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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盜妃 第128章 我不怕死

作者/笑無語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她是——我親娘?”妙星冷仿佛怕自己猜錯,想要再次求證一遍。

    白湖幺的神色依舊平淡,“不是你親娘,難不成還是你姐妹?這幅畫的年紀比你還大。”

    “這怎么可能?”

    妙星冷發怔了好片刻,回過神來,望進白湖幺的眼底,“師父,你真的不是在說笑嗎?”

    畫上的女子是他的妻子,她的親娘。

    那她和師父的關系豈不是……父女。

    除非她娘是二嫁,那么他們就不是親生父女關系。

    “師父,我要再確認一遍。”妙星冷猶豫了一瞬,道,“我相信自己和畫上的女子是母女關系,但……我跟你怎么會是父女?你是我親爹還是我繼父?”

    此話一出,白湖幺的額頭跳動了一下,“怎么能是繼父,你想什么!”

    “我們怎么會是父女?”妙星冷依舊不敢相信,“從小到大,我都叫你師父……”

    “你叫我師父,我才能暫時忘記自己父親的身份,把你當成一個徒兒來嚴厲管教。如果我始終以父親的身份來管教你,你下意識會依賴我,因為血脈親情是最容易讓人依賴的,我不能讓你對我有這樣的依賴,我不想在你的人生中扮演一個慈父,我只想做一個嚴師,這樣一來,無論我對你多嚴厲,你都會習慣,并且不會有任何抱怨。”

    有無血緣關系,當真至關重要。

    沒有血緣關系的人,無論多么冷酷無情,她都沒有資格抱怨,她能夠理解,對方沒有必要為自己付出。

    而血脈至親,總會讓人產生親近感,如果她早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她就不會體諒他的冷酷無情,反而會覺得他不近人情,覺得他沒有作為父親該有的仁愛。

    所以……為什么要讓她太早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

    “從小到大你都喊我師父,如此一來,也是在提醒著我,我的目的是把你培養成一個能力出眾的人,嚴師出高徒,仁慈是教不出強者的。阿星,如今的我,不會擁有同情和心軟這樣的情緒,世態炎涼,人性自私,我們又為何要做高尚之人?我們要做無堅不摧的人,只有我們能傷害旁人,不能讓旁人傷到我們,明白嗎?”

    “……”

    在今日之前,她并不贊同他的觀念。

    可今日之后,她也感到茫然。

    師父的話雖然沒有人情味,可一旦能做到像他說的這樣,那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強者,不會受傷,不會痛苦。

    世態炎涼,人性自私,不要做高尚之人。

    也難怪他對葉冰清和高年年如此涼薄,因為他從來就沒有把她們當作自己人。

    “我早就覺得我們關系不一般,卻沒有想到是這樣。”妙星冷道,“我以為你三十好幾的人還打著光棍呢,在我的印象中,你是不近女色的,我以為你無欲無求,原來你……年紀那么小就娶妻了。”

    “十六七還算年紀小嗎?王孫貴胄在這個年紀,許多都生了娃娃了,當今皇帝十六歲的時候就有了三個子女。”

    “也是……”

    這世道,女子十五歲及笄就能婚配了,她十八了還沒嫁人,已經不算年紀小了。

    跟師父一起生活了這么多年,她從來都沒有見到過她的親娘。

    這個十幾年來都沒有出現的女子,要么就是早已香消玉殞了,要么就是——在這世上某個遙遠的角落。

    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

    “師父,我母親是不是已經……”

    “十五年前就不在了。”白湖幺說著,伸手撫上了妙星冷的烏發,“阿星,十幾年來,你都沒能體驗到父母之愛,現在你知道真相了,是不是會怨我?我不像尋常家庭的父親那樣疼愛兒女,你年紀很小的時候我就逼你練功,練不好就罰你罵你,從不心軟,我是一個好師父,卻不是一個好父親,可我做的事情哪件不是為了你好?”

