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智難裝模作樣笑了一會兒,道:“放心,劍嘯宮之事就算你說出去也無人能信,是以只消不震動朝野,一般宮主也不會追究。”
魯管仲長出一口氣,摸了摸胸口,神色頓時輕松下來。
蕭賤正色道:“義兄,這劍嘯宮使者丙是怎么回事?難不成沒有好聽點的稱呼么?比如第一柱使者第二柱使者之類的?”
張智難露出無奈的表情,道:“劍嘯宮宮主覺得稱號無關緊要,便以甲乙丙丁計數。誰勸都不聽。”
說罷,他生怕蕭魯二人再糾結此事,忙轉移話題道:“宮主叫我調查川貴一帶擾亂天綱之事,我也不能瀆職,我們這便尋路出谷,去那邊瞧瞧。”
魯管仲歪頭想了想,忽然道:“師伯,你這般孤身一人前去調查費時費力,不如到我魯家歇歇再走,我魯家耳目眾多,近些日子江湖上發生之事每日皆有消息傳來,想必能對你有所幫助。”
張智難神色為難,道:“可我身為劍嘯宮使者,怎能借助常人力量?傳出去豈不是要被笑掉大牙么?而且我身為丐幫幫主,怎么也說是天下聞名,萬一被人認出,以后還怎么暗中行事?”
蕭賤笑道:“無妨,那大羿也曾與高迎祥聯手,你只不過是步人后塵而已。而且只要你裝作是我隨從,當無人懷疑。”說罷,他自懷中掏出兩個面具,一張是白面,一張是狗頭。將狗頭遞給張智難,道:“從今以后,你就叫作旺財。”
張智難一把將白面搶過,道:“我才不當什么旺財,你還是做你的藏獒去吧。”說罷,搶先將白面戴上,成了一無臉之人。
蕭賤無奈,只好將狗頭戴上。兩人形貌頓時變得滑稽至極。
魯管仲一見,立時捧腹大笑起來,道:“一人全蛋,一人藏獒,果然名不虛傳。而我身為盧瑟兒,更是不負盛名。”
張智難偷偷將盧瑟兒真意傳給蕭賤,蕭賤愣了一會兒,隨即忍不住大笑起來。
三人沿著溪水,溯游而上,只覺得地勢漸高,果然走了半天,三人發覺道路已與周邊山巖平齊,顯然不知不覺中走出了山谷。蕭賤隨后觀察北極星方位,判斷出西南方向,三人便向著公輸家走去。
公輸家在四川勢力龐大,幾乎在所有城鎮皆有人手。三人到了最近的鎮子,魯管仲向一間馬廄亮出自己公輸家的標志,馬廄老板當即牽出三匹好馬,讓三人騎乘,且分文不取。之后三人策馬狂奔,到了馬廄便即換馬,如是僅用了一日一夜,三人便來到了川西公輸世家。
這公輸家位于成都西面的都江堰附近,其雖名義上是個人宅邸,但實則有如村莊般大小,占地幾達千畝,可說是公輸城寨。但由于公輸家不想樹大招風,故極是低調,深藏于群山之中,平時常人難以得見。
這城寨三面靠山,一面筑有城墻,城墻皆是由上好的巨大花崗巖砌成,比之當年沈萬三建造的應天府城墻也未遑多讓。墻上有數十架精鋼鐵炮,令人望之生畏。只怕便是數萬精兵來攻,也是絕難奏效。
蕭賤之前來過一次,此刻再見,依舊覺得不可思議,問道:“管仲,你們公輸家為何要將宅子建得如同堡壘一般?難不成你們仇家很多么?”
魯管仲皺眉道:“怎么說話呢?什么叫仇家多?想我公輸家一向與世無爭,對外親和,從不結仇。甚至朝廷都對我們青睞有加,誰敢跟我們過不去?只不過我公輸家擅長制造機械器具,技藝甲于天下,世上各幫派,世家,乃至官府、軍隊皆向我們定制器械,財源滾滾,導致我們極是富有,有錢無處花,只好不斷筑墻筑城。經年累月,我家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蕭張二人一聽,終于明白魯家這般造城原來是有錢任性之故,立時啞口無言。
三人來到城下,魯管仲找到墻上數塊磚石,在上輕輕推動,過不多時,城墻大門旁打開了一扇小門。雖說是小門,但其實也可供一人騎馬穿行,魯管仲一馬當先,蕭張二人也隨之魚貫而入。
三人在城寨中行走,只見道路兩旁皆是稻田,其中無人耕作,倒是有不少木制輪盤,在田中來回滾動。細看之下,發覺那輪盤上裝有鐵鋤,一邊滾動,一邊松土,還可一邊播種。也無需牛馬牽引,極是神奇。
稻田間水路阡陌,水流在其中緩緩流淌,使得每一株水稻皆得以灌溉,規劃得極是合理,給人一種簡潔齊整的美感。
又走了數里,稻田逐漸消失,路旁升起了一棟棟房屋,排列得既有規律,如同一個個巨大方格一般。房屋之間隔以筆直的道路,道路正中有一條延伸不斷的細縫,不知有何用途。
道路上也是杳無人煙,蕭張二人深感奇怪,剛想發問,忽聽前方傳來“格格”響聲,一輛怪模怪樣的方形大車向著三人開來,前方并無馬車拉動。
待得大車來到近處,蕭張二人看得分明,只見大車正中有一鐵輪,嵌入道路細縫之中,沿著那細縫行駛,大車兩旁另有小輪,起到支撐車身作用。
那大車開到三人身前,就此停住,車上下來一身著黑衣的女子,面目清秀,樣子年輕,大約剛剛弱冠,但神色剛強,有股雷厲風行的軍人作風。
那女子筆直立正,向魯管仲深深一揖,道:“少當家,您外出剿匪,實是辛苦了,怎的就您帶著這兩位回來?其余刺客府兵呢?”
