去。
他們卻是不也認(rèn)同的放滿了腳步,走的緩慢,為了多爭取一點思考時間,也好在進(jìn)門前就想出最好的說辭,把墨寒暫時給搪塞過去的好。
兩人都是無精打采的,臉上甚至還掛著淡淡的為難神色。
恨不得這腳下的路再長點,再長一點。
可就算他們走的緩慢,如同蝸牛爬行,但半盞茶左右的功夫后,也距離那木家小院的大門,不過幾步之遙。
“不管怎么說,進(jìn)了屋后你可不能跟師娘亂說,也別什么都告訴她。”看著近在咫尺的院門,和門頭上隨風(fēng)晃動的燈籠,啊弘趕忙對身邊的師妹皎云輕聲交代道:“你可別一時慌張,說漏嘴了。”。
皎云默不作聲的把頭一點,眉頭依然緊皺著沒有舒展開來。
兩人又并肩而行,朝前走了幾步,站到了大門前后,啊弘才抬手起來,正要敲門。那道朱漆大門的門軸就轉(zhuǎn)動起來,大門被門內(nèi)之人,從里面打開。
一時間,敞開的門扉帶起一陣勁風(fēng),撲向了啊弘和皎云。兩人舉目看去,就看到了給他們開門的是妙雨,還有他們的師娘墨寒。
還沒想好借口的啊弘和皎云,本就心里有鬼。一見到墨寒,當(dāng)下不由自主的心頭一緊,瞪大了浮現(xiàn)出驚慌的雙眼。
墨寒借著門頭燈籠中,散發(fā)出的紅光,一掃兩個弟子臉上的驚慌失措之色,費解的問到:“你們見鬼了?”。
忽如其來的一問,又嚇得啊弘渾身一顫,腦子一片空白之際,居然愣愣的點了點頭舌頭都已經(jīng)打結(jié)的他,一時間說不出任何的話來。
“那怕什么?你們是干嘛的?還能被鬼給嚇著了?”墨寒的一說后,目光繞開了兩個徒弟朝他們身后看去,但卻未見到木青冥那熟悉的身影后,又問到:“你們師父呢?”。
啊弘那小子說的時候一套一套的,現(xiàn)在卻嚇得說不出話來,展開嘴欲言又止,半晌也蹦不出一個字來。倒是讓墨寒,心生狐疑。
還是皎云反應(yīng)快,才見墨寒雙眉微微皺起,就及時說到:“師父路上遇到一個帶著血氣的妖,覺得可以追那妖去了。他讓我們先回來,他一會抓到妖就回來了。”。
這才打消了墨寒,心頭才泛起的狐疑......
云津橋邊的小樓上,已聽不太清樓下云津夜市的嘈雜和喧囂。木青冥坐在二樓裝飾素雅,并不妖艷的廳堂中,環(huán)視著圍在四周的丫鬟一圈后,把目光落在了對面,那個美人手上拿著青釉剔花壺上。目光順著那把壺的肩腹之間裝飾乳釘紋、垂三角紋各一周一轉(zhuǎn)。又看了看腹部剔刻出的線條活潑流暢的纏枝寶相花紋,以及下刻一周的仰蓮紋,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母子獅狀的壺嘴上,悠悠道:“北宋倒裝壺,好壺。”。
“這位少爺懂壺?”女子盈盈一笑,坐了下來。一顰一笑間,都動人心魄。
“略懂一點。由于該壺?zé)o口無蓋,只在壺底中央有一梅花形注口,使用時須將壺倒置,酒由壺底梅花孔注入壺腹,故而名為倒裝壺。”木青冥笑意不減,繼續(xù)盯著女子手中那把壺,手提起下擺翹起了二郎腿后,又悠悠道:“北宋時期,在我華夏大地上很是盛行。因此壺構(gòu)造奇特,設(shè)計精巧,匠心獨運都令人愛不釋手。甚至有個時期,只要是不缺錢的人家,幾乎都是人手一把。”。
“是嗎?”那女子笑容一斂,打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酒壺,才又笑了起來:“少爺真是博學(xué),一把壺都能說的頭頭是道。奴家是不了解此壺,只知道它不過能裝酒而已。”。
說著又站起身來,持壺走到木青冥身邊,手中酒壺一晃,壺中咕嘟一聲連響后,女子將壺身輕輕的一斜,那張口母獅的壺嘴中嘩啦一聲,流出了一股色澤清亮,香而不濃的清酒來。
酒水清純?nèi)珑辏隽藟乜趧澾^一道細(xì)細(xì)如線的弧線,一滴不漏的中傾倒入木青冥身前桌上的細(xì)瓷酒杯之中,濺起細(xì)微的水花倒是一滴也未濺出杯口。
醇香升起,徐徐飄散。女子看著酒杯中酒水滿溢后,直起微微傾斜的酒壺,對四周丫鬟一擺手,示意她們退下。
昏黃的燈火下,木青冥一聞那滿屋飄香的酒氣,頓覺自己有些眼花,使勁一眨眼后,暗暗運炁,驅(qū)散著吸入體內(nèi)的酒氣。
這酒里下了藥,還不是人類的藥,而是一種鬼族的秘藥。木青冥跟妙雨他們相處久了,對稀奇古怪的藥物也有一定的認(rèn)識,一聞之下就認(rèn)了出來。
但他卻沒有道明,繼續(xù)裝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微微瞇眼,無精打采間,把頭往前緩緩點了點。就像是快要睡著了,卻又強行打著精神的一樣。
“這位少爺,奴家不懂壺,但這酒還是略懂。”女子皓齒輕咬了下唇,坐回了木青冥對面,看著對方那昏昏欲睡,睡意朦朧的樣子,低低地笑了:“你現(xiàn)在眼前這杯酒,可大有來頭。康熙年間的滇考南詔興記載,戰(zhàn)國時,酉氏族中的小酉楚將莊蹻入滇為滇王。酉人釀酒工藝也隨莊蹻進(jìn)入云南,為滇王宮廷專用。而東漢后期,滇王后裔避戰(zhàn)亂至哀牢山,酉人釀酒工藝始得傳入哀牢山區(qū)民間,哀牢山也因酒而得名哀牢,哀牢諧音愛醪,意為愛酒。因為當(dāng)時在制造工藝上多了一道蒸餾工序,必須使用銅制蒸餾燒鍋,因而這種釀酒技術(shù)造出的酒就得名銅鍋酒。少爺,你現(xiàn)在面前的這杯酒,就是一杯地地道道的銅鍋釀。不如喝一口嘗嘗,看看好不好喝?”。
木青冥愣愣的點了點頭,抬起了酒杯。這杯口才遞到了嘴唇邊,便停了下來,木青冥繼而輕聲問到:“還未請教姑娘芳名呢?”。
那女子一直注視著木青冥停在嘴邊的酒杯,盈盈一笑:“紅玉。”。
聞聽此言,木青冥嘿嘿一笑,心中暗暗想到:“果然是紅玉。只是沒想到,這紅玉膽子真大,居然敢對我下藥。不過也好,不如將計就計喝了這杯酒,再看看她真不知道魂氣的下落?再看看她給我下藥,是什么目的?”。
一念至此,木青冥已毫不猶豫的抬手仰頭,把杯中一杯清酒,一飲而盡。
清酒入口,頓覺口感綿甜爽冽,酒度低而不淡,香氣濃而不烈。酒倒是杯好酒,就是酒中藥更多,一口下去,木青冥這么高的修為也是看什么都是重影,頭重腳輕之感隨之而來。
紅玉為何要對木青冥下藥?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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