    “我不怪你。”妙星冷垂下了眼簾,“一直以來我都是那么任性,又不服管束,你的確不夠仁慈,可你的嚴厲,磨煉出了我一身的好功夫,我得謝你。”

    “你我之間還說什么謝。”白湖幺輕嘆了一聲,“很多時候,我都會忘記自己是個父親,我想讓你以為自己就是個孤兒,無父無母,凡事都靠自己,絕不指望旁人。你出去行動了那么多次,我從來都不幫你,我就是想看著你獨自完成你的目標,你需要什么可以告訴我,缺什么我都會盡量給你,但,你要做的事我不陪你,你自己做最好。”

    妙星冷聽著他的話,內心非但沒有任何,反而多出幾分感激。

    他用心良苦,正如他所言,都是為了她好。

    她還記得,在書上看到過這樣一段話——

    不要輕易去依賴一個人,他會成為你的習慣,當分別來臨,你失去的不是某個人,而是你精神的支柱。無論何時何地,都要學會獨立行走,它會讓你走得更坦然些。

    師父是真正的高人,他不是不疼愛她,只是換一種方式在對她好。

    “師父,我已經相信你說的話了,可我還是沒法一下子消化完。”妙星冷朝他扯出一抹笑意,“這以后……我是不是就得改口了?不用再喊師父,可是喊父親我又覺得有些不適應。”

    都喊了十幾年師父了。

    他把這個秘密隱藏了十幾年,想必憋得也挺辛苦。

    她忽然想起來,她的本名是隨他姓的,她嫌名字不好聽,自己改了個喜歡的,他也并不反對,他那么無所謂的態度,也就沒讓她多想。

    如果當時他強烈反對自己改名換姓,她大概也會起疑吧?畢竟生來的姓氏,是不能隨意更換的。..

    可他當時真的沒有半點意見,隨她高興,甚至陪著她一起改名。

    “你要是突然喚我父親,我也覺得不太適應。”白湖幺勾了勾唇角,“稱呼而已,隨意就好,喜歡叫師父就繼續叫,或者叫老狐貍也行,我們之間不用太拘泥于世俗的禮儀,你對我也不用刻意太尊敬,還是像從前那樣隨性就好,我已經習慣了你沒大沒小的態度,用不著做一個乖孩子。”

    “我也乖不起來……話說回來,我是真的應該跟你姓,可我的本名怎么就叫白星星呢?我就是嫌棄這名字不好聽。”

    “這是你親娘給你起的名字,她喜歡夜空中的星星和月亮,她的名字里就帶月,你的名字里帶星。”

    “單名一個星就夠了,還星星,聽起來就跟一種動物似的,那種長毛的猿,就叫猩猩。”

    “你說的這種動物,沒聽說過。”白湖幺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名字只是用來稱呼的,你喜歡叫什么名都隨你。”

    “師父,我還想再問你一個問題,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回答我。”

    妙星冷說著,指著畫紙上的另一個男子,“此人看上去比你年長好幾歲,是誰?能夠被畫進這里面,跟你們關系應該不錯吧?”

    “這是我師兄,比我年長七歲。”提到畫上的男子,白湖幺的目光沉了一沉,“也就是當今的皇帝,卓南歌。與他相識的時候,他還是太子,和他一起拜師學藝,做師兄弟的日子,算是一段還不錯的回憶。”

    “那后來呢?”妙星冷眼見白湖幺開始提往事,連忙追問道,“后來他做了皇帝,封你為護國公,可見你們關系很不錯,因為什么原因而鬧崩了?跟我娘有沒有關系?”

    她下意識覺得有關系。

    師父和皇帝,先是師兄弟,后是君臣,皇帝給他的職位極高,自然是交情匪淺。

    “阿星猜到了什么?”白湖幺不答反問,“說說你的猜測。”

    “是皇帝橫刀奪愛了嗎?”

    白湖幺搖頭。

    “難不成師父你才是第三者?”

    此話一出,白湖幺差點又想敲妙星冷的頭,“這可能嗎?”

    “不然還能是什么原因?”

