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殷覓棠愣了一下，還想追問。    紅豆兒卻先一步開口：“你家里的事兒我都聽了, 不要難過。”    殷覓棠想自己一點都不難過, 可是一想到爹爹和祖母傷痛落淚的樣子, 殷覓棠的眼底瞬間染上了一層紅暈。    戚如歸瞪了紅豆兒一眼, 紅豆兒立刻抿著唇不敢再了。她想著找些什么別的話題引開殷覓棠的注意力，看來看去，她看見殷覓棠手腕上的鐲子。殷覓棠的袖子垂下來，只將殷覓棠手腕上的鐲子露出一角。    紅豆兒疑惑地拉開殷覓棠的袖子，仔細打量著殷覓棠手腕上的三色鐲子。    “好看吧？皇上剛剛送給我的。”殷覓棠。    “皇帝哥哥剛剛送給你的？”紅豆兒有些驚訝地抬頭望著殷覓棠。    殷覓棠不懂紅豆兒為什么驚訝，她點點頭, ：“是呀, 皇上是他無意間得來的。”    “無意間得來的？”紅豆兒重重“哼”了一聲，“屁哩！”    一旁的戚如歸見有內情，他頓時來了興致, 立刻搬了一個矮墩過來，坐在兩個姑娘身邊, 期待著等妹妹講故事。    “這是番邦年前進貢的一塊三色玉石。玉石貴重，這種三色的玉石更是好難得的！而且還是那么大一塊……”紅豆兒伸出手臂凌空畫了一個圈兒, “本來母后還能雕好大的東西，龍呀、麒麟呀、山水呀、仙鶴呀……要擺在皇帝哥哥宮中。可是皇帝哥哥直接將那塊價值連城的三色玉石原料要走了！他、他、他居然讓匠師把那么大的一塊玉雕成了這么一個的手鐲？”    紅豆兒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惋惜悲痛之色濃郁非常。“這真的太浪費了啊！”    殷覓棠聽得一愣一愣的，她又摸了摸手上的三色玉鐲, 喃喃自語：“這、這么稀有的東西呀……”    一旁聽故事的戚如歸卻一臉失望, 他還以為什么好玩的故事呢。他果然不愛聽姑娘之間的閑話家常。又聽紅豆兒殷覓棠了一會兒話, 戚如歸就徹底不耐煩，跑到外面玩去了。    殷覓棠一直留在凌鳳宮到傍晚，紅豆兒留她吃完晚膳再走。    “不了，我不能吃肉。”殷覓棠搖頭。    “我讓廚房多做幾道素菜不就成了？”    殷覓棠還是搖頭，她如今守孝，在吃食上十分注意，不愿意留在這里吃東西麻煩紅豆兒。    “那好吧……”紅豆兒怏怏點頭，“真期待早點過了正月，你們都能回來，咱們還在一塊上課一塊玩。”    “哦……對了！”紅豆兒忽然想起一件事兒，“等年后再開課，咱們就不在晉江閣了，要搬到別的地方去。”    “為什么呀？去搬到月照堂嗎？”殷覓棠問。    “不是，是搬到青箋樓去。至于為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皇帝哥哥的。”    殷覓棠使勁兒想了一下，飲雪樓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這個地方究竟在哪兒。她把心里的疑惑問出來：“青箋樓在哪兒呀？”    “就在皇帝哥哥的凌宮旁邊。”紅豆兒站起來，“走，我帶你去看看！”    青箋樓在戚武帝在的時候，為疼愛的公主建造的樓閣。這么多年下來，青箋樓換了不少主人，近百年卻是一直荒了。    殷覓棠和紅豆兒趕去青箋樓的時候，那兒正有宮人修葺、輕掃。青箋樓一共七層，精致秀美。翹起的屋檐掛著銅鈴。    殷覓棠仰著頭看了一會兒，感慨：“真好看。”    殷覓棠不僅發現這處青箋樓很好看，還發現這里離凌宮真的很近，只有一道院墻之隔。殷覓棠想，日后登到青箋樓的第七層，興許還能從窗戶望見躬清殿。    因為還在修葺，里面亂著呢，殷覓棠和紅豆兒也沒進去。已經到了晚膳的時辰，殷覓棠曉得紅豆兒身子弱每日需按時吃飯服藥，她推讓紅豆兒先回去。她們在這兒就此別過，她自己出宮去。    紅豆兒走了之后，殷覓棠卻停在原地沒有動。    陳媽媽在一旁催：“四姑娘，再不走要黑了。”    殷覓棠又望了一眼凌宮的方向，：“媽媽，我想去一趟凌宮找皇上。”    陳媽媽板著臉，：“皇上是什么？豈是你能隨便找的？皇上召見您，您去。皇上沒召見您，您又沒有事情就不要去吵鬧皇上了。勿要一不心患下不敬的大罪。”    “可是我找皇上有事，不是沒事。”殷覓棠愁眉苦臉地嘆了口氣，陳媽媽又開始板著臉講大道理了。    陳媽媽仍舊板著臉。    殷覓棠抿了下唇，學著陳媽媽的樣子也板起臉，軟白的兩腮肉嘟嘟的。    陳媽媽看她一眼，放緩了語氣，恭敬道：“四姑娘您是主子，奴婢是下人。大太太將奴婢安排給四姑娘，就是要照顧好四姑娘。奴婢已經將道理講了，這屬于該做的分內之事。但您是主子，您若執意要做什么，奴婢自然沒資格阻攔您。”    殷覓棠又聽她了一大通，歪著腦袋挑眉看她，：“所以還是我了算？”    陳媽媽嘴角動了一下，最后什么都沒。    殷覓棠笑了，轉身往凌宮去。陳媽媽在原地杵了一會兒，無奈追上去跟著。    