魯管仲笑道:“那些人與我分別,大概正在到處找我,等會兒你派機關老鼠前去通知他們。對了,小姨,好久不見,怎么今天想起來迎接你姐夫?”
那女子臉一紅,剛才那副堅強模樣頓時消失不見,囁嚅道:“少主……您不顧當家反對,將我那去世的姐姐追封為妻,我……實是感激不盡,但……當家實在不喜歡你這等做法……你還是不要一意孤行了吧。”
魯管仲滿不在乎地道:“我現在是郡主夫君,朧月不反對,那老東西也無話可說,管他做甚。”
那女子神色激動,雙目含淚,泫然欲下。
魯管仲“哎喲”一聲叫喚,道:“浮香,你可別哭,不然我良心可過意不去啦。我們剛剛回來,你快去通知韋管家,說要他備下好酒好菜,款待兩位貴客。”
浮香點了點頭,擦了擦眼睛,疑惑地問道:“這兩位如何稱呼?我該如何稟報?”
魯管仲鄭重地說道:“這位戴著白面具的叫作張全蛋,那位帶著狗頭的叫作蕭藏獒,是盧瑟兒的貴客,你萬萬不可輕忽。”
蕭張二人強忍笑意,極是辛苦,所幸戴著面具,表情無人得見。
浮香信以為真,正色道:“是!”接著拿起身上一個圓筒,放在嘴邊說道:“韋管家,少主回來了,還帶來了兩位貴客,一人名叫張全蛋,一人名叫蕭藏獒,是盧瑟兒的貴客,叫你萬萬不可輕忽。”她不知魯管仲所指盧瑟兒是誰,但記心甚好,將魯管仲的話語全數傳了過去。
她傳完話,見蕭張二人全身發顫,似發癲癇,不由奇道:“二位貴客,不知有何不適?可否告知于我,我去請大夫前來。”
蕭賤忍得臉色發紅,咬牙切齒,斷斷續續地說道:“無……無妨,我倆有些隱疾……過會兒就好……”
浮香想了想,道:“可是我剛才叫錯了名字?因而惹得兩位生氣?”
“沒有……沒有……你名字叫得很對……很對……”張智難也哼哼哧哧地吐詞道。
浮香性子極是認真,眼看兩位客人似在生氣,當即走上兩步,深深一揖,道:“在下葉浮香,現妹繼姐職,忝為少當家保鏢,適才不知二人尊姓大名,或有口誤,請二位將名字好生告知,我也好稟報明白。”
“好……我叫蕭藏獒。”蕭賤拗她不過,忍笑說道。
“我叫……張全蛋……”張智難將頭仰天,以極強意志壓下笑意。
魯管仲面無表情,在一旁插嘴道:“我叫盧瑟兒。”
蕭張二人如何再能忍耐得住?在葉浮香與魯管仲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兩人扯開嗓子,笑得前仰后合,幾乎痛不欲生。
便在此時,四人身后傳來輕緩的馬蹄聲,蕭張二人收斂笑意,轉頭望去,只見一身高馬大的英俊男子騎著一匹神駿已極的白馬,由數名彪悍騎士簇擁著向四人走來。
“吳將軍?”葉浮香立時露出崇拜神色,跑到那男子身前,恭恭敬敬地作揖,道:“吳將軍軍務繁忙,還要親自前來運貨,事必躬親,實是我輩楷模。”
那男子坦誠一笑,道:“別的貨物倒也罷了,只是這三眼神銃是我關寧鐵騎第一要緊之物,怎能輕慢?”
“關寧鐵騎?莫非……”張智難聞言,忽然語氣大變,極為正經地驅馬上前,拱手問道:“這位可是關寧鐵騎少統領,人稱邊陲飛虎的吳三桂吳將軍?”
那男子神情狐疑,打量著張智難,道:“正是,閣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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