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妙星冷:“……” 十文錢的園子…… “殿下,您是認真的嗎?”妙星冷并未伸手去接地契,“我只想聽到真實的價格,你不用擔心我付不起。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十文錢買張椅子都不夠,跟她要這點錢,還不是等于白送。 就算真的想便宜賣她,至少也要給出一個合理的價格,千八百兩都不算昂貴。 “阿星,我很認真。”卓離郁唇角的笑意不減,“園子買回來多少錢,那是我的事,而我的東西想要以多少錢賣出去,自然也是隨我高興,阿星你只要出了錢,就不等于是白拿,而是交易。” “這交易可真是隨便……”妙星冷一抽唇角,“我真的有錢,殿下可不要以為我太貧困。” “你有金山銀山又如何?我開出的價格不會改。你可以先不跟我糾結價格的事,先去看看那個園子如何?這附近幾條街道上,幾乎沒有好的宅子要轉讓,轉讓的都是些破爛又不整潔的房屋,你若是想要住得舒心,就聽從我的意見,看看我隔壁的園子。” 卓離郁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妙星冷自然點頭了,“好,那就多謝殿下了。” 她的確需要一個占地廣闊、并且景致比較好的宅子,一來住得舒服,二來作為跟同伙的聯絡點,如果地方太小,人一多起來就住不下,因此,矮小又狹隘的房子,看都不用看了。 “上馬車來,我帶你去看。”卓離郁道,“這邊過去正好是順路,你總不至于再另外雇輛馬車送你去吧?” “好。年年,我們上車。” 二人上了卓離郁的馬車,馬車再次行駛了起來。 高年年始終保持著靜默,心中納悶著阿星與齊王之間的關系似乎比她想象得還要好。 從語氣神態便能看出,兩人對彼此的態度都跟以往大不相同。 齊王與阿星說話時,言語之間有明顯的親和,令人感受不到皇族的架子。 阿星對齊王的語氣也不似從前那樣冷硬,更不像從前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師父若是看到這樣的情形,恐怕會不高興。 “阿星,你和杜家小姐的那件事情,我聽說了。”卓離郁悠悠開口,“今早她死了。” “不是我干的。”妙星冷道,“你以為兇手是我么?我與她之間雖然有矛盾,這矛盾卻還不足以讓我想要殺死她。” 將軍府里有齊王府的眼線,這事傳到卓離郁的耳朵里也就不奇怪了。 “我手底下的人說,那杜心雅臨走之前看你的眼神很不對勁,似乎是想要發狠。對么?” “嗯,可惜她并沒有發狠的機會。落水的事情是她冤枉我,雖然最終她沒有成功,我還是記下了這筆賬,昨晚我的確去了尚書府修理她,至于她會死是我沒想到的,我敢保證這不是我造成的。” “就算你要殺她也沒什么要緊。”卓離郁的口氣云淡風輕,“她先犯你,何必客氣?你不動手我也會動手。可惜還沒等我動手,她就進鬼門關了。” “有件事情你大概還不知道。”妙星冷說著,轉頭從包袱里翻出了之前從杜心雅閨房拿走的畫像,在卓離郁的面前展開。 卓離郁望著她手上的畫像,眉頭一挑,“阿星,這是你畫的么?” 妙星冷的回答令他失望,“我哪有這么好的畫技啊?這是從那杜姑娘的房間里翻的,很顯然,她是你的桃花之一。現在你明白她為何要針對我了吧?