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伍大海眼中,這個副縣長,不像別的副縣長那么講究,做事情有著年輕人的沖動,不怎么考慮后果。
連縣委組織部長的小舅子都敢下死手,這想想都讓人心里不踏實啊。
民政局長葛盛是因為什么被免職的?就是因為他橋腳鎮(zhèn)治下的一個行政村搞村長選舉出了事兒被下的,那事兒可是出在他橋腳鎮(zhèn)啊!
單單就村長選舉那事兒來說,橋腳鎮(zhèn)的責任比民政局大多了!
好吧,就算他只是鎮(zhèn)長,不是一把手黨委書記,這個事情要打板子,應該會落到書記的屁股上,可他之前就在這間辦公室里把張副縣長給逼得落荒而逃了的,誰知道張縣長會不會懷恨在心,從而硬要給自己這個鎮(zhèn)長一點顏色看看呢?
畢竟,橋腳鎮(zhèn)的工作,現(xiàn)在基本上都是他這個鎮(zhèn)長在主持,鎮(zhèn)黨委書記身體不好,已經(jīng)到省城去住了大半個月的院了——縣里真要打板子,他這個鎮(zhèn)長還真是避無可避。
伍大海平時敢在別的副縣長面前耍賴,是摸準了第一個領(lǐng)導的性子,然后一個接一個地耍賴,擺出一副不要臉沒素質(zhì)的模樣,幾個被他騷擾過的副縣長都不肯先出頭,免得被人說自己的素質(zhì)和伍大海一樣低。
畢竟伍大海也沒什么大錯,誰也不愿對這么個家伙出手壞了自己的名聲,反正受騷擾的又不是自己一個人。
大家都這么想,甚至就連張文定在沒搞明白伍大海為什么那么大膽子之前,都沒和他較真。在聽到伍大海是個出了名的狗皮膏藥之后,他心里也就沒有生出一點治一治伍大海的想法了——前面那幾位副縣長都不出手,我為什么要管這破事兒?
由著他鬧唄,還顯得自己這個領(lǐng)導寬宏大量。
好多單位,其實都有跟伍大海差不多的讓領(lǐng)導特別討厭的的人,這種人往往還沒什么大背景,可就是沒一個領(lǐng)導愿意真正出手對付這樣的人,反而僅僅只是采取不提拔的方式,任其猖狂。
這些領(lǐng)導并不是不想對付這種人,只是,犯不著。
其實,張文定也犯不著跟伍大海一般見識。
他只是很煩這個伍大海,但伍大海不知道張文定心里是個什么想法,眼見自己越匯報張縣長的臉色越難看,這話的聲音就越來越小了,最終那份惶恐隱藏不住了,額頭上冒出了點細汗來,匯報工作就變成了承認錯誤:“張縣長,我,我的工作沒做到位,辜負了縣領(lǐng)導的信任,請您批評。”
張文定差點就以為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抬起頭看著伍大海那張討好又慌亂的臉,這才明白狗皮膏藥鎮(zhèn)長是真的在承認錯誤呢。
“請我批評?”張文定嘴角扯了扯,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
“哎,哎,請您批評。”伍大海點頭哈腰地說,兩眼滿是祈求地望著張文定,仿佛能夠得到張文定的批評,那是多大的恩寵似的。
“批評你什么呀?啊,批評什么呀?”張文定眉頭一挑,身子一正,不怒自威道。
伍大海這一下就不敢說話了,低著頭,兩條腿都有點哆嗦了。
看著這家伙這副模樣,張文定心里別提多痛快了。
這家伙也沒有鄭舉說的那么邪門嘛,面對著自己這么一個分管農(nóng)業(yè)的對鄉(xiāng)鎮(zhèn)黨政一把手沒什么威脅的副縣長,他就草雞成這樣了,還狗皮膏藥呢,真是把狗的臉都丟盡了。
張文定自己覺得對伍大海沒什么威脅,可伍大海不這么認為,他名聲是大,可是也只敢跟幾位副縣長賴皮,從沒到縣委耍過瘋,也從來沒在縣長姜慈的面前胡鬧過。
這家伙表面上看起來不要臉啥都不怕,其實心里最是敏感小心,眼見民政局長被張文定干翻了,他立馬就開始疑神疑鬼了,態(tài)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彎,生怕張文定惦記上自己。
張副縣長確實在縣委常委會上沒有發(fā)言權(quán),可人家一句話,硬是把個有背景的正科級局長下了——在鐵一般的現(xiàn)實面前,規(guī)矩什么的,靠不住啊。
張文定也沒想和伍大海就這么沉默是金下去,雖然不清楚武大海內(nèi)心那么多細微的想法,但也能大致上看出這廝今天的表現(xiàn),肯定跟自己大發(fā)神威斬民政局長于馬下有關(guān),正想借這個機會再敲打敲打伍大海,卻不料手機響了起來。
“張縣長您先忙,我下次再來……”伍大海被張文定的手機鈴聲嚇得渾身一顫,反應過來之后大感慶幸,也不管張文定是不是想接電話,立馬開口告辭,不等張文定回答,動作速度卻腳步很輕地退了出去,西裝里的襯衫,已然濕透。
