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坐飛機(jī)很不舒服，臉色不太好。
司玉藻心里癢癢難耐，卻也不好打擾外婆。好
在洛水姨母也來了。
司玉藻擠到了顏洛水和謝舜民的汽車?yán)�，迫不及待問起了顏一源和霍攏靜的事�！�
貓做的媒�！鳖伮逅Φ溃鞍㈧o撿了只貓養(yǎng)，我和你舅舅去看過一次，那貓就天天往我們家跑......”司
玉藻還想要仔細(xì)問，顏洛水卻迫不及待問起了自己關(guān)心：“聽說你跟張家的孩子要定親了？他怎樣了？”
“已經(jīng)醒了�！彼居裨宓�。
她還要仔細(xì)問，顏洛水沒給她機(jī)會，搶先問了她很多事。等
回到了家里，發(fā)現(xiàn)另外還有親戚朋友。
有個非常漂亮?xí)r髦的太太，身邊跟著一個高大的男人，不時哈哈大笑。
“......真的，我一點(diǎn)也沒老，是不是？司行霈，你當(dāng)初是不是瞎了眼不要我？”司玉藻聽到那個女人說。
她不由站住了腳步。
她看向了父母。
父親在翻白眼，母親則笑得一臉溫柔。
司玉藻突然想起來，這位大概就是程渝。母
親偶然會說起她，說她嫁給了北平的卓大帥，又說她性格灑脫，為人豪爽。
“你孩子都在，今天我就給你點(diǎn)面子，別找事��！”司行霈低聲威脅她。
遠(yuǎn)遠(yuǎn)的，他們也看到了顏太太和顏新儂。顧
輕舟和司行霈丟下其他客人，先迎上了顏家眾人�！�
姆媽，路上辛苦了！”顧輕舟扶住了顏太太的胳膊，“累不累？”
顏太太笑道：“有點(diǎn)累，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我跟你義父說，這次到了新加坡，如果環(huán)境好的話，我就不回去了，就在這里養(yǎng)老。”
顧輕舟笑起來：“那真是再好不過了�！彼�
攙扶著顏太太。
程渝擠了過來：“顏太太，您還記得我嗎？”
“卓夫人啊�！鳖佁Φ�，“你真是一點(diǎn)也沒變，還是這么年輕�！背�
渝笑著扶了下自己鬢角：“老太太取笑我，您健朗矍鑠，還跟從前一樣�！鳖�
輕舟忍不住笑她：“喲，你居然知道謙虛了。我家玉藻非要到了你這個年紀(jì)，才會知道像你這么謙遜！”“
我這個年紀(jì)？”程渝咬了咬牙，“死丫頭，我跟你一樣大！”“
我已經(jīng)不是丫頭了，我女兒才是。”顧輕舟道。顏
太太大笑：“都是丫頭。在我面前，你們?nèi)切『⒆印！?br />
這么一說話，她的疲倦減輕了不少。家
里客人太多了，顧輕舟跟顏洛水和霍攏靜眨眨眼睛，先把顏太太送到了客房去休息。等
出來的時候，顧輕舟瞧見玉藻正纏著顏洛水，而霍攏靜和顏一源一直挽著胳膊。他
們倆比任何一對夫妻都要親密，似乎是害怕失去彼此，他們時時刻刻粘著對方。
顧輕舟上前：“玉藻，你不去醫(yī)院看辛眉？”
司玉藻一瞧手表，發(fā)現(xiàn)快過了和張辛眉約好的時間。
“可是......”“
快去吧，你舅舅他們又不會跑，等空閑了慢慢問�！鳖欇p舟笑道，“你這急性子，像你阿爸！”
謝舜民在旁邊笑。
顧輕舟問他笑什么。謝
舜民道：“你們女人都一樣，孩子身上的優(yōu)點(diǎn)都是像你們，缺點(diǎn)全是像我們。我還以為只有洛水這樣......”