    “阿星,我本來已經不愿去回憶,可既然你這么想知道,我也應該告訴你……”

    ……

    “殿下,我們一共從錦衣衛手上救下了八個人,暫時把他們安排在了郊外的一間破廟里,有人看守著,應該出不了什么事,據那八個人交代,他們這伙人總共就十二個,除了兩個當家的和兩個被殺的,已經全齊了,他們說,逃亡的時候分成好幾路跑,大當家帶著二當家不知往哪個方向去了。”

    卓離郁聽著席洶的匯報,道:“那八個人,務必要看好了,不能再讓他們有傷亡。”

    死了兩個,按照阿星的性格,已經足夠讓她痛苦難過,而她也必然會尋仇。

    “殿下放心,我們的人會看好他們的,對了,吳府和辛家那邊回話了。”

    “他們知道阿星的下落嗎?”

    “他們都不知道。”

    “看來,應該真的是去找她的師父了。”

    “殿下,接下來我們要做什么?”

    “去百花園。”卓離郁冷笑了一聲,“去看看葉冰清在不在。”

    順便也能問問阿星的師父住在什么地方。

    卓離郁帶著席洶到達百花園的時候,百花園外守著數十個錦衣衛。

    謝查楠果然沒有放過這個地方,明知道阿星不會回來,也要派人看守著才放心。

    “見過齊王殿下。”

    “你們守在這作甚。”卓離郁面無表情地問。

    “回殿下的話,今夜我們抓捕飛天大盜,這百花園的主人有嫌疑……”

    “有什么嫌疑?莫非你們抓到她的現行了?”

    “殿下,我等只是奉上級命令行事,其他的,我們知道得也不多。”

    “這里頭是不是還有人在?正好,本王進去審審里面的人,也算是幫你們錦衣衛一個忙了。”

    卓離郁說著,不等對方接話,直接伸手將他推開,抬腿就踢開了大門,走了進去。

    錦衣衛見此,不敢阻攔。

    謝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可齊王的地位高于謝大人,無人敢去頂撞。

    “齊王殿下闖進去了,這可怎么辦?攔也攔不住。”

    “還是先去稟報大人。”

    有一名錦衣衛離開了,去給謝查楠報信。

    卓離郁闖進了園子以后,就在涼亭里坐了下來,吩咐席洶,“去看看葉冰清在哪間,給本王揪過來。”

    片刻之后,葉冰清被席洶領著進了涼亭。

    見到卓離郁的那一瞬間,她的雙腳有些發顫,不敢抬頭直視他的神色。

    “葉姑娘,你看上去好像挺怕本王。”卓離郁的聲線清涼如水,“你是阿星身邊的人,本王不會對你隨意用刑,你是自己乖乖承認呢?還是要本王拿出點手段來逼你說實話?”

    葉冰清開口,語氣盡量維持著鎮定,“殿下想問什么?”

    “謝查楠帶人去包圍了阿星和團伙的聯絡地點,這個聯絡點是個秘密,知道的人屈指可數,本王懷疑,會背叛阿星的只有你和高年年,而你們這兩個人當中,你的嫌疑比高年年大,不是你,難道是她?”

    面對卓離郁的盤問,葉冰清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他,“阿星現在怎么樣了?在什么地方?”

    “你還知道關心她?”卓離郁冷笑一聲,“你出賣她的時候,想過后果嗎?”

    “我沒有出賣她。”葉冰清試圖辯解,“不是我告訴謝查楠她的真實身份,關于阿星的身份……是謝家其他兩位公子說漏嘴了!”

    “他們?”卓離郁目光一凜,“果然不能信,當初就不應該輕易放過他們,可阿星偏偏要相信他們……”

    說到這,他再次逼視著葉冰清,“就算是他們暴露了阿星的身份,他們也不會知道聯絡點,你說你沒有出賣她,那這個聯絡點是從誰的口中透露出去的?”

