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漸漸亮了,雪不但沒停,反而越下越大,地上積雪漸厚,老林子里的落葉松綠色也慢慢被純白覆蓋。
一只精怪的黃皮子在雪地上飛躥,留下一行淺淺的腳印,奔跑一段后停下來,回頭張望,在他后面跟隨著的就是我了。
我走得不急也不慢,黃家岙是東北黃家的大本營,有法力的黃皮子多的數(shù)不過來,我這一趟必須要保存好體力。
這一路上,我都在權衡剛才的事情,黃霸一開始應該的確抱了殺死我的念頭,不過他后來肯定改主意了。我不知道是什么促使他改變,不過這絕對不能成為放松警惕的理由,黃霸脅迫我去,必然有所圖。
翻過了一山又一山,一直走到中午時分,前方出現(xiàn)了一座山坳,谷底有幾十棟木屋,由于是午飯時間,村子里炊煙裊裊,家家戶戶都在做飯。
到了谷口后,那只黃皮子回頭對著我拜了三拜,向前一躥,加速跑進了村子里,很快就消失無蹤。
很明顯,這個外表看似淳樸的東北山村,竟然就是黃家岙。我目瞪口呆,事先把黃家岙的模樣幻想了無數(shù)遍,卻唯獨沒想到會是這樣。
在我的想象中,黃家老巢要么是龍?zhí)痘⒀ǖ南蓐嚸詫m,要么是仙氣氤氳的雄偉宮殿,或者干脆就是陰森恐怖的修羅地獄。然而,黃家岙就是黃家岙,一如名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身后傳來“沙沙”腳步聲,我茫然回頭看,風雪中,一個老者走近。這老人弓腰駝背,穿著臃腫的棉襖棉褲,頭上戴著棉帽,雙手攏在袖口里,低著頭前行,典型的北方山民打扮。
比較奇特的是,他的身后跟著一只黃皮子,蹦蹦跳跳的。
老者走到很近才發(fā)現(xiàn)了我,愣了下,問道:“你哪嘎達的?怎么跑我們黃家岙來了?還不快走!”
這位顯然就是黃家岙的居民,對我話很不客氣,不過看在他年紀這么大的份上,我沒和他置氣,客客氣氣:“是黃霸請我來的。”
聽見我的話,老者張大了嘴巴,嗡動著不出話來,半晌后突然“噗通”一聲拜倒在地,磕了個頭,“的冒犯了,冒犯了……”
我被唬了一跳,這老頭看上去七老八十了,居然對我五體投地下拜,可折煞我了……
我連忙跳到一邊,把老者扶起來,點頭哈腰:“您老可別,千萬別!我受不起啊……”
老頭被我扶著拜不下去,只得作罷,弓著腰對我做了個“請”的手勢,訥訥道:“既然是我家老祖請來的客人,那的給您帶路,您老請跟我來。”
“不不不!”這稱呼聽得我心驚肉跳的,連連擺手,“您才是老人家,我才是的。”
“您是老人家!”
“您才是老人家!”
我倆居然就在這村口吵上了……
吵著吵著老者一激動,退后一步,又給我跪下了,這回不光是他,就連他身后的黃皮子也跪下對我磕頭如搗蒜。我是實在沒轍了,趕緊一手一個給拎起來,無奈道:“我老人家就我老人家吧,可千萬別再這樣了……”
實在搞不懂,老黃家怎么有這怪規(guī)矩。
眼看我終于承認自己才是“老人家”,老者心滿意足拱了拱手,“您老請跟我來。”我倆就這么一前一后進了黃家岙。
這個村子從外表看毫無異常,可進去就畫風大變了,村里來來往往的人,大部分都衣著整潔,并且每人都帶著一只眼神靈動的黃皮子,滿村轉(zhuǎn)悠。他們打招呼更是令我大開眼界,似乎在這里年齡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事情,有中年婦女管孩叫大叔,也有耄耋老人管伙子叫爺爺,總之完全亂了輩了……
可偏偏這里似乎又很講究尊卑,“輩”的遇到“老輩”的全都畢恭畢敬,身處在這里,我覺得我的腦子很混亂,很混亂……
帶著我進村的老者輩分應該很,這從村民們對他的態(tài)度就可以看得出來,不過今他似乎很硬氣,逢人就宣揚我是他們家老祖請來的客人,還別,這一套果然見效,兩旁的人全都大驚失色,搶著給我行禮。
帶著一路尷尬,我跟在老者后面走進了村子深處,停在了一棟木格楞前。老者對著我恭恭敬敬行了個禮,“這就是老祖的家,您老請進。”
完,老者得意洋洋回頭走了,我這才發(fā)現(xiàn),除了他之外,跟過來的人都離得遠遠的不敢靠近。送我接近這棟木屋,對那老者仿佛是莫大的榮光,他剛一回到人群中,立刻就被團團圍住,所有人都用帶著艷羨的目光看他。
我看看這棟不起眼的木屋,比村子里其他屋子還要一些,原來,黃霸竟然就住在這里。
“米師傅,請進吧。”屋子里果然傳來了黃霸的聲音,我稍稍平復了下呼吸,邁過了門檻。
木屋只有兩間,外間是堂屋,格局和普通民居毫無二致,正對面擺著香火臺,供奉著神像,香煙裊裊,黃霸正跪拜在香火臺前,口中喃喃自語禱告。聽見我進屋的腳步聲后,黃霸頭也不抬,:“請米師傅稍坐等候,容我拜完。”
我來之前原本準備惡戰(zhàn),可現(xiàn)在看黃霸竟然把后背對著我,并且完全不加防備,有點發(fā)懵。
愣了一會后,我又被勾起了好奇心,這位黃霸在東北也不知被多少百姓供在香火臺上膜拜,他拜的又是誰?
