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一來,武云直接就認為張文定相當夠意思了。
想了想,她揚了揚眉毛道:“我跟財政廳的人也不熟,這樣,先幫你問問吧,明天中午還是晚上?”
武云這個話說得相當痛快,張文定想了想道:“盡量晚上吧,如果晚上沒時間,中午也行。”
“嗯。”武云點點頭,停頓了一下,又道,“現在你們應該要忙著準備換屆了吧,還有精力跑到省里來要錢?”
“鄉鎮都還沒開始呢,急什么。”張文定嘴里這么說著,心中卻在想,姜慈趕在這時候跑到省里要錢,如果真把錢順利要回去了,而不是像往年那般一拖再拖,那對選舉也是有好處的。
只要不出什么特殊情況,姜慈只要保住屁股底下的位置就行了,他今年是沒可能坐上縣委書記的寶座的——姚雷才剛剛把屁股坐熱呢。
當然了,如果調到另一個縣去當書記,說不定姜慈也是愿意的,雖說安青馬上就要撤縣建市了,比別的縣都風光,而且縣委書記是高配了市委常委的,可他卻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夠坐上縣委書記的寶座——看姚雷那情形,干個五年再挪窩那也是非常可能的。
與其在安青當二把手,倒不如去一個不如安青的地方當一把手了。
寧為雞首不為牛后的心態,許多人都有的。
“這次換屆,你有沒有什么想法?”武云笑著問道,然后看著張文定。
“縣里情況很復雜,不比旅游局,我能有什么想法?”張文定笑著搖搖頭道,“基層工作很鍛煉人啊,我是打算沉下心踏踏實實干幾年的。你別笑,我是認真的。真的。”
武云搖搖頭道:“我最佩服的就是你干工作的拼命勁。嘖,我喜歡到山里玩,但不喜歡在山里生活……基層工作我沒接觸過,不過想也想得到,成績不是那么容易出的,麻煩恐怕還不少,何必呢?反正你也當過副縣長了,干脆調到省里算了。多輕松呀。”
張文定撇撇嘴道:“鄉下人,在大城市搞不習慣啊。”
“哪那么多怪話,毛病。”武云道。
其實話出口,張文定就有點后悔了,真是喝酒誤事,酒喝多了情緒沒來都容易說錯話,難不成潛意識里還有點怨念么?
“呵呵……”笑了笑,舉了舉杯子,張文定算是認了個錯。
武云心里并沒有怪罪張文定的意思,也舉起了杯,小喝了一口。二人再聊些無關緊要的話,坐了一會兒,便散了場。
……
人都到白漳,張文定自然是免不了要去一趟徐瑩那里,哪怕他在跟武云喝酒的時候心里覺得應該對武玲要忠心一點。
聽到張文定說這次過來是問財政廳要撥款的,徐瑩就笑了:“你還真把財政廳當自家后院了呀。”
“我哪有那個本事?都是被姜慈逼的。”張文定滿臉無奈地說。
徐瑩道:“不管逼不逼,姜慈都找對人了。看你今天這樣子應該喝了不少,一來就把財政廳的人請出來了?”
“沒呢,跟武云喝的,財政廳的人,明天她負責幫我請。”張文定隨口答道,可話一出口,才發現有點不適合在她面前提起跟武玲相關的人,所以準備多說幾句的,卻也只好住嘴了。
徐瑩卻沒有什么吃醋的反應,而是點了點頭:“有她出面就容易多了,要不你就算把財政廳的人請出來了,也開不了口。”
張文定深以為然,點點頭:“是啊,我剛剛才要了五百萬下去,又跑上來要,自己都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你還來?”徐瑩反問了一句,不等張文定回答,又帶著點責備的語氣道,“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這事兒都會答應。以前你挺有主見的呀。”
這個挺有主見是比較好聽的說法,實際上徐瑩就是說張文定以前在開發區在市里的時候都挺橫的,剛到安青縣的時候也是得理不饒人的作風,怎么現在就被姜慈給逼到這種程度了呢?
“唉,基層工作,想要干點實事,難度大啊。”張文定嘆息了一聲,但目光卻相當堅定。
徐瑩就笑了起來:“哪里難度都大,不過看你最近跑白漳跑得這么頻繁,你工作還是很積極呀。”
“我工作一直都很積極。”張文定笑著道,“對了,民政廳那邊,你看看什么時候方便?”