我不知道這皇城之內你的桃花有多少朵,我可以確定的是,她們大多數都會看我不順眼,即使我不去招惹她們,她們也會來找我麻煩,杜姑娘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在那些名門貴女的眼中,對她的看法大概就是:相貌平平、身份普通,特別平庸,能受齊王殿下的青睞,一定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也正是因為她沒有背景,誰都敢來踩她。 就像杜姑娘針對她這件事,她何其無辜?這種莫名其妙就被人找麻煩的感覺,相當令人不愉快。 “阿星是在責怪我嗎?因為沒有掩飾對你的喜歡,才給你造成了困擾。”卓離郁唇角的笑意斂起,“我想要喜歡誰,想要對誰好,任何人無權干涉,找你麻煩,便是招惹我,看不起你,就是質疑我的眼光。對于那些不知好歹的人,你不必客氣,看誰不順眼就打,當場動手無需隱忍,出了事來找我解決便好。” “話不是這么說的,我這個人雖然脾氣不好,但也并不魯莽……” “你被找麻煩是因我而起,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你看這樣如何?我把我信任的手下派給你,負責你的安危,有我的人在你身邊,找麻煩的人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了。” “那還是算了,我自己可以解決的。當場解決不了,我就先憋著,到了夜里再去解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更何況我所等待的時間也并不長,黑夜,就是我大顯身手的時機。” 卓離郁要是派個心腹跟在她的身旁,固然能起到保護她的作用,也等同于是個移動監控器啊…… 自己做什么,那人都會看在眼里,回頭就去上報給卓離郁聽,這種被人掌握行蹤的感覺,很不妙。 因此,果斷拒絕。 對于妙星冷的回絕,卓離郁并不感到意外,也不再繼續提,望著她手上的那疊畫像,他伸手便奪了過來,雙手捏著邊緣,撕扯—— ‘嗤’的幾聲,畫像全被撕碎。 妙星冷怔住,“你撕它們作甚,畫得還挺好的呢。” 這些畫像都是下了功夫的,就這么看著他撕了,竟然還覺得有些可惜。 這人撕起自己的畫像都這么不客氣。 “又不是你畫的,看著礙眼。” 他不樂意其他女子拿他入畫。 妙星冷無言。 “殿下,到了。”馬車外頭響起車夫的聲音。 此刻,馬車正是停留在齊王府之外。 “阿星,下車去看看那園子罷。” “好。” 三人下了馬車,走了個十幾步,就到了園子的大門外。 “這園子還真大。”妙星冷望著圍墻的長度,依稀可以猜到里邊的空間一定十分廣闊,房間應該不少。 “進去看看,里邊應該也會讓你滿意的。” 卓離郁說著,推開了門。 妙星冷踏了進去,抬眼,把園子內的景致盡收眼底。 綠樹成蔭,萬紫千紅。 山茶花樹、梨花樹、梅樹、都是隔開栽植,按照區域劃分,十分整齊又不顯得單調,視線再往后,就是亭臺樓閣。 她下意識邁出了步伐,繼續看。 涼亭、池塘、葡萄架、假山……連秋千都有。 這些設施能全都湊到一起,基本上都是大戶人家住的宅院了。 房屋的數量也多,絕對不少于二十間。 與王府相鄰的園子,果真是一點都不寒磣,足夠有檔次。 這個地方,十分對她的胃口,和她理想中的宅院幾乎沒有差別,該有的都有了,不曾想到的也有了。 比如前邊那空地上擺著的烤架,這個倒是她沒想到的。偶爾喊幾個朋友來小聚,烤肉吃酒,好不快活。 這個園子的上一個主人,也挺會過日子的。 “酒窖和浴池也有,再往后走一點就是了。”身后響起卓離郁的聲音,“我想起你酒量極好,平時應該也沒少喝,酒窖里面給你備上了不少好酒,得空了你可以去看看。” “真是周到。”