出門后,伍大海只是對鄭舉不自然地笑著點了點頭,然后快步走開了,令那幾個等著向張文定匯報工作的家伙有些莫名其妙。
鄭舉敲門進去了,發(fā)現(xiàn)張文定在打電話,便又退了出去,對那幾個人道:“張縣長在忙,你們稍等。”
至于忙什么,當然是沒必要解釋了。
張文定這個電話,是武玲打來的。
他到安青上任也有幾天了,除了第一個晚上武玲打過電話之外,這幾天都沒聯(lián)系,所以接到武玲的電話,張文定很開心。
“到縣里了,感覺怎么樣?”武玲的聲音中透出無邊的濃情蜜意。
“感覺跟市里不一樣。”張文定自然是挑好聽的說,免得讓武玲擔心,“現(xiàn)在手上分管著好幾攤子事,整個人都充滿了活力,你就等著為夫大干一場吧。”
武玲笑罵道:“你都當縣領(lǐng)導了還這么不正經(jīng)。”
“怎么就不正經(jīng)了?”張文定莫名其妙,但馬上又反應過來,自己說的大干一場,是指在縣里大展拳腳,卻不料武玲居然想歪了。
擦,這男人和女人的思維,果然有差異。
好在,這想歪了之后,說話就可以說得更輕松了。
武玲這個電話打得不長,她也是個大忙人,雖然嘴里說著公司的事情交給別人去管,她只管玩,可實際上,她玩的時間真的不多。特別想張文定的時候,就休假,要是在公司,總免不了要管事。
在電話里,二人又說了幾句情話,然后武玲就說這個周末會來隨江,祝賀張文定當了副縣長。
張文定自然滿口答應下來,掛斷電話后,他才想起來,自己是準備周末去省城陪徐瑩的。看來,又要到下周了。
嘖,這當了領(lǐng)導,可真是忙啊!
這個電話接完,鄧經(jīng)緯的電話就過來了:“忙完了沒,同學們都已經(jīng)來了。”
這個提醒,又讓張文定想起了今天還有個大事,當初的黨校同學,被鄧經(jīng)緯這個班長號召起來給他張副縣長捧場來了。
一瞬間,張文定就作了個并不艱難的決定。今天外面等的人,他不接見了,見同學去!
做出這個決定,倒并不是張文定為了私事不顧工作,而是正好有個借口來晾一晾外面等著的幾個人,給他們心里再加一點壓力。
畢竟上午縣委那邊沒出結(jié)果的時候,他接見了幾個人,而等到縣委的結(jié)果一出來,他就只見了伍大海一個人,并且伍大海還是提心吊膽出去的,那些個等在外面的和沒有來的部門負責人,心里肯定會很忐忑。
他們越忐忑,張文定后面的工作就越好開展。
這也是為了后面的工作更好開展,而實施的一種策略。
一個副縣長,要是下面的人都不怕你,你還怎么干工作?
現(xiàn)在有了這個機會,那就由著他們?nèi)ズ紒y想吧。反正自己已經(jīng)搞下了一個葛盛,立了威了,現(xiàn)在故意再晾一晾,也好冷靜地看一看,仔細分析一下,把今后的工作思路好好理一理。
張文定上午接見了幾個人,下午治得狗皮膏藥伍大海失魂落魄,還把幾個部門前來匯報工作的人晾在一邊。這個事情很快就在政府這邊傳開了,然后又很快傳到了縣委,有些行局領(lǐng)導也聽說了這個事情,許多人在私底下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大家都覺得這個新來的副縣長太囂張了,然而說歸說,卻沒一個人表示會給張文定一點顏色看看。縣委縣政府的領(lǐng)導們就像是壓根不知道這個情況似的,沒一個人對這個事情透出絲毫表示,就連大家很期待的組織部長鄒懷義,也沒有說什么。
對于可能出現(xiàn)的對自己不利的傳言,張文定有心理準備,他從來就沒想自己能夠做到讓所有人都滿意。現(xiàn)在工作千頭萬緒不知道怎么開展,他就用自己的辦法,打一通亂拳,亂中找出突破口。
甚至,他都有了個打算。那就是,等明天送走了同學們之后,他就下去搞調(diào)研,這第一個要去的地方嘛,首選橋腳鎮(zhèn)!
……
這次的聚會,是鄧經(jīng)緯發(fā)起的,接待方面鄧經(jīng)緯也安排得很妥當。
由于同學中有很多是市里各單位都有點權(quán)力的人,甚至有幾個已經(jīng)是副處級領(lǐng)導了,所以,安青縣政府方面,也出動了常務副縣長趙大龍來負責這個事情。
令張文定沒有想到的是,第一批過來的人之中,居然會有個不是他同學,但卻是熟人——市發(fā)改委總經(jīng)濟師高云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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