他這么一說，很穩(wěn)重的卓孝云也笑出聲。
男人們對視一眼，大家心照不宣。
司玉藻回眸看了眼他們，只感覺那是一代人的時光，全部凝聚到了他們身上。而自己的年紀(jì)，是他們光陰的證明。她
很羨慕。
“等我將來老了，還有這么一大群至交好友嗎？”司玉藻自問。
她想著，就去了醫(yī)院。
張辛眉在不停的看手表。
他一直蹙眉，直到司玉藻進(jìn)來，他才舒了口氣：“幸好，我還以為我又犯糊涂了�！薄�
不是，是我來晚了�！彼居裨宓溃凹依锝裉焯貏e熱鬧，可惜你還不能下床。不過，明天更加熱鬧，太原的人和香港的人還沒到。”張
辛眉笑了笑。司
玉藻又道：“我五舅舅完全變了一個人，我差點(diǎn)認(rèn)不出他了。他笑起來特別好看，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不同了。”張
辛眉看著她。司
玉藻又道：“他跟阿靜姨母，蹉跎了十幾年，如今終于在一起了。他們倆可恩愛了，一眼看過去就能瞧見�！睆�
辛眉微微笑著。他
昏迷的日子，司玉藻總是對著他自說自話，如今成了習(xí)慣，一時間改不掉，甚至張辛眉有點(diǎn)插不上嘴。
“我特想知道過程�！彼居裨逵謬@氣，“晚上我回去，要磨著洛水姨母跟我說清楚�！彼�
說了半晌，發(fā)現(xiàn)張辛眉一直目不轉(zhuǎn)睛看著她。
司玉藻摸了下自己的臉：“怎么，我臉上有灰？”“
沒有。”張辛眉道。他
沉默了下，問司玉藻：“我不記得我們的過程了，你能告訴我嗎？”
司玉藻噎住。她
和張辛眉，其實(shí)沒有什么驚天動地的過程。那
時候，張辛眉是地下黨，他一邊顧念自己隨時要犧牲，一邊又擔(dān)心司玉藻的家庭。畢
竟司玉藻的父輩們和軍方糾纏太深，哪怕退了也有親朋。
張辛眉不忍心把司玉藻拖入兩難的境地。
他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司玉藻？他
不記得了。哪
怕記得，他也說不清楚了。就好像是癌癥，什么時候得的，怎么得的，醫(yī)生也說不清楚，但到了人不舒服的時候，已經(jīng)是無可救藥了。
等張辛眉確定自己無可救藥的時候，他已經(jīng)泥足深陷了。他
跑到了司玉藻出發(fā)的地方，當(dāng)眾親吻了她，并且告訴她，自己會等她回來。他
是戰(zhàn)士，等家國危急時，他卻只能躲在后方，這對他是一種煎熬。他沒有阻止司玉藻，甚至很羨慕她。他
知道會有犧牲。
張辛眉的一生，都在承受這些，他并不害怕。司
玉藻愿意頂天立地的死，這是她的榮耀，張辛眉為她驕傲。
可私下里，他也是個普通人，他害怕她會出事。他
的感情太滿了，用力都藏匿不住，就好像冰山全部藏在水下，只露出那么微弱的一角。那
一角，落在那個親吻上。
親吻是如此的淺嘗輒止，司玉藻卻懂得那背后濃郁的深情。“
我們的過程......”司玉藻的眼眶有點(diǎn)熱。我
們的過程，都是你在暗戀著苦苦煎熬，都是我在懵懂中無知索取。
“.......我第一次到上海，你就看上了我，你說我是仙女下凡呢�！彼居裨逭苏木w，表情很認(rèn)真對張辛眉說，“從那之后，你就是開始苦苦追求我了。
我是女孩子家，當(dāng)然很矜持了。我一再跟你說，我冰清玉潔不打算談戀愛，但是你死皮賴臉的，非要跟我結(jié)婚。我
那時候壓力可大了，我這樣的仙女，愛上了凡人，會不會像七仙女和董永那樣呢？后來，你的虔誠感動了我，我才答應(yīng)�！睆�
辛眉聽完了，蹙眉看著她。司
玉藻：“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話？”“
你說你很矜持......”張辛眉斟酌了下，“我覺得從這句話開始，很可能后面都是假的�！彼�
玉藻：“......”她
實(shí)在氣不過了，就想要撓張辛眉的癢癢。
張辛眉怕癢，這點(diǎn)司玉藻才知道，他不停的躲。
他為了制服司玉藻，把她按在了床上。
四目相對時，張辛眉俯身，親吻了司玉藻。良
久，他才停下來，氣息微亂：“我不記得了，但是我記得自己對你的感情。我想，你說的都是真的，我很愛你。”
他熱情又直白，和從前完全不同。司
玉藻的眼眶頓時就濕了。
因禍得福，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她已經(jīng)得到了最好的張叔叔，別無他求了，哪怕他一輩子都不記得前事。只
要他還記得她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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