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賤正往前急沖,眼看就要接近寧芷,忽然四周氣溫一降,天上下起了鵝毛大雪。蕭賤頭也不抬,知道必是大羿來此,當下全身紫氣一震,彈開及身雪花,全力施為,一把抓向寧芷。
他知道憑借自己速度,大羿無論如何也追不上自己,而他那冰環短期之內也對自己無可奈何。因此只要將寧芷擒住之后打暈帶走,那便算分了勝負。
正當他手指快要觸及寧芷的一剎那,忽然一道乳白色劍光從數里外劃過長空,直刺自己面門,速度之快,準頭之佳,實是罕見罕聞。
蕭賤心中大駭,知道來人武功之高定然不可思議,急忙身形驟停,上身往后一仰,堪堪避開那道劍光。那劍光余勢不絕,連續洞穿數只衍禍方才消失。隨后一陣尖銳金鐵之聲從遠處傳來,聲震曠野,響徹云霄。
蕭賤心知這是由于出劍實在太快,因此才會劍光先至,劍聲后到,可見出劍者在劍之一道上已然超凡入圣,無法以常理度測。
此時大羿已從空中踏雪而下,攔在寧芷身前,周身陣陣寒氣發出,使得蕭賤身子一陣冰冷,急忙后退數步,運使紫電纏繞自身,方才擋住了寒氣的侵襲。
遠處出劍之人步伐緩慢,但步幅極大,仿佛縮地一般,數步之間便來到附近。蕭賤凝神望去,瞳孔驟然收縮,只見那中原劍俠劉云劍,或者叫作張三豐,正佝僂著身子向此處走來。
蕭賤心中驚慌已極,渾身大汗淋漓,想起自己曾在此人手下吃了大虧,險些身死魂滅。不由雙足酸軟,轉身欲走。
張三豐來到大羿身旁,左右張望一番,隨即望向計無量,困惑地說道:“是你給我寫信,叫我來此?”
計無量恭恭敬敬地一鞠躬,道:“張仙尊,不才正是在下去信打擾,誤您清修,還請原諒!
張三豐緊緊盯著計無量,問道:“你知道近來一直在我心中呼喚之聲的由來?”
計無量抬頭看看上空的賢者之石,說道:“再過半個時辰,你便會想起一切事由,心中的空虛與孤寂也會不復存在。在那之前,還請您幫我阻止此人破壞儀式!闭f罷,頭向蕭賤點了一點。
蕭賤望著大羿與張三豐,不知怎的,心情漸漸平復了下來。這是他第一次同時面對兩位仙體,幾乎可以說不存在任何獲勝之機,但奇怪的是,他心中恐懼、驚慌、焦慮、不安等負面情緒居然緩緩消失,相反的,好奇、激動、昂揚、奮戰之意取而代之,使得他熱血沸騰,心跳加速,身顫不已。
他想要與他們實實在在地交手一番,以看看自己的實力究竟到了何等境界,是否已跨過天人的那道界限。
此時,鴻雁來到了蕭賤身旁,悄聲說道:“夫君,此時已無勝機,寧芷既然選擇了自己的道,我們無法改變她心意,便隨她去吧。”此話她之前已經說過一次,但此刻說來卻異常堅決,顯然已下決心。
蕭賤不語,眼睛一刻不離眼前二人,緩緩搖了搖頭。
鴻雁一驚,顫聲道:“你要與他們兩人交手?”
蕭賤緘默不語,但他眼神卻閃爍著炙熱的戰意。
鴻雁低頭沉默片刻,驀地抬起頭,雙目閃爍著堅毅的光芒道:“我等你回來,你如死了,我絕不獨活!闭f罷身子隨風飄起,遠離了蕭賤。
蕭賤明白鴻雁心意,她不想自己動手時投鼠忌器,有所顧忌,但也絕不會離自己而去,自己便是相勸也是徒費唇舌。因此不再多言,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眼前敵人。驀地怒吼一聲,身上紫電雷光跳躍閃動,頭發根根豎起,一股滔天戰意擴散開來,直沖得劉云劍衣袖飄飄,如同憑虛臨風一般。
劉云劍眼睛一亮,神色變得認真起來。他這一認真,身上那股子衰老陳腐之氣盡數被拋到九霄云外,凜冽的殺氣迅速向四面八方傳播,直驚得鳥雀飛起,草木枯零。就連那些毫無情感的化物竟也感受到了這股殺氣,不由得聳動起來。
計無量當這時候居然還能說話,他高聲道:“張仙尊,您收著點兒打,莫要讓他擾到這邊的儀式。”
張三豐不答,倏忽背上斬邪劍自動出鞘,化為數百道乳白色旋風劍氣,飄忽不定,向蕭賤包圍而去。
這正是武當派大弟子顧楓溪拼盡全力方能使出的陰陽太極圖,而張三豐一出手便是其百倍能為,可見仙凡相差,何止倍徙?
