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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雪玉摧紅 踏雪玉摧紅 正文 第三章 石窟深

作者/敲敲木魚酒郡王爺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火苗搖曳,寒光碎了一地。

    查戰(zhàn)實在是餓狠了,抓了一把黃精咬碎,兌一捧冷水囫圇吞下去,也算是先補充一下體力。

    這石窟幽深無比,只以一盞油燈照明,如今又不知過去了幾個時辰,燈油很快要燒盡了。

    查戰(zhàn)百無聊賴,干脆到石床上躺了一陣,突地感覺到有一股微風(fēng)拂來,涼冰冰地吹到他的身上。

    這暗無天光的地方,怎會有微風(fēng)吹進來呢?

    于是查戰(zhàn)起了身,只是那一刻,燈油枯竭,再難支持,“嗤”的一聲自行滅了。

    查戰(zhàn)只能在黑暗中摸索著,只能如此摸索,他忽然有了盲人的痛苦,也開始體會到盲人的痛苦。

    緩緩地向微風(fēng)吹來的方向摸索了過去,他發(fā)覺自已終于走到一片山壁之前,而微風(fēng),就是從這面石壁之上透過來的。

    山石無縫,怎會有風(fēng)吹進來呢?

    他伸出手掌,四下摸索著,才發(fā)覺,這片石壁的邊角處有數(shù)個龍眼大小的孔洞,如此難得的微風(fēng),便是從這小洞中吹入的。

    如果有利器借助,可不可以將這些孔洞擴大數(shù)倍,進而讓自己借此逃生?

    查戰(zhàn)只能苦笑了,黑衣人臨行之前,不但清理了洞窟中的所有金屬器物,連他貼身的火折子也被搜走了。

    查戰(zhàn)對著石壁連拍數(shù)掌,震得手臂生疼,石壁之上竟然連反響都沒有半聲。

    有風(fēng),為什么卻沒有光線呢?查戰(zhàn)暗問著自己,一面卻也為自己尋得了答案!

    想必,這些小洞確實也是通向一個透入天風(fēng)的地方,但那地方距離這里實在太過遙遠(yuǎn),所以,光線也不能采入。

    只能說,他如今被困在石山之中一個小小石窟之中,石窟之“小”只是相對于這座千年萬年而生成的石頭山而言。若無逆天的絕世武功,人,在這其中也只能算是一粒小小的塵埃了。

    周遭盡是無邊無際的黑暗,短暫的黑暗已能使人發(fā)狂,何況如此漫長的黑暗。

    查戰(zhàn)有些透不過來,他先閉上眼睛,良久,再張開來,希冀能看到什么,但是伸手處,依然是伸手不見五指。

    他什么也不能做,只有又摸到石床邊坐了下來。時間,便在這苦思之下昏睡了過去,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

    昏昏沉沉之中,終于有香氣將他驚醒,對,是食物的香氣,酸菜白肉燉粉條的香氣。

    查戰(zhàn)睜眼,剛剛點燃不久的兩只牛油巨燭火華炫目,照得此間如同白晝一般。

    他竟然落淚了,因為狂喜而落淚,他不是蝙蝠,他熱愛光明,這已接近永恒的黑暗中,縱然是一點火光,也足以令人狂喜。

    去而復(fù)返的黑衣人,如今正襟而坐,他面前的石案上擺放著一個熱氣騰騰的火鍋,一疊干餅子,還有一大壇美酒。

    查戰(zhàn)還沒有開口,黑衣人搶先冷冷道,“老子還以為,你己經(jīng)餓得自殺了呢。”

    查戰(zhàn)將身形坐起,淡淡道,“這里食物充實,又有水,查某支持得住。”

    黑衣人道,“你們這些二世祖,嬌生慣養(yǎng),四體不勤,五谷不分,淪落到今天這份上,也是活該!”

    查戰(zhàn)待要反駁,先想到自己在外多年征戰(zhàn),飯食無著,腸胃消化並不太好,在如今這種地步之下,他勉強進食一些黃精之類山產(chǎn),生吃還可以忍受,如果是生吃了那些臘制的肉類,只怕會要了自己的命。

    查戰(zhàn)淡笑一聲,大模大樣坐在火鍋前。

    黑衣人冷聲道,“我又沒叫你吃飯。”

    案幾之上,其實整齊地擺放著兩套碗筷。

    黑衣人此次外出,確實收獲不小,除了酒肉干柴裝了兩個大麻袋之外,一個包裹之中竟然還包著換洗衣物。

    查戰(zhàn)自行拍開泥封,倒下兩碗酒,將其中一碗對黑衣人的面前一推,雙手端起酒碗,道,“請!”