妙星冷下意識道了一句,“的確是個好地方啊…… “大堂里邊有火爐子,如今天氣涼,你在大堂里用飯的時候可以把火爐子點上,暖和。” “聽起來還真是什么都不缺呢……” “閣樓里邊還有個地下冰窖。”卓離郁繼續道,“等冬日一過就是夏季,你若是覺得熱,就把水果拿去冰窖里放一放,再拿出來吃,平時也可以取些冰塊解暑。” “……” 真是越聽越想住了。 此地位于皇城的熱鬧地段,往外出售的房屋不少,可景致好、規模大、看上去氣派的宅子卻少之又少,幾乎都是有人住的,且那些大戶在不缺錢的時候都不會愿意轉讓宅子,即使轉讓也很快就會有人接手,不一定能輪到她的頭上。 皇城繁華之處,好的宅子都是搶手貨。 因此,即使口袋里揣著一大堆銀子,也未必就能買到合心意的宅子。 此刻所處的這片土地,她是打心眼里喜歡的,如果非要說哪點不好,那就是和齊王府相鄰。 就怕卓離郁時不時來串門。 若是放棄這宅子,又覺得有些不太舍得。 “阿星,你不喜歡嗎?”卓離郁道,“若是還有哪里不滿意,你直說就是。” 二人說話間,有腳步聲從身后傳來,轉頭一看,正是齊王府的下人。 “殿下,跟您說個事。您不在的時候,有好幾位大人送來了帖子,想要買這個百花園。這園子昨天傍晚才被轉讓,今天可就被不少人盯上了,那幾位大人說,殿下您住的王府已經那么大了,有多少間房屋都是空著的呢,這個園子對您來說想必也不算什么,您買來了也是放著沒人住,不如轉讓給他們,他們是真想要購買新宅給家人住的。” 妙星冷聽聞此話,翻了個白眼。 那些官員若是想要買新宅,哪怕買不到?都是有身份的人物,一句話的事,會有多少想要趁機攀關系的人去給他們送房子。 可他們偏偏就要這個園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想要房子不算理由,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和齊王鄰里而居,拉近關系。 “你去告訴他們,這園子已經有人住了,除非這園子的主人不要,他們再來競價購買,至少十萬兩打底,看誰出的價格高。”卓離郁的聲線清涼如水。 妙星冷:“……” 十萬兩,那可真是超出價值太多了,至少原價兩倍以上。 那下人正準備離開,妙星冷叫住了他,“等等,你只需要回復他們,有人住了,不賣就是,其余的話就不要多說了。” 把卓離郁的原話帶回去,只怕外人會說齊王殿下欺負人,把園子價格抬得太高。 他不在意被人議論,她卻還是希望外人少議論他。 他的任性與孤傲,有時候看起來像個孩子,做事全憑自己的喜好,絲毫不介意會惹來旁人批判,倒也真是……有個性。 生怕外人不知道他刻薄。 “阿星,你的意思是這園子你要了?”卓離郁抬眸注視著她,目光中帶著笑意。 “齊王殿下,我希望你認真回答我一個問題。”妙星冷不咸不淡道,“我今天才離開將軍府,昨天晚上這園子就轉讓,可還真是湊巧啊,你說實話,原來的主人是不是被你給趕出去了,你搶了人家的地盤,想讓我搬進來。” 是下人的話提醒她了,下人說的時間是——昨天傍晚。 卓離郁昨天傍晚就拿下這個園子,今天一早就去將軍府外等著她。她可不信自己那么剛好就有地方住,只覺得是他把原戶主趕出去了給她騰地的。 “可別把本王說得那么野蠻,不是趕,是交易罷了。”卓離郁悠悠開口,“園子原主人是個富商,我答應給他雙倍的價格買下這園子,讓他連夜搬出去,這樣的好事落在他頭頂上,他怎么會拒絕?又怎么會不給面子?” “那你究竟花了多少銀子?” “這個你不用問,你若是住下來了,花多少錢都不冤枉,你若是不住,那我才是真的有點虧損了呢。”