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龍門對七殺神教的屠戮進行了整個上午,其過程實在乏善可陳,神教教徒根本不堪一擊,亦或者他們本就是前來送死。在血龍門門眾的屠刀面前,他們前赴后繼,僅僅稍有抵抗,便接二連三地倒在血泊之中。
張獻忠遠遠在一旁觀望,對于這些為他而死的人顯得漠不關心,而他手下的無常軍也是一動不動,全無上前相助之意。
在城內觀戰的楊天辰等人雖然覺得奇怪,但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靜觀其變,同時暗暗戒備,一旦張獻忠有所異動,他們便會上前相助。
很快血龍門對七殺神教的屠殺接近了尾聲,一萬兩千名門眾人人雙手皆沾上了十余人鮮血,面對尸山血海早已麻木不仁。蕭顏縱馬來到令狐九劍面前,道:“門主,這些個異教徒無用至極,竟敢與我明教教眾抗衡,無疑是螳臂擋車。”
令狐九劍望向不遠處的無常軍,咬牙道:“張獻忠天性如此涼薄,居然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追隨者盡數身死,莫非他想待我軍精疲力竭,再來乘人之危?”
蕭顏嘴角露出一絲無人察覺的微笑,道:“門主所料必然不錯。”
誰也未曾發現,在張獻忠所在的萬丈高空中,有一朵遮天蔽日的漆黑烏云,正在慢慢盤旋成一個巨大漩渦。
便在此時,楊天辰高亢的聲音自城中傳來,道:“現在敵人僅剩張獻忠的無常軍,如來軍全軍集結,與血龍門一同上陣殺敵。”
話音落下,城門內再度涌出數以萬計的人馬,在血龍門門眾之前列成數隊,人人劍拔弩張,殺氣騰騰。
天上那烏云越積越多,慢慢自天空中垂下,如同一個連接天地的巨大漏斗,向著張獻忠陣中某處集中。
此時人人都注意到了天空中的異狀,不由盡數目瞪口呆,怔怔地望著那朵烏云,一時竟忘記了上前殺敵。
楊天辰驀地一聲長嘯,令所有人心頭一震,繼而道:“大家莫要驚慌,此等異象,正預示著張獻忠今日要隕落于此。今日正是我輩立功之時,大家隨我沖鋒,誰人取了張獻忠頭顱,誰人便是頭功。”
說罷,他一震馬轡,身先士卒,向著張獻忠陣中沖去。
無常軍聚攏起來,迎向楊天辰。待得楊天辰接近,紛紛將手中長矛、飛斧等物向楊天辰擲去。
楊天辰武功極高,可說凡塵第一,隱隱便要突破天人之境。此時敵人人數雖多,但根本傷不得他分毫。只見他左撥右擋,使擲來武器盡數落空,待得他闖入敵陣之時,手中已多了兩柄長矛,他將之舞得密不透風,來回沖殺,瞬間無常軍倒地無數。
如來軍慢了一步,此刻也已拍馬趕到。眾弟子門客各自施展武功,與無常軍拼斗。楊天辰為了奪取天下,早已準備萬全,許多年前便創制出了一套馬上作戰的功法,一經使出,便可人馬合一,再配合長戟上的招數,一人便可力敵數人。
如來軍與無常軍正斗得激烈,令狐九劍也率血龍門門眾殺到。眾甲衛殿衛之前對付七殺神教教徒之時已然殺紅了眼,此刻使出血龍門武功,奮不顧身,毫不留情地攻向無常軍。無常軍結成陣勢,與血龍門相抗,但依舊落于下風。
令狐九劍所練黃泉之劍乃是向死求生之劍,在這等殺場之中最能發揮威力,每殺一人,體力便能恢復一分,因此浴血奮戰,幾乎有如不死之身。同時他暗中派出無形分身,護住自己,向著張獻忠掩去。
無常軍雖殊死抵抗,但畢竟人少,而且張獻忠一直沒有動靜,并未出言指揮。因此死斗之下,傷亡慘重,斗了半個時辰,人數已減少了四分之一。但剩下這近萬人悍勇至極,牢牢護住張獻忠,不退半步。
如來軍與血龍門損失甚少,大占上風,但楊天辰心知張獻忠最精銳的天王軍還未出動,因此絲毫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保留體力,以應付隨時可能出現的天王軍。
忽然間,無常軍如潮水一般退去,楊天辰生怕有詐,當即將急欲追擊的眾兵將喝止,結成嚴密陣勢,隨時準備應戰。
但接下來的一幕,令所有人皆難以置信,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
一座巨大的石碑矗立在先前如來軍與無常軍死斗之處,高達數丈,其上刻著七個殺字,皆呈血紅之色。如同七只惡毒的眼睛,滿懷怨恨地望著蕓蕓眾生。
在那石碑之后,有一位頂天立地的巨人,赤.裸著上身,下身圍著獸皮,挺身而立。其面目上當真長著七只眼睛,與石碑上的七個殺字遙相呼應,令人望之生畏。
“這……巨人是何時出現的?”令狐九劍不可思議地說道。
楊天辰皺眉道:“適才我們正與無常軍作戰,并未發覺這巨人出現。這巨人如此龐大,但又無聲無息,定是幻覺無疑。因此我們無需驚慌,做好迎敵準備便可。”
接著他運起內力,將這番言語再度向全軍說了一遍。誰知話音剛落,那巨人陡然散開,化作千萬道黑線,向著地面上眾多神教教徒的死尸卷去。