    黑衣人冷冷道,“慷別人之慨的時候,你小子倒是大方。”

    查戰(zhàn)淡笑看他一眼,一口喝下半碗酒,悠然道,“將來有一日,壯士若落在我的手上,我也天天請你喝酒吃肉!”

    黑衣人道,“你以為,這一次我還會讓你活著離開嗎?”

    查戰(zhàn)道,“你會殺了我嗎?”

    一聞此聲,黑衣人將酒碗一放,一個人如果經(jīng)歷太多苦難,就會像是一把刀子被反復(fù)磨煉,全身都散發(fā)出逼人的殺氣。

    天都可逆,區(qū)區(qū)一條人命又能算得上什么!

    查戰(zhàn)坦然笑道,“雷公不打吃飯人,殺與不殺,先等查某填飽了肚子再說。”

    黑衣人反而被他說得一楞。

    查戰(zhàn)邊吃邊喝道,“壯士不妨考慮清楚,只有一個活著離開的查戰(zhàn),才能對你產(chǎn)生價值!”

    這本來就是一場怪異尷尬的酒局,劫持者和肉票坐在一起推杯換盞。

    這,便很容易讓查戰(zhàn)想到,一旦戰(zhàn)事停歇,邊境之上,各族百姓放下手中武器,雙方互事買賣,載歌載舞,誰會去計較對方是色目人,韃靼人,還是中原漢族人。

    這次弄進來的酒只有一壇,所以,黑衣人在還未盡興之前,便先將酒壇收了起來。

    此時的查戰(zhàn),起身對著水槽之中丟下一塊碎餅子,在水中激起幾條漣漪,這幾尾鯉魚卻不靠近過來,靜靜地趴在水底,呆呆地仰望著漣漪裊裊消散。

    困身此處的魚兒,也會在時光的磨蝕之下,由靈動而慢慢變得麻木,與自己現(xiàn)在的境地確有不少相似之處。

    查戰(zhàn)仰頭望去,石窟的出口處竟好似遠(yuǎn)在天邊。

    此時他再嘆,卻是握拳低念出辛棄疾的詞句:

    “楚天千里清秋,水隨天去秋無際。遙岑遠(yuǎn)目,獻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樓頭,斷鴻聲里,江南游子。把吳鉤看了,欄桿拍遍,無人會,登臨意。

    休說鱸魚堪膾,盡西風(fēng),季鷹歸未?求田問舍,怕應(yīng)羞見,劉郎才氣。可惜流年,憂愁風(fēng)雨,樹猶如此。倩何人,喚取紅巾翠袖,揾英雄淚!”

    這本來慷慨激昂的句子,查戰(zhàn)念到此處,傷情過后,豪情又生,若不是他如今的內(nèi)息不穩(wěn),便想要昂首咆哮三聲。

    石窟上數(shù)十丈高的地方,本來飛鳥蝙蝠不能立足,現(xiàn)在上面橫跨著一個用葛藤編織的藤床。

    黑衣人為了防止查戰(zhàn)夜間偷襲,如今,他干脆就躺在高高的藤床之上。

    黑衣人冷冷道,“一個在邊關(guān)天天掄樸刀的,學(xué)著整這些沒用的,還英雄淚上了……”

    查戰(zhàn)大聲道,“民族大義,國體安危,乃屬大是大非,壯士若不服,與我下來理論!”

    黑衣人打了個哈欠,道,“你若再敢羅索下去,老子先把你的眼耳口鼻上的穴道全數(shù)點了。”

    查戰(zhàn)己經(jīng)見識過對方的不可理喻,干脆躺在石床之上。

    洞內(nèi)死寂,只有燭淚落下,發(fā)出零零碎碎“嗤”“嗤”之聲,此際竟然顯得格外刺耳,如針刺雷錘敲打著查戰(zhàn)的神經(jīng)。

    睜眼間,忽明忽暗的燭光之中,四面的巖石似乎開始扭曲歪斜,變幻成無數(shù)種猙獰的形狀,紛紛要破壁而出,將他連皮帶骨全部吞噬干凈!

    “啊!”

    黑衣人聞聲,由石壁上掠下。

    查戰(zhàn)如同翻烙餅一樣,己經(jīng)由床上翻到了地上,他十指上下摸索揉壓。

    “哪里不舒服了?”黑衣人急道。

    查戰(zhàn)全身的衣服己經(jīng)全部濕透,他眼皮耷拉著,痛苦道,“癢!”

    “哪里癢了?”黑衣人問道,他不是大夫,對方癥狀當(dāng)然只能靠問。

    “周身……骨髓……”查戰(zhàn)瘋狂抓搔著周身,既算抓出血來,卻又毫不濟事,這查戰(zhàn)將心一橫,把舌舌狠狠伸了出來,一口咬向自己的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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