卓離郁沖她莞爾一笑。 絕頂脫俗的容貌,配上這樣的淡淡笑顏,實在是萬般美好,只讓人覺得這園子內的萬紫千紅都成了陪襯。 妙星冷有一瞬間的晃神,很快便恢復了正常神色,“這個園子我的確喜歡,真是多謝你給我找了這么個好地方。” “你無需跟我客氣。”卓離郁說著,沖她伸出了手,“十文錢,拿來。” “……” 她真不想占這么個大便宜,但她此刻的確拿不出幾萬兩銀子,干脆晚幾日再給他,就算他不要,也硬塞給他。 妙星冷低下頭,從包袱里翻出了十個銅板,放在了卓離郁的手心里。 “好,即日起這宅子就歸你了。”卓離郁屈指,將銅板攏在了手心里,“這園子還挺大,你可以繼續逛逛,我還有些別的事,就不帶你參觀了。” “殿下有事就快去辦,我自己慢慢逛。” 卓離郁離開了之后,高年年才出了聲,“阿星,咱們和他相鄰,他會不會常常過來打攪你?俗話說得好,近水樓臺先得月……” “年年,你忽略了一件事,他或許并沒有你想得那么清閑,總不至于天天都來串門,再說了,喜歡一個人也是要有尊嚴的,若是被拒絕的次數多了,他也會選擇收斂。” “阿星,齊王殿下對你如此好,你會不會有一點點動心?” “我這個人,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動。對待感情之事,更是要慎重,我對他終究不夠了解,又談什么喜歡?我之前也說過了,他并不是我喜歡的那個型啊……這個園子,我也不想白拿他的,目前手上沒錢,先欠著,下次有錢了還上。” “原來你是這么想的。”高年年淡笑著道,“阿星,你昨天夜里不是去了尚書府嗎?你就只教訓那個杜姑娘,沒拿點東西嗎?” “呀,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我順走了兩個大寶石戒指!”妙星冷猛然想起,昨天那件夜行衣里面的寶石戒指還沒當掉。 “寶石戒指,能值多少錢?” “看成色,看大小,那兩個戒指雖然好看,也稱不上頂級,買這個園子肯定還是不夠的,咱們先去給它當掉了再說,接著去街上買些好的韭菜,回白樺林,去看望師父和冰清。” …… 雅致的竹屋之內,有淡淡茶香繚繞。 “師兄,你說你家那小徒弟都跟了你這么長時間了,怎么就沒深得你的真傳?” “你所指的是哪方面?武功么?”白湖幺說話間,倒滿了兩杯茶,推了一杯給對面的黑衣斗笠人。 “我所指的當然不是武功,她的功夫不低,也還年輕,將來總會有所提升,我所指的,乃是手段。”對面那人慢條斯理道,“你這么狠心的人,教出來的徒弟怎么會是心軟的?面對敵人,她竟然還會留一線生機,你難道沒有教會她‘斬草除根’這四個字?” “這你就不明白了,許多道理不能靠我交給她,是要讓她自己去經歷,去體會。光是我在嘴上說有什么用?你以為她有多聽話,心情好的時候管我叫一聲師父,大多時候還是沒大沒小叫我老狐貍,她不服管束,也極有主見,只要是她認定的道理,你很難去扭轉,得罪過她的人,她總是會視情形而處置,不是像你那樣趕盡殺絕。” “看出來了。她沒下殺手,那我就只好幫她殺了,畢竟也是我師侄嘛,不知什么時候能聽她叫我一聲師叔。” 他與白湖幺是師兄弟,卻好些年沒有來往了,只因為白湖幺當年隱居時沒有把行蹤告知任何人,就連他這個師弟都找不到人,上個月的一個夜晚,偶然在街頭撞見了,他一眼就認出了白湖幺,白湖幺卻回憶了片刻,才認出他。 分別十二年,當年的他只是個少年,十二年后長成為青年,容貌有些改變,白湖幺自然不能一下子認出他來。 而白湖幺十二年前就是個青年,這么多年容顏也依舊沒多大變化,只是眉眼間斂盡鋒芒,被歲月磨練得沉穩而淡漠。 “你真是多事。”白湖幺淡淡道,“那杜家小姐腦子不靈光,根本斗不過阿星,留給阿星玩玩多好,你這么快就殺了,沒人去招惹阿星,她就太清閑了。” “也是啊……哎呀,死都死了,再說這些也都沒用了,我何時能在她面前現個身,讓她認我這個師叔?” “晚些吧,你不要太早暴露,我還有事要請你幫忙呢,暴露了身份會妨礙到我的計劃,你還是多藏一段時間罷。” “其實,保持著神秘也挺有意思,我偶爾在她面前晃悠,她只以為我是個不相干的人……不如這樣,我也想與師侄多接觸接觸,但我絕不透露自己師叔的身份,就當做正常人交朋友,如何?等將來相認,說不定會是個驚喜。” “驚喜?呵,驚嚇還差不多。” 兩人正聊著,忽聽竹屋之外飄進來一道女聲—— “老狐貍,我回來了!” “阿星回來了,你先躲躲。”白湖幺望著對面的人,道,“或者你直接走也行,別讓她瞧見。” 黑衣斗笠人聞言,迅速起了身,從窗戶邊躥了出去。 窗戶和房門剛好是相反的方向,從窗戶出去,也就遇不上要進門的妙星冷了。 房門外的腳步聲愈來愈近。 等妙星冷進屋時,斗笠人早已遠去了。 “老狐貍,看看,好酒好菜都在這里了,我買了餃子皮,咱們回頭來包餃子吃。” “阿星,師父,你們先聊著,我去洗菜。”高年年輕笑了一聲,拿著青菜出門去了。 “老狐貍,冰清現在怎么樣?是不是快好了?” “基本上算是好了,可以帶她出門去走走了,免得整天悶在屋子里,悶也要悶出病來。” “當真好了?”妙星冷眉眼間露出喜悅之色,“那我先去看看她去,我也覺得她不能總躺著,再躺下去,四肢都要退化了,把她抓過來一起包餃子。” 妙星冷說完之后,便起身走出了竹屋。 高年年洗了菜回來,沒看見妙星冷,問了聲,“阿星呢?” “去看冰清了。你坐下,她不在,我剛好有事問你。” 高年年聞言,便在桌子對面坐了下來。 “這些日子里,你與阿星走得最近,你應該能看出來,她與齊王之間的進展,以及和謝將軍之間的進展。” 聽白湖幺這么問,高年年思慮了片刻,道:“阿星與他們之間的進展不太好說呢。關系似乎都近了,卻并未發展男女之情,依舊停留在友人的階段。今日,齊王送了她一個園子,那園子就和齊王府相鄰……” “與謝將軍的關系近了也就罷了,為何與齊王之間也變得親近?”白湖幺的臉色依舊平靜,語氣卻多了一絲清涼,“我之前不是吩咐過你,你與她走得這么近,要多提醒著她一些,結果你還是沒把我吩咐的事辦好,那么,你在或者不在,又有什么區別?” “師父,阿星和誰交好,并不是我能掌控的!”高年年面上顯露出委屈之色,“她也并不是每時每刻都跟我在一起,她的行蹤我并不能全部掌握,我……” “不用找理由了,我還是高估了你。”白湖幺打斷她的話,“有些事,并不是靠著嘴巴勸說就能夠完成,你就不曉得用一點計謀或者手段?” “阿星要是知道我跟她耍心機,不向著她,她會生氣的。” “所以你就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了?”白湖幺的語氣依舊毫無起伏,“我要你做的事,都是為了她好,我要你極力阻止她與卓家的人交好,這對她來說不會有損失,你卻辦不到。你除了跟在她身后吃喝玩樂,還會做些其他事嗎?” “師父,你對我們的態度為何如此不同!”高年年難得鼓起勇氣表達心中的不滿,由于情緒有些激烈,甚至站了起來,“我們三個都是你收養的女孩,阿星只是比較早被收養,難道您對誰好要分先來后到?我跟冰清不比阿星聽話嗎?為何你就是不關心體貼我們?” “你沒有權利這樣質問我。”白湖幺淡漠地望著她,“你也知道自己是被我收養的,你能吃飽穿暖,有地方住,學到醫術,不都是我賜予你的嗎?