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是個不大的村子,也就幾十戶人家,背靠青山朝南,村前有一條河潺潺流過,清澈見底,實在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老頭帶著老太太到村口的時候,早就有一大幫人迎在了那里,男女老幼有一百多號,估計他們?nèi)宥汲鰟恿恕N冶緛磉擔(dān)心怎么能不引人注意加塞看熱鬧,看見這架勢松了一口氣,淹沒在人海里,誰還會注意到我啊。
郭大江也是個人精,立刻把我的自行車靠在村邊一棵大槐樹下,摘下那根格外顯眼的假鏈子,塞進(jìn)了腰包里。
現(xiàn)在我們倆就是普通城里人打扮,混在鬧哄哄的人群里,盡管誰都不認(rèn)識我們,卻沒人開口問,只當(dāng)我們是誰家的親戚。
不過,有一點我覺得很奇怪,驅(qū)邪這種事,怎么會驚動這么多人?
我倆跟在大部隊后面,穿過村子來到村東頭,這里有一個曬谷場,面積差不多有兩千平方米。由于沒到收獲的季節(jié),地面還沒有平整,一個巨大的石碾子孤零零躺在曬谷場中央。
一大群村民個個面色凝重,惶惶然簇?fù)碇咸珌淼綍窆葓鲋醒耄阉埖搅耸胱优赃叀@咸浆F(xiàn)在都沒弄明白要干什么,不過看在那一千塊錢加豬肉雞蛋的份上,也有由著村民們折騰,總不能現(xiàn)在跑吧?
我在人群外圍看著,那老太太眼觀鼻鼻觀心,雙手交握在胸前,架子端得筆挺,果然有派頭。實話,光是這份高人姿態(tài),就夠我學(xué)半年的了。
再看郭大江,他同樣是滿臉崇拜,嘴里不停嘟囔,“這回這位靠譜,估計老板該滿意了。”
不過他也不是傻瓜,知道老板請法師肯定不是為了看人家端架子,得有真本事才行,所以他也沒有急著聯(lián)系人家,耐心看著。
不一會兒功夫,有幾個人扛著一副桌子板凳跑了過來,直接在老太太面前搭好,緊接著幾個婦女往桌子上擺出幾碟子硬菜,人群圍著石碾子站成一圈。
出馬老太太莫名其妙,“你們這是干什么?”
上百號人就這么可憐巴巴圍著,這時候任誰都能看得出來,這些人有些不對勁了。別是身處中心的出馬老太太,我和大江站在最外面,都能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下意識對視了一眼。
一片沉默中,載著出馬老太太來的老頭越眾而出,低著頭上前,醞釀一番后嘆了口氣,:“不瞞大仙,我們這次全村湊錢請您來,不是為人驅(qū)邪,而是為這個石碾子驅(qū)邪的……”
聽見這話我的第一反應(yīng)是大吃一驚,然后趕緊閉上眼,偷偷開眼觀察那個石碾子。開眼其實很累人,一用不了幾次,可那老頭的話太聳人聽聞了,我根本壓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開眼的功夫,老頭繼續(xù)敘述,原來,他就是這個村的村長,這個村都是同性本家,他也是這一族的族長,而事情,還得從一個月前起。
一個月前,這村子全族人通過了一向決議——動遷祖墳。
村子里有一片祖墳地,在村后那座山的南坡上,里面葬著幾位先祖,已經(jīng)有幾百年歷史了。據(jù),當(dāng)初是一位道士給村里布置的,這叫做“藏金局”,可保祖蔭連綿不絕。
聽到這里,我睜開了眼睛,看向村后那座山。
剛才我開眼看那尊半米多高的巨大石碾子,毫無發(fā)現(xiàn),它就是一塊普通的石頭。由于年代久遠(yuǎn),反復(fù)碾壓五谷無數(shù)次,滲透了濃重的陽氣,開眼看的時候一團金黃,怎么可能會撞邪?
況且石頭撞邪,聞所聞問!
再看那座山,垂直高不過兩百來米,南面坡度平緩,上面生滿了茂密的植被,綠意盎然。我雖然不懂風(fēng)水,可我外公懂,我在他那里呆了十年,耳融目染也知道了些常識,這樣的山南坡怎么能夠葬祖墳?
陰宅一般都設(shè)在山陰面(北面),并且還要挑藏風(fēng)聚水的地方,植被也不能太茂盛,那樣會招來白蟻。而這里旁的不,祖墳葬在南面,白飽受日曬,這對人來是好事,可對亡者來,跟被火烤差不多,這樣受罪的祖先還會保佑后輩?
那個出馬仙老太太果然有些門道,只看了一眼,就大聲怒斥:“簡直胡鬧,我看那根本就是個妖道,分明是來害你們家的!”