這些黑線剛一入體,眾死尸便浮上半空,身子扭曲變形,變作一件件怪異兵器,向著如來軍及血龍門士兵飛速飄去。
眾士兵眼見怪事層出不窮,各自駭然,揮舞兵刃,抵住那滿天飛舞的死尸,但那死尸根本毫無痛感,縱使被切成數段,依舊靈活輕巧,反而更加難以防范。雙方纏斗多時,有人一個不慎,被那飛尸纏住脖頸,“咔擦”一響,送了性命。
楊天辰眼見不妙,當下躍上半空,雙足在飛尸上連點,身子漸漸拔高。那飛尸被他所吸引,向他追去,楊天辰待群尸聚集,驀地一聲大喝,雙掌成爪,凝聚真氣,雙足往身后一具飛尸上一蹬,霎時飛入群尸之中,雙爪飛舞,無數道縱橫氣勁形成密集網罟,向群尸攻去。
楊天辰這些氣勁凌厲無比,沖在前方的飛尸霎時被切成數十段,雖然依舊飛舞,但由于碎片過小,完全構不成威脅。眾士兵見狀,紛紛效仿,以兵刃將飛尸零碎切割,使其越變越碎,直至無法為惡為止。
楊天辰內力雖然深厚,但畢竟仍是凡軀,不久前又為了對付鴻雁,使出了真武金身,耗費了數十年功力,此時已覺真氣漸漸不繼。眼見飛尸繼續向自己飛來,不敢再行纏斗,瞅準機會,對著一具尸體用力一踢。那尸體倏然后退,與繼續追擊的飛尸撞在一起,楊天辰趁此空隙,躍回了地面,繼續指揮將士搏殺。
令狐九劍曾與瀣尸衍禍戰斗,見怪不怪。但這些飛尸與化物截然不同,身軀不僅能夠飛空,而且可以隨意變形。他一面以黃泉之劍將之斬殺,一面心念急轉,苦思對策。
耳聽得己方慘叫聲越來越頻繁,令狐九劍知道血龍門自今晨殺至黃昏,早已油盡燈枯,再斗下去徒然送命,當即咬了咬牙,高聲下令道:“血龍門眾,且戰且退,退回成都。”
楊天辰心領神會,大聲下令道:“如來軍聽令,協助血龍門撤退。”說罷,他指揮著如來軍從旁掩護,接過了群尸大部分攻勢,血龍門門眾壓力驟減,得以脫身,向著成都退去。
令狐九劍眼見楊天辰兀自浴血奮戰,雖然貌似行有余力,實則氣力已遠不如前。不由心下一凜,向蕭顏道:“蕭右使,你領著大伙兒撤退,我去幫我師父。”
蕭顏點了點頭,道:“門主,你萬萬小心,切不可魯莽。”
令狐九劍不再多言,縱馬返身,向著楊天辰那處奔去。
就在血龍門撤退的當口,張獻忠軍中發出一聲震天狂吼,數千名身形高大的強壯士兵自其中沖了出來,雙目血紅,狀似癲狂,正是張獻忠的王牌——天王軍。
如來軍為了應付飛尸,已然頗耗心力,此時又如何能對付這些精悍至極的生力軍?雙方剛一接觸,如來軍登時被打得連連敗退,陣中鮮血飛濺,慘叫四起,潰敗之勢已成。
楊天辰神情凝重,但毫不慌亂,陡然一聲長嘯,重重踏出一步,直震得大地搖晃,一道寬約半尺的裂紋自腳下向張獻忠延伸,緊接著一道白光自裂縫中射出,擊向張獻忠面門。
這一招當真匪夷所思,疾如迅雷不及掩耳。他與張獻忠明明隔了數十丈,而且當中又有無數士兵阻隔,無論如何也無法攻至張獻忠身前。但他竟以大地為媒,以之傳遞內力,瞬間便越過了重重阻隔,擒賊擒王。
張獻忠情急之下,頭顱一偏,那白光自他頸部擦過,登時鮮血狂涌。楊天辰心下一喜,知道此招已然擦破其頸動脈,此等重傷,便是自己的九轉生息也無法相救。
誰知張獻忠面不改色,哈哈一笑,驀地一道黑線自身上冒出,將那噴出鮮血裹住,退回到傷口之中。緊接著那黑線在傷口處來回穿行,霎時竟將傷口縫合,再無一絲鮮血外溢。
楊天辰露出失望神色,喃喃道:“這是什么妖法……莫非是鴻雁仙子的寄靈顯化?”
令狐九劍眼看楊天辰身子搖晃,顯然剛才那招消耗不少,當即搶上數步,使出玄狐寰宇劍,將楊天辰周身數名天王軍斬斷,接著攙住楊天辰,道:“師父,敵人厲害,今日已無法取勝,我們快撤吧!”
楊天辰搖了搖頭,道:“此時倉促撤軍,損失必然極大,你帶大家先走,我還有些力氣,負責攔住天王軍。”
令狐九劍心下惶急,向后高聲道:“高鶴生,你帶著如來軍撤走,我與師父負責殿后。”高鶴生本是如來道場二弟子,自令狐九劍走后,他便成了大弟子。
如來道場眾人對楊天辰誓死效命,如何肯撤?當下拼死抵住天王軍及飛尸攻勢,竟是半步也不肯離去。
楊天辰依舊是一副抑郁神色,但自他顫抖的雙手可以看出,他內心實是激動難抑。
令狐九劍心道:“罷了罷了,今日我們如來道場一眾師徒奮力死戰,一塊兒捐軀,也不枉一場情誼。”想到此處,他反而覺得坦然,黃泉之劍配合令狐九劍,越斗越是得心應手。
忽然間,遠方傳來蒼莽的號角聲,緊接著大地震動,無數馬蹄聲自大地盡頭傳來。令狐九劍自人縫中極目遠眺,只見無數旌旗在天邊飄揚,其上均寫著一個“左”字。
“是左良玉?他們來施以援手?”令狐九劍激動地想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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