總比你在大街上流浪來得快活多了,你有什么資格要求我要如何對你好?” “師父,你難道真的就沒有感情嗎?這么多年的相處,就不把我和冰清當作親人?你對我甚至沒有對阿星一半好,她常常不聽話,你也不會責備她,而我……” “年年,你可別忘了,我當初收養你和冰清回來是干什么的。”白湖幺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高年年的身子都僵了。 當初收養她和冰清回來是干什么的…… 是給阿星做丫鬟的。 三個女孩第一回見面的情景,還記得清晰—— “阿星,這兩個是為師給你找的小丫鬟。” 師父帶著她和冰清回家,指著阿星對她們道:“叫小姐。” “小姐好。” 那時候她們只是兩個孤兒,無家可歸,溫飽都是大問題,有人收養她們去做丫鬟,對她們來說并不覺得委屈,只要能吃飽肚子,有個暖和的地方可以睡,就是天賜的好運。 “師父,這兩小姑娘年紀跟我差不多大,哪里會伺候人?你這不是為難她們嗎?你看看這瘦不拉嘰的樣子,之前肯定過得慘,咱們又不是那些大戶人家,不需要下人,我不要丫鬟,給我做玩伴還是可以的。” “阿星,讓她們做丫鬟,她們會聽你的話,你讓她們做什么她們就做什么,這不是挺好的嗎?” “如果咱們生在貴族之家,你這么做我一點都沒意見,可咱們只是普通人啊,沒那貴族命就別犯貴族病,反正我不要丫鬟,看她們這么瘦小我也不好意思使喚。” 丫鬟一事就此作罷,她們終究是成了玩伴,沒有主仆之分。 這么些年過去了,她們幾乎也已經忘了被帶回來的原因,只覺得她們和阿星、和師父是一家人,雖然師父對阿星偏心些,她們只當是阿星在師父身邊比她們早太多,與師父感情較為深厚,她們后來的比不上,也就不比了。 但是如今看來,師父偏心得何止一點點? 或許,對于晚來的她和冰清,師父根本就沒有多在意,否則又怎么會說出那么冷淡的話來? “世人常說,知足常樂。”白湖幺的聲音再一次在空氣中響起,“可惜,這世間不知足的人太多了,最愚蠢的莫過于,羨慕不該羨慕的人,嫉妒不該嫉妒的人。” 高年年聞言,咬了咬唇,不愿意再繼續聽下去,轉身跑出了竹屋。 白湖幺瞥了一眼她的背影,并沒有放過她抹眼淚的動作。 他慢條斯理地搖著手中的茶杯,臉色依舊沒有波瀾。 年年被他這么說了一通,往后會怎么做? 是改正錯誤呢,還是一錯再錯? …… “阿星,我真的在床上躺得太久了,躺得我好難受。” “你別抱怨了啊,等會兒咱們吃過飯之后,我就帶你出去走走,你這丫頭也沒怎么見過世面,該帶你出去見識見識,說不定還能找個如意郎君。” 妙星冷笑著,伸出手臂,替坐在對面等女子整理了一下額邊的碎發。 “阿星,我不想嫁人,我覺得咱們四個人這么一起生活下去也挺好的,離開你們,我就會很不習慣。” “那總不能一輩子都這樣子過啊,沒準什么時候師父也要找個師娘,到時候咱們三個不能總賴在他身旁,就好像他帶著三個女兒一樣,要是讓他帶一輩子,也太為難他了。”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罷,至少我們現在還都在一起,我覺得這樣的日子很舒服。”葉冰清莞爾一笑,“阿星,我最近常常都見不到你,你都在外面干些什么?是不是找情郎去了?聽說你看上了一個將軍……” “朋友而已,你可別想的太多了,我最近之所以少回來,是忙著在外邊組建團伙,我帶領了一伙小賊,是一群挺仗義的家伙。” “是嗎?”葉冰清的目光中閃爍著好奇之色,“什么時候帶我去見識見識?有沒有長相俊朗的?” “沒有,還是別去認識了,都是些糙漢,你肯定看不上。”