    “聯絡點……是我說的。”

    在卓離郁冷厲的目光之下,葉冰清硬著頭皮道,“我這么做也是無奈之舉,謝查楠答應過我,他不會傷害到阿星,阿星的身份已經暴露,他是一定要抓的!他跟我商量好了,他先把阿星和同伙一網打盡,關進刑部的大牢里,讓他先立個功勞,升職了之后,他就會把阿星悄悄救出來,這么一來,他不用受到圣上責罰,可以加官進爵的同時,阿星也不會有事……”

    “愚蠢!”卓離郁伸手扣上葉冰清的肩膀,把她朝著涼亭的柱子上一甩!

    真想把她甩到腦袋開花,讓她死了算了。

    可畢竟是阿星身邊的人,阿星都還沒有做決定,他也不能擅自剝奪此女的性命,免得阿星跟他生氣。

    因此,他這一下控制住了力度,把葉冰清摔得頭暈眼花,卻不至于讓她翹辮子。

    葉冰清落地的那一刻,只覺得渾身都疼,腦袋一陣嗡嗡響。

    “謝查楠的話你都敢信,豬都能上樹了!”卓離郁難得失態,眸底寒光凌厲,“妙星冷怎么就養了你這么個沒用的東西,關鍵時刻幫不上忙,反而添亂!虧得本王還以為,你們只是蠢了點,不至于害了她,早知有今日,就該把你暗殺了,做得不留痕跡,讓阿星查不出來。”

    “殿下息怒。”身旁的席洶勸了一句,“您就算再生氣,也不能現在動她……”

    “本王知道,不用你提醒,等阿星回來再處置她,本王可不想因為這么一只白眼狼,和阿星鬧不愉快。”

    葉冰清喘了好幾口氣,扶著腦袋艱難地站起了身。

    “我跟阿星從小一起長大,我怎么會害她?我也是萬不得已才這么做!謝查楠是我未來的夫婿,他和我再三保證,他抓了阿星之后還會救她!如果他抓不到阿星,他就要被革職發配邊疆做苦力,我們這輩子都見不到了,我只是為了保住他的前程,我除了幫他,我還能怎么辦呢?你那么喜歡阿星,你難道不明白,喜歡一個人,總有很多無奈……”

    卓離郁冷笑著截斷她的話,“你還覺得自己理由充分?”

    “革職發配?”席洶捕捉到這幾個字眼,覺得有點不對勁,“殿下,這有點說不通吧?飛天大盜作案已久,是朝廷一直以來捉拿的要犯,抓了這么久沒抓到,陛下也曉得這個任務有多難,陛下是明事理的人,明知是一件難辦的事,又怎么會這樣威脅錦衣衛?更何況,謝家幾代功臣啊,謝老將軍為國捐軀,他的兒子,陛下總會網開一面,降職還說得過去,發配邊疆就……”

    “不可能。”卓離郁道,“功臣之后,除非犯下重罪才會被這樣懲罰,抓不到朝廷欽犯,這只是失職之罪,稱不上嚴重,頂多撤職降職,哪至于發配邊疆?按照父皇的性格,絕不會下這樣的命令。”

    卓離郁說到這兒,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葉冰清,你覺得自己是個情圣嗎?為了你將來的夫婿,你可以出賣朋友,你是不是忘了自己這條命是怎么撿回來的?還有——如果謝查楠騙你呢?”

    葉冰清愣在原地,“他……騙我?”

    “本王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上當了。所謂的革職發配,只不過是他用來博取你同情心的謊言罷了,你真是愚蠢又可笑,你可知,他從一開始就是為了自己的前程在著想,他只考慮他的前途,不考慮其他,還有,本王告訴你,阿星死了兩個同伴,這就注定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兩條人命,你要怎么補償?你賠得起嗎?”

    “不會的,不會的……”葉冰清搖頭,“謝查楠怎么會這樣騙我,怎么能這樣騙我……”

    “自己沒腦子,怪得了誰?你真是可憐又可笑,本王不殺你,你的余生也不會好過,你要為你自己的過錯付出代價,那兩條人命,就要算在你和謝查楠的頭上。”

    葉冰清:“……”

    此刻她的腦中一片空白,似乎失去了組織語言的能力。

    卓離郁的聲音再度傳入耳中。

    “本王最后問你一個問題,你們的師父,住在什么地方?”