村長苦笑著搖了搖頭,“大仙別急,聽我完。”
當(dāng)初那個道士出主意的時候,家族里也有懂風(fēng)水的人,當(dāng)場大怒,差點要去找人家道士拼命。可兩人經(jīng)過一番秘密交談后,不知道為什么,他竟然同意了道士的主張,并且全力配合,死后第一個葬進(jìn)了道士規(guī)劃好的墳地里。
來也怪,自從這片祖墳里埋了人后,這家族不但沒發(fā)生過任何壞事,反而就此開始飛黃騰達(dá)。
他們家里人出門做生意,全都順風(fēng)順?biāo)蠈W(xué)堂的孩子一個比一個聰明,幾百年間,進(jìn)士就出了十幾個。唯一的不完美的地方,就是這一族始終人丁不旺,村子規(guī)模幾百年基本就沒擴大過。
對于風(fēng)水這回事,我其實是不太相信的,可那老頭言之鑿鑿,由不得人不信。
老族長接著往下:
大約在一個月前,有個自稱龍虎山來的道士游方到這個村,挨家挨戶化緣,他不收錢不收物,只要一口飯吃,吃完就坐在這個石碾子上休息。村里人還沒見過這樣純粹的脫離了低級趣味的道士,就跟他閑聊起來,聊著聊著,就聊到了他們村奇特的祖墳地上。
老族長當(dāng)時也在場,記得清清楚楚,那道士聽村里人提到祖墳,回頭看了一眼,笑著擺了擺手,:“這不過就是個藏金局,設(shè)計的還不錯,可有缺陷,局里的后人永遠(yuǎn)興旺不起來。”
關(guān)于這個“藏金局”的事,即便是他們家族里也很少有人知道,并且絕對不允許泄露,聽見道士一番話,族長知道對方不是凡人,當(dāng)時就動了心思。他把其他人趕開,客客氣氣向道士討教,看能不能把這個缺陷給補上。
在傳統(tǒng)觀念里,千好萬好也不如人好,日子過得再舒心,沒人口那也是一場空。
道士當(dāng)時若有深意看著老族長,出了一句話,“下沒有完美的局,太過求全,只怕適得其反。”
老族長沒太聽明白道士話里的意思,他當(dāng)即表示,沒什么比人丁興旺更重要,只求道長成全。
道士見他態(tài)度堅決,給出了個主意——遷祖墳。
傳統(tǒng)文化里,逝者講究個入土為安,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土遷墳,這被認(rèn)可的幾項里包括:陰宅毀、風(fēng)水惡、以及舉族遷移。這里的情況按照“風(fēng)水惡”來套也得通,要是能把祖先搬到更好的地方,并且還順便福及后輩,生者亡者皆大歡喜。
不過,道士又了,要動遷祖墳可以,必須要在大白烈日當(dāng)空的時候進(jìn)行,最奇特的是,必須架在這石碾子上推一圈,然后再運到西山頭他指定的地點安葬。
族長對這道士已經(jīng)很信服,打聽了一番細(xì)節(jié)后,就去召集各家各戶商議,而這個道士,當(dāng)晚上就躺在這石碾子上睡了一覺。
動遷祖墳的決議被一致通過,第二各家各戶出人,帶著工具上山,這時候那個道士已經(jīng)走了。他們嚴(yán)格按照道士的要求,把“金”撿出來收納進(jìn)金盒后,趁著正午烈陽擺在石碾子上推了一圈,匆匆運去西山安葬。(“金”指的是亡者遺骨)
事情辦得很順利,可當(dāng)晚上的時候,這里就出問題了。
那夜有個男人在鄰村喝酒,從曬谷場回家,路過這個石碾子的時候,赫然聽見,這個石碾子居然在哭!男人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趁著酒勁,走到石碾子邊想仔細(xì)聽個明白,剛靠近,他就覺得腦袋一暈,重重碰在這個石碾子上,昏了過去。
等第二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出山,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趴在這石碾子上睡了一覺,腦門上還腫了個大包。他連忙跑回家,把事情告訴村里人,可大家認(rèn)為,根本就是他酒喝高了產(chǎn)生的幻覺。
接下來一段時間,果然再也沒有出什么狀況,這件事情也就這么過去了。可就在幾前,有一個人半夜路過曬谷場,出現(xiàn)了一模一樣的狀況,碰在石碾子上昏睡了一夜。
前后一聯(lián)系,村子里開始人心惶惶,這用了幾百年的石碾子撞邪了不成?
第二晚上,大家伙兒不睡覺,全都聚集在曬谷場上,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這一夜,前半夜毫無動靜,可剛過午夜12點,果不其然,石碾子里隱隱約約傳出來了哭聲。
詭異的一幕就在大伙兒眼前,村民們嚇得一哄而散,緊閉門戶,開著燈睡了一夜。自此后,每到12點,曬谷場上就能聽見哭聲,大約維持兩個時后消失。
老村長終于交代完了因果,唉聲嘆氣,“眼看就要秋收了,石碾子變成這樣,大伙兒都不敢在這里曬谷子,法師,您就行行好,幫我們村一把吧……”
聽完了前因后果,出馬老太太臉色變得很難看,目光閃爍權(quán)衡著,村民們齊聲哀求。
我暗地扯了下郭大江,一偏腦袋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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