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桂見到張獻忠出現,恨得牙關緊咬,道:“你怎知我們要來此處?”
張獻忠神情寫意,道:“我逆料你們心思,定是以為我會對東門疏于防范,故只可能自東門逃跑。”
吳三桂顫聲道:“怎么可能?城里糧食早已耗盡,按理說應該人人動彈不得,你根本不會知道我們尚有余力逃走。”
張獻忠哈哈大笑起來,擠眉弄眼道:“你以為只有你們知道藏匿糧食之事?我在城中布有密探,早已將此事告訴了我。”
吳三桂全身劇震,不可思議地說道:“你是說……我們之中有叛徒?”
張獻忠哈哈一笑,道:“你自個兒猜去吧!”
吳三桂本來神情沮喪,忽然之間,他趁著張獻忠大笑的當口,驀地拔出三眼神銃,將之對準張獻忠,繼而晃亮火折,往引線點去。
說時遲那時快,一名黑瘴士兵飛身搶上,擋在張獻忠身前,只聽“轟隆”一聲巨響,那名士兵胸口破了一個大洞,但他依舊面無表情,一動不動。
吳三桂還待連發,忽然數柄刀劍貼到他脖子之上,他心中一凜,知道再也反抗不得,于是無奈地拋下手中神銃。
張獻忠拍了拍那名擋槍的士兵肩膀,道:“做的很好,養傷去吧。”
那人眼中露出狂熱神情,手捂著胸口,步履艱難地走回陣中,就地躺倒,旁邊立即搶上數人,往他傷口處敷藥。
柳如是驚恐地望著這一幕,喃喃地道:“為什么……這般重傷都不死去?”
張獻忠看了她一眼,忽然彬彬有禮地說道:“啊,原來是柳才女,在下禮數不周,多有得罪,等下到了城中,將這些異教徒都押入黑牢,在下自會對你好生招待。”接著他望向那受傷士兵,解釋道:“我的手下體質有些特異,生命力強悍,只要沒有傷及心腦,一般不會輕易死去。”
柳如是緊咬嘴唇,不再言語。
張獻忠仰天長笑,隨即下令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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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管仲身處葉浮香的真靈空間,費盡心思,想找出葉浮香昏迷不醒的癥結所在。但葉浮香除了樣貌幼小之外,并無其他異處,他也只好循循善誘,走一步算一步了。
葉浮香吃完包子,忽然想起葉凋零也是許久都未進食,于是問魯管仲道:“魯瑟兒,包子還有嗎?”
魯管仲笑道:“自然還有,你還沒吃夠?”說罷,又從懷中掏出一個肉包,拋向葉浮香。
葉浮香道:“我是吃夠了,但我姐姐還沒吃。”說完,她將包子放到葉凋零嘴邊,輕聲道:“姐,你餓不餓,吃個包子吧。”
葉凋零微微睜開眼睛,緩緩搖了搖頭,旋即又沉沉睡去。
魯管仲忽然靈光一閃,心道:“現在小姨安然無恙,我那媳婦兒卻這般虛弱,莫非癥結在她身上?”
于是他出言道:“我比較擅長哄人吃飯,讓我來喂她吧。”
葉浮香將信將疑,但還是將那肉包塞于他手中。
魯管仲來到葉凋零身旁,望著她那清秀蒼白的臉龐,心道:“原來零姐年輕時這么可愛,難怪我小時候就被她迷得不能自拔啦。”其實葉凋零去世時也不過二十一歲,跟此時相貌相差不大,但魯管仲與愛侶重逢,心中激動,便覺得她從未如此美麗。
這般想著,他柔聲問道:“零兒,你醒醒,你看看我是誰?”
他本是語帶調侃,誰知葉凋零張開眼睛,向他看了一眼,輕輕說道:“你是少主。”
魯管仲心中一驚,暗想:“怎么在這兒葉浮香認不出我來,葉凋零反而認得出?”
接著葉凋零嘴角浮現笑容,道:“你聽我的話,活下來啦!那我即便死了,也開心得很。”
魯管仲身形劇震,后退兩步,心情激蕩地說道:“你……你怎知道這些事?我從未跟浮香說過……”
葉凋零不回答,反而問道:“你來這里,莫非是想讓浮香蘇醒過來?”
魯管仲越發震驚,忙不迭問道:“莫非你知道她昏迷的原因?”
葉凋零點了點頭,幽幽嘆息道:“是我不讓她醒過來的。”
“可是……為什么?她不是你的妹妹嗎?”魯管仲顫聲道。
葉凋零面向于他,神情凝重地說道:“正因為她是我妹妹,所以我要保護她,防止她受到危害。她在現實中遇上了極為可怕的事情,如果她蘇醒,那便會陷于極大的危險之中,所以我便與她一同停留在幼年,不讓她回想起那些事情。”
魯管仲登時明白過來,于是喃喃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但你究竟是誰?怎么知道這許多事情?”