    ……

    “都是一群廢物,大盜抓不住,連同伙都抓不住!廢物!”

    街道邊上,謝查楠對著手下的人一頓臭罵。

    “自己是廢物,還好意思成天罵別人廢物。”

    寂靜的空氣中響起一聲男子的冷笑,眾人循聲望去。

    月色之下一道修長的人影走動,來人一身黑色錦衣,面容冷峻,可不正是謝子荊?

    眾人齊齊問候,“將軍。”

    謝查楠眼見著大哥來了,怔住。

    這個時辰,他不是應該在榻上昏迷著嗎?

    怎么提前給醒了?

    眼見著謝子荊走到了面前,謝查楠道:“大哥……”

    話音還沒落下,就挨了一個響亮的耳刮子。

    “啪”

    “長本事了是不是?敢給我下迷藥。”

    他原本是躺在榻上昏睡的,可他的一名心腹剛巧看見他被人抬著回屋,覺得事有蹊蹺,上來叫門,沒把他叫醒,之后就進了屋子里,發現昏迷的他,覺得事情更加不對勁,喊了個大夫來把他給弄醒。

    清醒后,他想起來自己昏迷之前吃了一頓晚飯,把廚子抓來審問,廚子老實交代,是二公子要求在他和三公子的飯碗里下藥,讓他們熟睡。

    他十分惱火,派人一打聽,就知道謝查楠干什么去了。

    這讓他又驚又怒。

    二弟怎么會知道阿星的身份?還能找到她和同伙的聯絡點。

    “大哥,我在執行重要的任務,你憑什么打我!”謝查楠捂著臉頰被打的那一邊,十分不甘心。

    “為什么打你?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嗎?”謝子荊揪著謝查楠走出了人群,確定其他人聽不到他們的交談,這才問道,“妙星冷的事情,是誰告訴你的?”

    “用你管?反正我知道她就是大盜!居然被她騙了這么久,你作為我的大哥,也不向著我,還向著外人,有把我當成自己人嗎?我也不指望你幫得上忙,只要你別給我添亂就行,我讓你昏睡,就是不想讓你妨礙我。”

    “混賬!我身為長兄,你這么跟我說話?回答我,誰在你面前拆穿她的?”

    “冰清一不小心說漏嘴了,你跟我這么大聲做什么?你是不是看上了那個妙星冷?這才要幫著她一起隱瞞,敢情你不是錦衣衛,對于抓大盜的事,你一點都不著急,可我是錦衣衛,我就是應該抓她!”

    “二弟,你真以為升職是那么簡單的事情?你以為你的能力,還能勝任更好的職位嗎?你能坐在現在這個位置上,你就該知足了,你真當自己是國之棟梁?”

    謝子荊說著,冷笑一聲,“你有沒有腦子?就算你抓到了飛天大盜,加官進爵,那又如何?官做得再大,能比齊王大?抓妙星冷,你就徹底得罪了齊王,不管你坐在什么職位上,你都別想混得好,你會過得連現在都不如,甚至可能……連活下去都別想。”

    “你別嚇唬我了。”謝查楠冷哼了一聲,“昭國又不是只有他一個王爺,還有太子、辰王,他們的勢力也都不小,辰王憎恨飛天大盜,我要是抓到了大盜,自然也能和辰王交好,我與榮郡王也有私交,大哥,我攀附的這些勢力,足夠讓我站穩腳跟,誰想動我,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愚昧無知。”謝子荊揪起了他的衣領,“你以為你攀附的勢力多,他就不敢動你?你忘了辛丞相的下場嗎?丞相不比你風光多了?還不是弄得家破人亡,齊王多得是背地里害人的手段,你防得住嗎?整天就想著攀附這個,討好那個,一點出息都沒有!謝家有你這樣的子孫,真是恥辱。你區區一個錦衣衛副統領,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看?少丟我們謝家人的臉!”

