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執從小遭神庇護，一生無病。而且，無師自通吐納之術，從小于無知無覺中吸收靈氣淬煉已身。

    阿執十七歲時，已經有了二虎之力。若有修士撞見，便會發現他己經練氣圓滿，離結丹也就一步之遙。

    也是在阿執十七歲那年，他從母親口中得知了他的身世。

    那是一個很老套，聽起來甚至讓他有幾分自嘲的故事。

    他那沒見過面的父親和母親大抵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那種，后來順理成章地成了親。

    新婚不久后的某一天，應該是燈會還是什么節日，兩人難得出門溜達。花前月下時，撞上了鎮上有名的惡霸，惡霸平時欺男霸女慣了。

    其實，這并沒什么，自認倒霉，母親被調戲一番也就沒事了。不過是言語侵犯幾句，再順手揩幾手油。是吧，又不少塊肉，忍忍就過去了。而且，怕事的父親以前遇到這樣的情況也是這么干的。

    問題就出在當時父親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或許是覺得行了夫妻之禮后，從男孩變成了男人。

    總之，他反抗了。

    其實也算不上是反抗，只是說了幾句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大概是想講道理來著。

    惡霸生氣了，隨手推了他一下。他大概能想象到他父親一副弱不經風的樣子，當時他就被推倒，然后好死不死地后腦勺撞在了地面突起的石尖上，一命嗚呼了。

    說白了，他是一個倒霉鬼兼短命鬼。

    出了人命，事情就大了，惡霸也慌了，不過很快他就惡從膽邊生，趁著夜色路上人不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要把母親一塊弄死。

    因為有了身孕，母親的求生欲出乎意料的強烈，總之惡霸沒有得逞。

    然后，就是后面的逃亡、跳崖不死……

    所以，說阿執有神庇佑，是不假的。

    母親報仇的心思早已經淡了，雖然對他短命的父親并沒有什么感情，可阿執還是覺得不能就這么算了。

    他成功離開了深谷。

    幾番打聽之后，找到了他的殺父仇人。

    然后，把他殺了。

    鮮血濺到他臉上時，他心里并沒有快意，也沒有恐懼。就像殺了一頭豬。

    若可以重來一次，阿執應該不會再去殺人了。他后悔了，因為從那個人死的時侯，他明顯感覺，從小庇護他的那種力量消失了。

    像是一下子泄了神、氣、神，阿執頭一次生病了，而且病來如山倒，兇猛異常。

    尋人、殺人，他只用了三天。養病，他用了三個月。

    回到村子時，他大病初愈，所以才一副虛弱不堪的模樣。

    和瘟疫無關。

    那瘟疫純粹是天災，無根無由，無藥可醫。

    只是瘟疫爆發的時間太趕巧，而他病后的模樣又像極了疫癥，所以后來，是他把瘟疫帶進村子的說法逐漸傳開。

    真是個黃泥巴掉進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阿執百口莫辨，更何況是面對一群已經瘋狂的人。

    阿執和母親搬出了村子，在母親當年墜崖的地方重新安了家。

    阿執在溪邊逮了幾條魚，站在溪邊豎起的大巖上，朝著遠處村子的方向望了幾眼。

    今天，那里似乎格外喧鬧。

    那群人又在發瘋吧？

    天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又有人要死了吧？”

    阿執想。

    ……

    找了間空房。

    一僧一女便住了下來。

    煙小舞摸索著，關好門窗。

    外面實在是太吵了。

    躺在床上，蓋上略有霉味的被子，睜著合不上的眼晴，煙小舞無法入睡。

    中年和尚點燃了油燈。

    這對于煙小舞而言，只會增添擾人的油煙味。而大多數的僧人，都有挑燈的偏愛，無論白天還是黑夜。

    坐在燈旁，中年和尚進入禪修。

    兩人都不說話。

    都不著急。

    反正外面的人，一時半刻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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