“我是葉凋零的一縷殘魂。”葉凋零說道,“當年我與葉浮香前往武當山之時遇上兩個怪人,其中一個用一把古怪的劍將我自葉凋零的靈魂上割下,又將浮香的靈魂割下一部分。將兩者互換了一下軀體,是以浮香的靈魂中存有我的殘魂。后來我的真身死去,我身為殘魂,便接收了一些本尊的記憶。”
“原來你當真是零兒,太好了!”魯管仲激動地不能自已,忍不住流下淚來,道,“我一直都記掛著你,還想將你追封為我的妻子……”
“我知道,我很開心,謝謝你啦。”葉凋零嫣然一笑。
魯管仲臉一紅,道:“謝啥,老夫老妻了……”隨即他理了下思緒,正色道:“零兒,請你放心,我一定會代替你好好保護浮香,絕不會再讓她遭遇危險。所以請你放她離開此處,清醒過來。”
葉凋零直視著他的眼睛,見他眼神真摯,仿佛蘊含著堅定無比的決心,于是嘆了口氣,道:“好吧,我放她離去,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么事?”魯管仲奇道。
“我要你打消將我追封為妻子的念頭。”葉凋零淡淡地說道,“并娶浮香為妻。”
“什么?可是……零兒,難道你不明白我對你的心意?”魯管仲大驚道。
“我當然明白。”葉凋零伸手撫摸魯管仲的臉龐,淡然一笑,“不明白的是你,我與浮香自小親密無間,現下魂魄相連,自是明白她對你的愛意……”
“可是……可是……我是你的丈夫……怎能三心二意……”魯管仲囁嚅道。
“你難道不喜歡她?”葉凋零忽然問道。
“自是喜歡……但……畢竟她與你是不同的……”魯管仲斟酌著說道。
葉凋零搖頭道:“并無不同,現下我倆靈魂已有融合之勢,估計等她到了二十歲,我與她便會合二為一,再也不分彼此。到時候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當真?”魯管仲大喜道。
葉凋零微微笑道:“自是真的,所以你等于同時娶了我姐妹兩人,這等便宜不占,你還是我認識的管仲么?”語氣中略含戲弄之意。
“當然不能不占!”魯管仲一拍胸脯,道:“你放心,莫說你姐妹倆,便是你有十個姐妹,我也照單全收。”
葉凋零莞爾一笑,道:“這我就放心啦!”
葉浮香聽了半天,限于年歲,半懂不懂,于是狐疑地問道:“你們說了半天,在說些什么呀?”
葉凋零白了她一眼,道:“去去去,小小年紀,管這么多干什么?等會兒你跟著魯瑟兒哥哥出去玩一會兒,讓姐姐休息休息。要記住聽哥哥的話。不過啊……假如她到外面勾三搭四,你可要替姐姐好好教訓他。”
“什么叫‘勾三搭四’?”葉浮香奇道。
葉凋零不再解釋,笑道:“你出去以后,自會知道。”說罷,她伸手一揮,霎時一陣白光閃過,將周遭所有的一切覆蓋,魯管仲只覺得身子被強風吹襲,不停向上浮起,周身景色也不停發生改變。驟然身下一實,雙目一睜,看到了蕭賤所戴狗頭。
他驀地坐起,將蕭賤嚇了一跳。隨即蕭賤上前問道:“如何?可有斬獲?”
魯管仲搖頭嘆氣道:“斬獲雖有,但代價過于沉重,老子以后享盡齊人之福,只怕要精盡人亡矣。”
蕭賤還待追問,忽然葉浮香眼皮動了一動,繼而發出一聲驚呼,道:“不要,這不是真的……秦總兵……我不相信你會這么做……”
“秦總兵?”蕭魯二人對望一眼,魯管仲急忙上前,將葉浮香扶起,說道:“浮香,你不要急,姐夫……老公在此保護你,你什么都不要怕。”
蕭賤臉上變色,道:“你是她姐夫,我可沒答應做她老公。”
魯管仲“呸”了一聲,道:“哪有你的份?她姐夫和老公都是我。”
蕭賤心道:“什么亂七八糟的,貴府真亂。”
正在胡思亂想,葉浮香定了定神,望見魯管仲,“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撲到魯管仲懷里,一邊哭,一邊說道:“少主,少主,浮香做了一個噩夢,差點以為見不到你了……”
魯管仲拍著她的背,柔聲道:“大家都在,有什么噩夢,說出來就沒事了。”
葉浮香斷斷續續地說道:“我夢見……秦總兵……她……她……殺了……呂……呂玉郎……呂大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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