    謝子荊嚴厲的臉色,讓謝查楠心中頓時有些沒底。

    原本以為今夜的行動萬無一失,可還是沒能抓到飛天大盜,這么一來,加官進爵的夢想哪能達成?

    他仍舊只是一個區區錦衣衛副統領,皇家子弟沒有一個招惹得起。

    謝子荊的話可真是提醒他了。

    大盜已經抓不住,當務之急,是想著如何保全自己。

    齊王早知妙星冷是飛天大盜,卻還要維護,自己如今哪有能力去跟他抗衡。

    “大哥,我現在應該怎么辦?你給我支個招啊。”

    “你自己惹出來的事,自己想辦法。”

    “你我是親兄弟!你怎么能說出如此冷漠的話?你是不是在怪我抓妙星冷?那女人長得又不好看,又野蠻,你看上誰不好,偏要看上她!反正我現在也抓不到她,還殺了她兩個同伙,她要是聯合齊王來對付我,我能擋得住嗎?你趕緊給我想想辦法,你不幫我,我就去告訴母親!”

    謝子荊氣極,想把眼前的人一掌拍開,卻又不能下手。

    母親對這個二弟縱容溺愛,要是鬧到母親面前,又要讓母親心煩。

    “你到底還是不是我大哥?你幫不幫我?”

    “夠了!我警告你,不要去母親那邊鬧,從明天開始,你就給我裝病,我會幫你去告假,給你爭取一段安逸的時間,在這期間,你最好有多遠給我躲多遠,不要躲在自己家中,齊王那邊我設法安撫,阿星那邊,我再想辦法補償,從今往后,別再給我想抓什么飛天大盜,給我干點正事,以你的能耐,別在做加官進爵的白日夢!真是家門不幸……”

    ……

    夜深人靜時,迎來了一場雪。

    雅致的竹屋之內,妙星冷坐在桌邊,望著桌子上的四尊木雕。

    這是她在閑暇的時候,慢慢刻出來的。

    每一尊木雕都花了一個月以上。

    她的手藝不算太好,但也依稀能看出雕的是誰。

    四個木頭人,分別是白湖幺、葉冰清、高年年還有……卓離郁。

    卓離郁的這個木頭人,是從上個月的月底開始雕刻的。

    原本打算,在這四個人過生辰的時候,送給他們。

    她抓起了代表著白湖幺的那個木頭人,心中百味陳雜。

    師父啊……

    才知道你是我的父親,又怎么能允許你這么快離我而去。

    今天夜里在聊天的時候,白湖幺突然當著她的面咳血。

    他說——

    阿星,之所以不再繼續隱瞞你真相,是怕我有一天來不及告訴你,該說的時候就得說。

    他還說——

    阿星,我或許快死了。

    一個接一個重大的訊息如同炸彈一般,炸得她腦子里一片空白。

    “阿星,你大概不知道,一直以來,我都有一群心腹在遙遠的地方幫我找藥,那是昭國以外的地方,如果找不到這一味良藥,就意味著我不能再支撐下去,有可能,你將來行走的道路上不再有我。”

    “我不怕死,怕的是你不夠強,你必須記住我的話,七情六欲能斷則斷,你要活得如魚得水,就不要太在意旁人,旁人對你有多好,那都是心甘情愿的,犯不著過度回報,別把感情看得太重,薄情的人才過得輕松。”

    “我在做護國公的時候,外人都不知道我有妻子和女兒,因為這是我的弱點,我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暴露我的弱點,所以……我一直不曾讓你們母女二人暴露在外人的視線中,這是對你們的一種保護。”

    “阿星,你對八歲之前的事情沒有任何記憶,那我就告訴你,你三歲的時候,我就發現你天生癡傻,我一直以為,你只是比尋常的孩子更不聰明,我可以慢慢教你,可你連話都說不清楚,連爹娘都不會喊,我很不開心,卻從來沒有想過放棄你。”