我輕輕走到黃霸的側(cè)面坐下,這才發(fā)現(xiàn),黃霸的腦袋前還拜著那只老黃皮子。
一般精怪都可以收出馬弟子,用來替自己修行,相應的也會給與弟子一些幫助,兩個個體都是相互獨立的,算是一種契約關系。不過,對這些大仙兒來,卻未必是這樣,至少就我所見并非完全如此,比如翠花,按她們自己的法,竟然是雙生姐妹。
而我所見過的兩個黃家家長情況又不一樣,他們似乎并非簡單的契約關系,也不是雙生,而是類似于……靈魂共同體,只是具體的內(nèi)情,恐怕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再看香火臺,出乎我預料,上面供奉的并不是什么神祇,而是一塊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石頭,不過巴掌大,帶有斷面,似乎是從一整塊石頭上敲下來的。
“這是舜帝封下的北鎮(zhèn)石碎塊,我在拜舜帝。”黃霸似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聲道。他這樣一我就明白了,東北仙家都曾是舜帝的靈獸,被封在這一片黑土地上,值得他們膜拜的,只怕也唯有這位最后的神巫了。
身為巫覡,聽見是在拜舜帝,我再也不敢表現(xiàn)出不耐,雖然我沒拜神的習慣,可也不敢在舜帝面前造次。
兩個黃霸禱告了好一番后,中年男子起身,把手捧的燃香插進了香爐里,退后一步正了正衣冠,又彎腰深深鞠了一躬,姿態(tài)虔誠。看到這我松了一口氣,終于結束了。
黃霸轉(zhuǎn)過身來,對我微微一笑,道:“米師傅,剛才多有得罪,實際上黃某只是想試探一下你的功底。”
“試探?”提起這事我心頭就窩火,“咱們可都是修行者,剛才我要是功力不濟,可就真的死了。”
面對我的質(zhì)問,黃霸嘆了一口氣,“若是功力不濟,死了也就死了,不過既然兄弟法力不凡,那自然……”
“夠了!”我被激起了火氣,粗暴打斷他的話,“別這些沒用的,人在哪里?”
黃霸對我的態(tài)度和昨夜差地別,絲毫不著惱,聽見我的話他稍稍一愣,隨即釋然,笑道:“既然米師傅那么急著要見他老人家,我這就帶你去吧。”
這回輪到我發(fā)愣了,老人家?六子?好像不對吧……
不等我提出心中疑惑,木屋內(nèi)的場景轉(zhuǎn)換,我坐在了一座涼亭里,四周青山連綿,圍著一泓如鏡子般的碧水,涼亭就建在水邊。里涼亭幾十步外,有個修長的身影面水而立,正在眺望遠方,穿著寬袍大袖,迎風不動。
我的心拎了起來,現(xiàn)在的幻象如此龐大@逼真,超出了我的想象,這才是黃霸的真正實力嗎?看來,他昨夜果然沒有盡全力,否則,我拼著命恐怕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他在等你,快去吧。”黃霸側(cè)身一開,看了一眼那個人對我。
這個人側(cè)后方對著我,容貌我看不太真切,不過看背影絕對不是六子。從黃霸對他的態(tài)度來看,畢恭畢敬,我實在想不起來,當今世上還有誰能讓黃霸這樣。
依照我的判斷,黃霸的實力應該稍遜于胡三太爺和太奶,與張師差距更大一些,不過即便是面對張師這位道門領袖,他也斷不會如此恭敬吧,這位又是何方神圣?
帶著滿腹疑惑,我瞪了黃霸一眼,與他擦肩而過,走向那個觀湖的男子,對這神秘人的好奇暫時占了上風,至于黃霸的賬,我現(xiàn)在也沒把握搞贏他,以后慢慢算。
大約走到那人身后三米左右,他肩膀一動,幽幽嘆道:“米,我等了你二十多年,你總算長大了。”
話間,這個神秘人終于轉(zhuǎn)回了身面向我,露出了相貌。
看見他的長相,我腦子里猶如被劫雷劈了一般,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原來,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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