妙星冷想起那群家伙一臉土匪賊寇相,做朋友是不成問題的,做夫郎……還是挺嫌棄的。 “那你認識的男子當中,有沒有相貌比師父好看的?” “有的,等見了面你就知道了。年年這會兒應該把餃子餡給弄好了,咱們一起包餃子去,你在床上躺的時間太長,是該做點事情活動活動筋骨了。” “好啊!” 兩人一同出了房門,走進竹屋的時候,卻只看見白湖幺一人坐在桌邊飲茶。 “誒?年年去哪兒了?”妙星冷朝著白湖幺問道,“不是說好一起包餃子了嗎?” 白湖幺道:“她剛才說,想出去方便一下。” “原來如此,那我們就自己弄餃子餡了。” 正說著話,就聽見竹屋外響起了腳步聲,妙星冷轉頭去看,高年年已經回來了。 “我有些不太舒服,頭暈,想去好好睡一覺。阿星,你們自己做吃的吧。” “不舒服?那就快點回房去躺著,回頭餃子熟了我給你送過去。” “我沒胃口吃東西,我就想睡覺,你們吃。”高年年擠出了一抹笑顏,轉身走開。 “我覺得她看起來似乎有點不太對勁。”妙星冷望著高年年離去的背影,目光中浮現出一縷思索,“像是有心事。” “阿星,我覺得她那是困的,一副沒精神的樣子,大概是真的身體不適。”葉冰清道,“我們把餃子給她留一盤,等她想吃的時候吃就好了。” “也好。” 一頓飯吃過了之后,妙星冷便帶著葉冰清離開了白樺林,去看新宅。 “在這荒郊野外住得久了,你或許不太習慣熱鬧的集市,一定要記住跟緊我,不要自己到處亂走。” “好。” 眼見著前邊就是齊王府,葉冰清的目光亮了亮,“阿星,那是不是王爺住的地方?里面是不是很大?很氣派?” “是。不過咱們還是不要進去了,這齊王殿下啊,性格還挺古怪的。” 考慮到卓離郁只對她好,對其他人幾乎視而不見,她便覺得沒有必要帶冰清特意去認識他。 她跟卓離郁、還有年年在一起的時候,卓離郁和年年幾乎是全程無交流,對待冰清想必也是一樣的態度,就當做沒看見。 “喔,我也就是隨便問問。” 葉冰清被妙星冷拉著去了齊王府隔壁的園子,妙星冷推開了大門道:“這就是我新買的百花園……” 話未說完,頓住。 前邊一道身影背對著她站立,從背影就能認出來是卓離郁了。 妙星冷走上前道:“你站在這兒做甚?” “指揮他們把東西搬進去。”卓離郁指了指前方,“柴米油鹽,瓜果點心,都給你換成全新的了,還有一些補品,就這么點東西,你就不用再跟我推辭了。” “阿星,這是誰呀?” 身后響起陌生的女子聲音,讓卓離郁回過了頭。 四目相對,葉冰清愣住了。 果真有比師父還好看的男子…… 卓離郁隨意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只見她杏眼桃腮,濃眉瓊鼻,唇似三月桃花,細致的五官組合在一起十分清麗動人,那雙水靈靈的眼透著一絲單純。 單論皮囊,這個女子絲毫不輸給阿星。 眼中的單純也并不似偽裝。 這么看來的話…… 應該是個頭腦簡單、無知的姑娘。 “齊王殿下,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另一位姐妹,冰清。” “就是你用千年靈芝救的那位嗎?” “不錯,她跟年年都是跟我相伴多年的。” “阿星,他就是你說的,脾氣古怪的齊王殿下嗎?”葉冰清回過神之后,朝著妙星冷道,“我不覺得他古怪啊,看你們說話,覺得他人挺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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