蕭賤周身發出千鳥鳴叫之聲,瞬間消失在劍光包圍之中,隨即空中數百道紫色雷電劈下,重重轟在陰陽太極圖上,頓時爆炸開來,一時狂風電閃,水火肆虐,如同暴風雨來襲,偌大的曠野轉眼便草木無存。那些化物也被這如自然天威般的爆炸累及,除了那恐魔,其余盡皆被吹飛不見。
大羿周身寒氣勃發,瞬間形成一道冰墻,擋住了暴風侵襲。使得寧芷與賢者之石并未受損。
蕭賤破了這陰陽太極陣,大喝一聲,斬邪劍出鞘,運起南宮劍法心訣,一時無數人影向張三豐攻至,竟無半點先后之別。
張三豐長身而立,僅僅隨意跨前一步,霎時周身場景變換,宛如跨過了無數時空,蕭賤攻勢盡皆落空。此步伐之精妙,實在奪天地造化。
蕭賤毫不氣餒,長劍攻勢綿綿不絕,如煙似霧,向張三豐纏繞而去,而蕭賤本人竟似化為這煙霧的一部分,再也看不清其方位。
張三豐一聲長嘯,持劍在手,劍勢如云,流動似水,仿佛自娛自樂一般畫起了圓環。
這圓環有大有小,有圓有扁,完全看不出章法,但每道圓環皆恰好擋住蕭賤攻勢,而且一旦出現便不再消失,環環相扣,連綿不絕,無數小環繞了一圈便形成一大環,無數大環又形成一球體,驀地這球體擴張開來,將整座草原籠罩在內,隨即消失。
隨之一同消失的還有蕭賤化作的煙霧。
鴻雁身在遠方,以重重氣流阻擋,身子急退,好不容易等到球體散去,探查之下發現蕭賤不見蹤影,心里不由一陣緊張。只想跑上前去,搜尋蕭賤下落。
張三豐搖了搖頭,身子一震,一道紫電從身上冒出,隨即湮滅。高聲道:“小兄弟,出來吧,我知道你還沒死。”話音落下,過了片刻,蕭賤身形驀地從草原某處出現,身子軟癱,一屁股坐倒在地,氣喘不已,好不容易抬起頭來,疑惑地望著張三豐道:“我還沒死?這是在哪兒?”
張三豐笑道:“好小子,居然贏了我一招。你是如何辦到的?”神色欣喜,全然沒有落敗之相。
蕭賤搖搖頭,道:“我剛才心中所悟,借你那光球之勢相攻,忽然身子似乎穿過了什么東西,一下子精疲力盡,怎么可能贏你一招?”
張三豐怫然道:“我說贏了就是贏了,我活這么久,第一次有人從我歸塵無極劍下逃生,而且居然還能出招反擊,使劍氣侵入我身,這不是贏了我是什么?哈哈,太好了,終于有人能贏我了,太好了!”說到后來,張三豐止不住笑意,幾乎仰天高呼起來,似乎要向全世界宣布自己落敗這個消息。
張三豐自五十歲就練成了無盡之體,之后武功逐漸精進,幾乎踏入了從無前人踏入之境,世間再無半個敵手,因無敵而寂寞,因寂寞而失望,漸漸心灰意冷,避世隱居。等到尋至劍嘯宮成道之后,真靈回歸萬物之源,整個人更是如行尸走肉一般,渾渾噩噩,無情無感,只知混事度日。但饒是如此,其修為已至隨心所欲不逾矩的地步,即使吃飯喝水也在增進功力,此時此刻估計翻遍古今也找不出幾個對手。
今日與蕭賤一戰,他已使出絕招,卻依然奈何不了對方,反而輸了一招半式。此等興奮之情如同被關了一輩子的老囚犯出獄碰見寡居一年的婦女,干柴遇烈火,久旱逢甘露,王八瞧綠豆,怎可以尋常筆墨形容?雖然蕭賤懵懵懂懂,說不出剛才那招來龍去脈,而且也已無力再戰,但此等滿足感也足以令張三豐如飲醇醪,不覺自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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