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產(chǎn)局那邊也是一樣,也連著網(wǎng),還有車管所,所以你名下也不可能有不動產(chǎn)和汽車等貴重物品。可以說,你是一窮二白。”江宮平繼續(xù)自顧自的說道,而曹學之則臉上有了得色,看來江宮平說的一點都沒錯。
江宮平突然笑了起來,語氣輕快的說道:“不過當年你是的確從施工發(fā)包方那里領走了錢,然后你宣布錢被搶走了,這話不要拿來糊弄人,雖然你沒存銀行,可是提著一麻袋的錢招搖過市,這種事再蠢的人都不會去辦,而且有個細節(jié),我發(fā)現(xiàn)除了當初的民事訴訟卷提到過,再也沒人提到過了。”
此時依舊形容枯槁,閉眼無力靠在床上的曹學之,眼皮子抽動了一下,被一直用出院以來更為敏銳的感官緊緊盯著的江宮平,一下子就捕捉到了。
他心中有了底,笑著繼續(xù)說道:“這個細節(jié)就是,發(fā)包方給你的,是支票,開戶行是西京工行某個大型支行的,你那道支票,得先去那家大型支行去兌取。”
“時間這么久了,有些細節(jié)也查證不了,不過我清楚,哪怕到現(xiàn)在,去工行兌取0萬以上的支票,都要提前預約,何況兩百多萬,大型支行一輛押鈔車一次最多也就拉這么多,這一定會留有記錄,而且?guī)啄瓴粫N毀,只可惜,沒人注意到。”
江宮平一字一句的說道,曹學之眼皮子抽得更厲害了。
“反正你宣稱,錢是被搶了,是不是,可是銀行若是沒有五年前,調(diào)集70萬現(xiàn)金的記錄呢?那就說明是轉賬劃走了,這個,別說五年前,0年前的事都能查出來!我想,你既然早有準備要撒謊,不可能想不到這點,你是包工頭,銀行的那一套你多少也知道一點,所以,你帶著錢,既沒有劃轉賬目,也沒有直接支取現(xiàn)金,更沒有購買金融產(chǎn)品,我沒說錯吧。”
這一下子,成艷茹和曹平都聽出來了什么,滿臉吃驚之色的,看著江宮平在那里侃侃而談。
“在銀行大廳,既不需要轉賬,也不需要購買金融產(chǎn)品,從而將77萬現(xiàn)金,消化一空,不留下任何金融記錄,甚至現(xiàn)在都沒人查得出來,我思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性。”江宮平笑的和狐貍一樣了。
而躺在病床上的曹學之,此時臉上的緊張之色,誰都看得出來。
這說明了什么?
明眼人都明白,曹學之果然心中有鬼!
不過他若是死扛著不張口,以他現(xiàn)在的身體狀態(tài),也不可能采取審訊等強制措施來追問,這就要考驗江宮平的問訊水平了。
“什么可能性,我先不說,你這個案子,我一上來就沒有打算和其他人辦的時候一樣,走一圈銀行和房管局的程序了事,事實上,我申請了搜查令,今天是來搜查你家和你身上的!小成,給他念一遍!”江宮平的語氣突然變得嚴厲起來。
成艷茹先是一愣,然后立刻起身,端正了一下衣衫,肅聲念起搜查令來。
聽完搜查令和搜查內(nèi)容,曹學之依舊緊閉雙目,嘴巴里輕聲說道:
“三年前你們就搜過,豬圈,茅廁都沒放過,而且我家時刻有人盯著,你覺得能搜出來么?由得你們?nèi)ニ寻伞!?br />
他反而輕松起來。
江宮平臉上依舊笑意很濃:“是么,是覺得當年搜不出,現(xiàn)在我這么個毛頭小子,根本不知道農(nóng)村家里的彎彎繞,更搜不出了,是不是?”
曹學之扭過頭來,睜開眼,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卻不言而喻。
江宮平也不氣惱,揮手按下了有些不服氣的成艷茹,繼續(xù)笑著說道:“他們沒搜到,是因為,他們按照常規(guī)思維,是去搜索現(xiàn)金,支票,債券這些紙制品去了,事實上,東西要真在你家里藏了五年,五年的鈔票或是證券等薄紙片子,在你家那個破爛地方,早就發(fā)霉了,你也不會這么做!你藏的,根本就不是現(xiàn)金支票股票之類的易毀壞和留下痕跡的東西!”
他的話如同炸雷一般,讓曹學之一下子坐了起來。
曹平急忙過去攙扶老父親,看來他對此一無所知。
江宮平看見曹學之呼吸有些急促,急忙喊叫門外的護士,讓醫(yī)生給看一看。
醫(yī)生半天才來,檢查了一下,對江宮平說道:“病人有些激動了,你們也是的,這案子這么多次了,有必要這樣折騰一個要死的人么?到時候出了事我看你個小伙子怎么辦!”