    “我醫術高明,卻也不知道有什么樣的法子可以醫治你的腦子,我翻遍書籍,找到了許多種可能成功的辦法,每一種我都試過,配合著一些奇奇怪怪的藥,而這些偏方的藥材,許多含有毒性,分量的控制很難把握,于是,我自己嘗試了很多藥,只有親自嘗過之后,我才知道應該怎么配藥。”

    “你七歲那年,智力似乎就有所好轉,我知道自己的心思沒有白費,而我,因為吃了太多毒藥,身體越來越差,自己都根治不好自己了,我的五臟六腑都出了問題,這兩年,體質越來越不好。”

    “阿星,不是我不愿意讓你依靠,而是我怕有一天,我突然去了,你就沒有人可以依靠,因此,你必須自己靠自己,我是不能陪在你身邊一輩子的。”

    師父的話,如同一把鐵錘,重重地敲擊著她的心臟。

    這副軀體原本不屬于她。

    那個叫白星星的女孩,七歲才被治好,八歲卻死了。

    如果她不死,自己又怎么能借著她的軀體重活?

    現在這副軀體里,只有一個叫妙星冷的靈魂,沒有白星星。

    八歲之前,陪伴著師父的,是白星星。

    八歲之后才是她妙星冷。

    她初見師父的時候,她就已經說出了真相,可師父完全沒當回事,大概只是以為她腦子又錯亂了——

    “大哥,這什么地方?”

    “叫什么大哥?叫師父,別亂輩分了!”

    “大哥,我不是你的徒弟。”

    “阿星,你是不是摔了一跤之后,腦子給摔糊涂了?”

    “我實話告訴你,我沒有這個女孩的任何記憶,我大概是借她的身子重生了,否則我也給不了更好的解釋,簡單來說,我的軀體是你徒弟,靈魂卻不是。”

    “阿星,你大概是做了個奇怪的夢,別說傻話了,你這腦子可能摔出了點問題,為師不怪你。”

    腦子摔出了點問題?

    他當時就是這么認為的。

    那個叫白星星的女孩,天生智力低下,腦子錯亂也正常。

    師父說,她摔了一跤。

    大概就是那么一摔,白星星就從這個世上消失了。

    這個事,還是永遠不要告訴師父了。

    他是一個真正的強者,因為他可以心狠到不愛惜他自己的性命。

    她還記得她質問他——

    “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你體質這么差!你明知道我拿到了千年靈芝,你為什么不把自己的身體狀況告訴我?千年靈芝應該可以救你啊。”

    “千年靈芝,不是你給葉冰清準備的嗎?如果真的把靈芝讓給我,她豈不是沒救?這么一來,你心里會非常愧疚,反正我一時半刻也死不了,不如讓給她,我還得感謝她呢,她的恩將仇報,讓你看清了世態炎涼,看清了自私的人性,這不好嗎?能讓你有所領悟,我并不覺得虧,我就是要讓她活著告訴你,你有多天真,讓你再也不會輕易為人冒險,讓你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人。”

    “你怎么能這么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

    “阿星,我現在只在意你,我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包括我自己,我也可以對任何人心狠,包括我自己。死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我的阿星還不懂事,還不懂要怎么成為一個強者。”

    “卓離郁還有一株千年靈芝,我去求他給你。”

    “不準去,我死都不要欠他的人情。”

    “是我欠的,不是你欠的。”

    “你更不能欠他這個人情,千年靈芝是能救命的寶貝,他不會白給你,他送你靈芝,一定會提出要求,比如娶你,我絕不會給他這個機會,讓他跟你糾纏不休。如果你敢找他要,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我了。”

    “……”

    思緒回籠,妙星冷把手中的木頭人放回桌上,拿起代表著高年年和葉冰清的兩個木頭人,走出了竹屋。

    屋外還在飄雪。

    她蹲在了樹邊,撥開了雪,在土地上徒手挖了一個坑,把手中的兩個木頭人放在坑里,埋上。

    ------題外話------

    ~

    相信我,我不會狗血的233333

    對了,大家愚人節快樂,我發了個訂閱紅包,訂完的同志可以在本書頁面領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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