殷覓棠踩著落日的余暉邁過躬清殿的門檻，帶進殿內一大片暖融融。    戚無別正在用膳。    戚無別輕輕叩了一下碗邊，：“一起吃罷。”    “我不能吃，我要守……”殷覓棠一邊一邊往戚無別面前走，她話還沒有完，看見方桌上擺著的幾道菜，不由愣住了。那沒完的話也不用了。    “皇上，你怎么吃素的？”殷覓棠驚訝地望著他。    方桌上的幾道菜都是素菜，一點葷腥都沒有。就連主食都是粗米粥。    戚無別隨口了一句“素食很好”，就吩咐一旁的李中巒再去拿一副碗筷。李中巒應著往外走，心里卻在想皇上最近真是越來越愛睜著眼睛瞎話了。他跟在戚無別身邊伺候了這么久，這還是戚無別第一次晚膳點了全素食，而是格外囑咐御膳房就連炒菜的油都換成了芝麻油，且只許放一丁點。    皇上什么時候換了口味的？    殷覓棠已經在家里吃了大半個月的素食了，孩子本來就比較貪嘴，總是吃素食，哪里能愛吃了？戚無別讓她留下來用膳，她也只是打算隨意吃幾口果腹。可是剛吃了一口，她就驚得不得了。    原來素食也有好吃不好吃之分！    “皇上，御膳房不愧是是御膳房！”殷覓棠把筷子放下，沖戚無別豎起大拇指夸贊御膳房。    “你喜歡？”戚無別問。    “嗯嗯！好吃！比家里的素菜都好吃！”殷覓棠一邊著一邊又往嘴里塞了一筷子青菜，碧綠的菜葉子一點點被她塞進嘴里，兩腮不停鼓呀鼓。    戚無別抿了一口清茶，悠悠道：“反正你日后有的是時候吃御膳房的東西。”    “嗯嗯，等回來上課就能吃了！”殷覓棠開心地。她嘴里還有東西，起話來吐字不清。她為了將字音咬準，得很慢。    戚無別笑笑，也不解釋，望著她一口一口吃青菜，像一只好吃懶做被養得肥得不能再肥的白兔子。    等殷覓棠終于吃飽了，她放下碗筷，低下頭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三色翡翠鐲子從袖子里露出來，殷覓棠愣了一下，這才想到自己這次過來的目的。    她居然因為一道飯，把正事兒給忘了……    殷覓棠正色起來，她挺直了脊背，努力做成嚴肅的樣子望向方桌對面的戚無別，：“皇上，你騙人了。”    戚無別沉默。    殷覓棠舉起手，晃了晃皓白手腕上的鐲子，“這個不是你無意間得來的，是你找人特意定做的。還有，紅豆兒也沒因為劉明恕沒回來過年的事兒不開心。”    殷覓棠得很慢，到最后一個字的時候使勁兒咬了一下最后一個字的字音。她嘟著嘴，一臉的指責。    戚無別還是沉默。    殷覓棠等了很久也沒等到解釋，氣鼓鼓地：“你話呀！”    戚無別在繼續謊和承認謊之間猶豫了一下，他瞬間有了決斷，道：“出去。”    殷覓棠愣了一下，明明是他做錯了事情怎么還趕人呀！    “是！”李中巒彎著腰退下去，又將躬清殿開著的幾道門，一道道關上。    殷覓棠回頭望著李中巒關門，原來是讓李中巒出去……    不知怎么的，殷覓棠的臉蛋兒上氣鼓鼓的神情散下去不少。她轉過頭來，望著戚無別，壓低了聲音，問：“皇上，你是不是有什么話要悄悄和我？”    殷覓棠突然就后悔了。戚無別可是皇上呀，她剛剛不應該當著李中巒的面質問他……    戚無別輕咳了一聲，：“你戴著很好看。”    “吶？”殷覓棠鼻臉揪揪著，疑惑地望著戚無別，她明明是在等著他的解釋，可是他這是在什么？    “所以送你。”戚無別把后半句話出來。    殷覓棠揪揪著的五官一點一點舒展開，她心里的迷茫疑惑還沒有散去，可是莫名地就不再因為戚無別騙了她而生氣了。忽然消氣是有聲音的，那么她心里現在一定是呼啦呼啦。    戚無別的手搭在桌沿，身子慢慢前傾，靠近殷覓棠，望著她的眼睛，：“這下好的東西都應該給你。”    戚無別的聲音很輕很輕。    殷覓棠坐在回家的轎子里，還在想戚無別的話。她在很努力地想戚無別的這句話的意思，還有戚無別這句話時的神情。    轎子抬進殷家垂花門停在月門，殷覓棠毫無覺察。    “四姑娘？”陳媽媽掀開轎簾喊她。    殷覓棠這才發現轎子停下來了，她抓著轎子邊兒垂下來的流蘇，走出轎子。她看了陳媽媽一眼，心里有些抱怨。以前趙媽媽在的時候，都會把她從轎子里抱出來，就算是后來她嚷著自己長大了可以自己走路了，趙媽媽也會將她軟軟的大手遞給她，給她抓著下轎。    可是人和人的性格總是不一樣的呀，就像慕容遇見話直接，沈書香話委婉一樣。這么一想，殷覓棠就又重新開心起來。    她走回自己的院，直接往寢屋跑。她推開寢屋的門，驀地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    她有些猶疑地喊了一聲：“趙媽媽？”    正在收拾床鋪的趙媽媽回過身來，笑著望向門口的殷覓棠，“我的棠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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