江宮平訕訕地給醫(yī)生再三保證后,醫(yī)生才不忿的離去,于是談話繼續(xù)。
“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這一次,我申請了具手持式金屬探測器,你可能不知道是什么,你兒子經(jīng)常在外上學,應該知道,那東西能探測什么!”
曹學之的呼吸又急促起來,曹平又想叫護士,卻被曹學之自己伸手按住。
“別叫...護士,別讓別人...曉得了,你聽江法官怎么說!”
江宮平又露出狐貍一般的笑容:“你家?guī)霸汉秃竺娴牟说剞r(nóng)田,面積挺大的,那個東西使用的時候還得不停的按著,說不定會有遺落,所以,我又跑武備站去,申請了兩具軍用的探測儀,俗稱探雷器的玩意。”
“我想你和你兒子,都看過老片子《帝國地雷戰(zhàn)》吧,當年打倭寇的時候,倭寇的工兵用那個掃來掃去,結果掃了一小孩子埋下去的“大便雷”的事情我還歷歷在目呢。”江宮平一副懷舊的樣子,隨即說道:
“只不過這一次,我很期待,我們用探雷器和金屬探測儀,掃出來的,究竟會是大便雷呢,還是帝國工商銀行發(fā)售的保值保收的牡丹紋金條金磚?”
此話一出,屋內(nèi)的三個人都驚呆了。
曹學之指著江宮平:“不...不可能,你能猜到我藏的是黃金,不稀奇,可什么牌子的金子你都能猜得出來?”
一直在做記錄的成艷梅,嚇得手一哆嗦,筆都掉地上了,急忙慌不迭的去撿,卻被江宮平叫住了:
“你衣服弄臟了,回去換一下,速度,聽我的!”
成艷茹點點頭,隨即停止了記錄,關閉了一旁的記錄儀,這雖然違規(guī),但是他們師徒兩個,這種事也干了不止一次了。
有的時候,為了便于和當事人了解溝通,甚至做調(diào)解,有些話語實在不便記錄上去,大家就學會了關閉記錄儀,并且有專門暗語。
剛才那句話,就是暗語。
而曹學之一臉惶恐之色,睜開了眼睛,指著江宮平說不出話來,曹平則是很驚訝的攙扶著老父,不知道該不該叫醫(yī)生。
江宮平等到曹學之氣色緩和了一點,才繼續(xù)說道:“五年前,工商銀行當時對外大肆銷售黃金產(chǎn)品,甚至不需要留檔實名就可以幾十千克規(guī)模的購買,而且承諾幾年以后,按照帝國中央銀行發(fā)售價的90%回收,這比帝國中央銀行自己的收購價要貴得多!然后半年就被叫停了,因為這個動搖了黃金儲備。”
“這則消息別人沒注意,我當年是在校生,正學金融法呢,記得很清楚,那個時候,工行金磚出售價一克00元,你77萬,能買多少克?1850克!1.85公斤的黃金!而且不需要實名,不會留檔,出門手包一裝就是了,1.85公斤,對于你這個干慣了體力活的老漢子來說,輕得很,黃金本身比重也大,也就不到一塊磚頭的體積!”
“盛世藏古董,亂世藏黃金,債主把你家都抄的家破人亡了,對你來說也就是亂世一般。就那么大一丁點的一塊金磚,你隨便偽裝一下,藏在家里,誰能找得出來?就算是丟到茅坑里,也是沉底撈不出來的,還不怕被腐蝕了。”
聽到這里,曹學之已是淚流滿面了,而成艷茹幾乎是在用狂熱崇拜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師傅,曹平則是不知所措的樣子。
“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光看案卷就看出來了,當時民事判決,故意忽略了你已經(jīng)墊支出去的,那九戶小工頭手下工人一年的生活費50萬元,還有這筆錢里你該得的部分,判決有問題,可惜辦案子的法官已經(jīng)退休了,有些事情我也沒法。”
江宮平突然換了個帶點同情意味的語氣說道。
“而且那九戶申請人,都姓薛,你家是薛家溝的,你和你妻子都是小門小戶的,所以考慮到我們這的實際,可能當初人家沒少用薛家的宗族關系,壓你吧,最后工程款晚了一段時間,人家直接就欺負上門來了,這種事情可不多見,可以看得出,那九戶工頭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因此你才會最后一分錢都叫他們拿不到,是不是啊?”
“夠了,你別說了,我把一切都說出來!哈哈,憋了我五年了啊!”
江宮平的這一番推理之言,就像壓垮了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讓曹學之猛然爆發(fā)起來,大聲的開始說出了當年的某些隱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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