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秀云捧著喪服走進內殿，走到莫良緣的跟前停下來，小聲道：“主子，更衣吧。 ”</p>
莫良緣抬頭看秀云，臉的神情不喜不怒的。</p>
秀云這幾日過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被帶到了莫良緣的身邊伺候后，秀云對著莫良緣又有著說不來的害怕，這會兒被莫良緣盯著看了一眼，秀云手是一抖。</p>
莫良緣站起身，說：“更衣吧。”</p>
秀云忙幫著莫良緣換喪服，又用一根玉釵幫著莫良緣將頭發(fā)盤起，一切都收拾停當了，有宮人來報，護國公府的老太君帶著國公府的女眷們過來了。</p>
“讓她們進來，”莫良緣應聲道。</p>
宮人后退三步，轉身快步往外殿走了。</p>
秀云偷偷看了莫良緣一眼，莫良緣臉神色漠然，仍是不喜不怒的樣子，手邊放著一把長劍，她家小姐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劍鞘，聲音聽得秀云發(fā)慌。</p>
莫良緣站起身，看著秀云說：“你哆嗦什么？”</p>
秀云忙跪下，跟莫良緣道：“主子，那日在宮門，奴婢是被宮里的人攔住了，奴婢不是不想跟著主子的，奴……”</p>
話說了一半，秀云感覺不對，抬頭才發(fā)現莫良緣已經走了。</p>
老太君是被兒媳劉氏夫人和莫姑太太一左一右扶著，走進長樂宮這間正殿的。</p>
一股風從東到西，貫穿了整個殿堂，吹得貴婦人遍體生寒。</p>
老太君看一眼身在的地方，長樂宮名為長樂，可作為歷代太后的居所，家具擺件，整座宮殿都以黑，褐，棕這些色調為主，講究沉穩(wěn)大氣，講究歷經世事之后的波瀾不驚，百發(fā)的老人住著適合，可是想想現在長樂宮的主人，正值花季的一個姑娘家。老太君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抬頭又看坐在主座那里的莫良緣。</p>
“跪！”</p>
有宮人在一旁喊道。</p>
老太君們嚇了一跳，莫姑太太到底是進宮次數多的人，最先反應過來后，莫姑太太忙小聲跟老太君道：“見著太后娘娘是要行跪拜之禮的。”</p>
身為命婦，規(guī)矩經莫姑太太一提，老太君想了起來，可是以前這規(guī)矩老太君只是聽聽算，現在自己得守這規(guī)矩了，老太君才感覺到這條規(guī)矩給人的難受，甚至可以說是難堪之處了，身為曾祖母，她要跪自己的曾孫女兒！</p>
什么叫君臣，在要給莫良緣下跪這一刻，莫家的貴婦人是真正體會到了。</p>
“算了，”眼見著老太君膝蓋彎起，要往地跪了，莫良緣開口道：“只有自家人的時候，講究這些做什么？”</p>
“太后娘娘，”一旁的管事嬤嬤要說話。</p>
“都退下吧，”莫良緣說。</p>
管事嬤嬤應一聲是，帶著正殿里的嬤嬤宮人們都退了下去。</p>
“老太君，坐，”莫良緣道。</p>
莫姑太太和劉氏夫人扶著老太君，在莫良緣的左下首處坐下了，夫人們都站到了老太君的身后，沒人說話。</p>
老太君坐在坐椅打量莫良緣，她原以為莫良緣看見自己會哭，會鬧，這姑娘脾性在那兒擺兒，老太君都做好莫良緣要給她沒臉的打算了，可沒想到莫良緣會是這么一個表現，端坐在坐榻，心平氣和地跟她說話。</p>
“在一大早進宮，辛苦老太君了，”莫良緣說。</p>
“唉，”老太君嘆氣。</p>
莫良緣目光從莫家女眷們的臉一一掃過，然后道：“老太君放心，我不會尋死覓活的。”</p>
身為喪了夫的太后，莫良緣不好直說我沒事兒，可這一句不會不尋死覓活，差不離也是這么一個意思了。</p>
老太君老眼昏花了，要瞇著眼才能看清首處的莫良緣，一身喪衣，臉未施粉黛，可莫良緣看起來仍是俏生生的一個人，“娘娘節(jié)哀，”話在嘴邊轉了好幾圈，老太君干巴巴地說了這么一句話出來。</p>
莫良緣點了點頭，道：“多謝老太君。”</p>
“娘娘你……”老太君發(fā)現自己不知道要說什么了，她是來哄人的，結果這位根本不需要哄，那她還能說什么？</p>
莫姑太太這時在旁邊輕輕拉了老太君一下。</p>
“有話你說直說，”莫良緣盯了一眼莫姑太太的手，道：“不要勞煩老太君了。”</p>
莫姑太太勉強想笑，卻又想到這個時候笑不適合，想笑又想裝悲傷，這讓莫家這位姑太太的臉變得有些扭曲。</p>
“什么事？”莫良緣問。</p>
“在太后娘娘面前，有話你直說好了，”老太君跟莫姑太太道：“太后娘娘不拿你當外人。”</p>
莫姑太太往前走了一步，看著莫良緣道：“太后娘娘，傅妃娘娘想六殿下了。”</p>
莫良緣說：“她是六殿下的生母，想是應該的。”</p>
莫姑太太順桿爬，道：“多謝太后娘娘能體諒傅妃娘娘的心情，太后娘娘，傅妃娘娘想來長樂宮見一見六殿下。”</p>
莫良緣挑一下眉頭，“來我這里？”</p>
“傅妃娘娘哭得厲害，”老太君在這時插了一句嘴。</p>
莫姑太太說：“昨晚傅妃娘娘哭了一夜，還請?zhí)竽锬锒鳒省！?amp;lt;/p>
“她哭了一夜，與我何干？”莫良緣看著莫姑太太，非笑似笑地問道：“我這個當了太后的人，還得管哄她傅氏開心不成？”</p>
莫姑太太一下子張嘴結舌了。</p>
“太，太后娘娘？”老太君也被莫良緣的突然變臉弄愣住了。</p>
“要被六殿下喊一聲母后的人是我，”莫良緣道：“傅氏想干什么？六殿下到我這長樂宮，她不滿意？”</p>
“不，不是，”莫姑太太忙沖莫良緣擺手。</p>
“那她哭什么？”莫良緣說：“她哭先帝爺，這是天經地義，可我聽你的意思，她是在哭六殿下，不是不滿意，那她是太高興了，所以高興地哭了一夜？”</p>
莫姑太太說不話來了。</p>
“六殿下到長樂宮，養(yǎng)在我的名下，傅氏應該感恩戴德才對，”莫良緣說：“傅莫氏，你告訴哀家，傅氏她是為了什么哭？”</p>
傅莫氏。</p>
哀家……</p>
老太君發(fā)覺自己坐不住了，想站，卻又站不起來。</p>
莫姑太太漲紅了臉，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了。</p>
莫家的貴婦人們都驚愕不已，坐在首處的人，真是她們認識的那個莫良緣？</p>
給讀者的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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