民政廳那邊,指的就是社會事務處的人了。
徐瑩點點頭道:“明天你給我打電話,看你財政廳那邊什么時候落實。”
這話剛落音,張文定就接到了武云的電話,說是約好了財政廳樊副廳長,明天晚上吃飯。
掛斷電話后,張文定就有點奇怪,怎么武云約的不是婁玉青呢?至于說財政廳的一把手,張文定卻是不敢奢望了。
能夠坐上財政廳廳長的位置,用腳后跟也能夠想得到肯定是相當牛叉的人物了,等閑的副省長都不見得能夠使喚得動,就別說武云這個副省長的女兒了。
這么倉促之間能夠請動一位副廳長,看來武云是下了大力氣的,張文定已經相當滿足了。許多縣里的縣長跑到省里要錢,別說見財政廳副廳長了,就算是見到個處長,那都算是相當有能量了的。
這個情況一落實,張文定也沒忙著催徐瑩去約民政廳的人,而是當著徐瑩的面給姜慈打了個電話,匯報了這一振奮人心的情況。
這不是他不夠穩重,而是他認為事情定下來了,可以匯報了。
武云的消息,他是相信的,他更相信,那位樊副廳長不會也不敢放武云的鴿子——不答應沒關系,但放鴿子的話,后果會非常嚴重。
……
姜慈對于財政廳的事情相當上心,第二天中午就給張文定打了電話,二人共進午餐,這頓飯吃了兩個小時,然后也沒休息,早早地奔向了等下將要宴請樊廳長的地方,提前作些準備,也顯得很重視。
這個態度,還是相當端正的。
張文定沒有說武云是武賢齊的女兒,只說是紫霞會所的老總會一起來,但他卻不確定姜慈是不是有別的渠道知道武云的身份。
不過,財政廳副廳長這名頭就足以讓姜慈端正態度了。
請財神爺吃飯,地方自然不能差了。
姜慈還希望吃過飯之后再娛樂一下,當然了,姜大縣長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沒奢望能夠在吃飯之后還有機會向樊副廳長單獨匯報,但樊副廳長過來,總不會一個人吧?
姜慈需要的,只是跟財政廳的處長副處長們把事情談好,副廳長露露面就行了,不可能會明確指示什么的。姜慈選的地方是在白漳市里比較繁華的地段,但卻是個鬧中取靜的好去處。
張文定看著這從外觀上看并不如何出彩但內里另有乾坤的地方,就在心里感慨,姜慈這個省管干部對省城還是比自己熟悉許多,很會找地方啊。既夠檔次,又不顯眼,符合低調、方便和奢華這三個條件。
他覺得,如果要自己想地方請客,恐怕是找不到這種地方的。老同志還是有許多地方值得學習的。
姜慈看樣子對這地方很熟悉,還和一個漂亮的女經理談笑了好幾句,聽話語有點曖昧,但動作上并沒有什么過火的地方。
這一個小小的舉動,很能夠讓同行的人多幾分輕松和自然的感覺,卻又不會覺得他輕浮。
原本姜慈的意思,是叫幾個美女過來一起調節氣氛的,可張文定想到武云會過來,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便委婉地提出了不同意見。
姜慈今天相當給張文定面子,聞言也沒生氣,還笑著說文定同志考慮得很周到。
這邊的準備工作都做好之后,張文定就給武云打了個電話,武云很爽快地回答說馬上就過來。雖說是馬上就來,可也等了一個小時出頭武云才到。
姜慈和張文定一起在外面等著,姿態放得很低。
一見面,姜慈就笑呵呵地說:“武總,歡迎歡迎,什么時候看到武總,都是這樣氣質超群風采過人呀。”
“姜縣長,你搞得這么客氣,不敢當呀。”武云也笑著道,對姜慈點了點頭,顯得頗為客氣,沒有握手的意思。
張文定倒是不知道這二人早就認識,但一想也就明白了。
紫霞會所在隨江那么出名,像姜慈這種大權在握的人,誰又沒進去消費過呢?而武云在紫霞會所的日子,對工作可謂是盡心盡力,不說每個處級干部都認識吧,像幾個區縣的黨政主要領導,只要去過紫霞會所的,她應該還是不會陌生的。
“應該的,應該的。武總幫了我們這么大的忙,我代表安青廣大干部群眾感謝你啊。請。”姜慈說著就作了個手勢,請武云進去。
“請。”武云又客氣了一下,然后在姜慈的再次堅持下,終于還是第一個邁步,在走動之后,才有機會跟張文定說話,“我給小姑打電話了,她明天過來,你不急著回去吧?”
“嗯,這次到省里,還有幾個地方要跑,沒那么快回去。”張文定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怎么會在這種場合下這么說話,要說是想表現得和他有多親近給他長臉,完全可以等到樊副廳長來了之后再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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