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那九只飛鶴更令人驚訝的是,九放離空島的島主老飛俠居然沒有變化,也就是說他并沒有受禽獸國的天地意志影響。詫異之余,丁齊趕緊祭起了禽獸符,喚醒了那九只仙鶴的自我意識,再晚恐怕就有些麻煩了。
那九只仙鶴一進(jìn)來就飛向了高空,而且散得很開,再晚點的話丁齊就得通過禽獸符一個一個那全世界去找它們了。其實它們剛進(jìn)門的時候,丁齊就應(yīng)該立即將每個人的自我意識喚醒,這也是為了防范意外。
舉個例子,假如有人變成了一頭老虎,而另一名同伴變成了一頭羊,在迷失自我意識的情況下,保不齊會出什么亂子。丁齊之所以動手稍晚了些,就是因為看見老飛俠有些愣神,而且其他人都是仙鶴,也沒什么危險。
那九只仙鶴被喚醒自我意識之后,一個個都愣住了,不妙的是,它們是在天上愣住的,倒是繼續(xù)飛呀!丁齊覺得這些仙鶴很搞怪甚至有些不正常,一個個就保持著原先的姿勢,難道這個樣子就可以繼續(xù)飛翔了嗎,肯定會掉下來呀!
九只仙鶴果然都掉下來了。大型飛禽還好,只要張開翅膀還可以保持滑翔的軌跡,不至于摔得太慘。有幾只仙鶴反應(yīng)比較快,下墜了一段距離又撲扇著翅膀飛了起來,緩緩地盤旋落到了老飛俠身邊。
只有一只仙鶴最倒霉,它攏著翅膀好像沒反應(yīng)過來,飛行的高度也不夠,從天上掉下來摔在一塊石頭上,腳踝部位扭傷脫臼了,發(fā)出一聲痛呼。雖然是鶴的鳴叫聲,在禽獸國中卻帶著直接的意念交流,大意就是:“哎喲,我操,太疼了!”
沒想到客人剛進(jìn)門就出了意外,轉(zhuǎn)眼間就有一人受傷。丁齊趕緊發(fā)送了一道神念,提醒他們進(jìn)入禽獸國的注意事項,同時通知他們趕往金山院,先救治傷員再說。他發(fā)送的神念就像這片天地在眾人的腦海中說話,指引眾人前行的方向,同時表達(dá)了歉意。
老飛俠抱拳朝著空中道:“是丁院主在說話嗎?您不必抱歉,是他們自己疏忽了,多謝援手提醒。”
其實在進(jìn)來之前,譚涵川就反復(fù)叮囑過注意事項,這些人也知道進(jìn)入禽獸國后會發(fā)生什么。但他們都是第一次來,毫無經(jīng)驗,化身仙鶴一時迷失了自我意識,還是出了點意外。
聽見丁齊的提醒,九只仙鶴又都振翅飛了起來,按照丁齊的指引的方向趕往金山院腳下。丁齊又趕緊提醒道:“諸位最好不要這么飛,很容易再度迷失自我意識。”
那位老飛俠卻開口道:“丁院主不必?fù)?dān)憂,盡管讓它們飛吧,不妨事的。”他雖不知丁齊人在何處,但也知道丁齊能聽見他說話。
這給人的感覺就更納悶了,要知道人本來是不會飛的,所以化身禽鳥肆意飛翔很可能忘乎所以,覺得這種感覺很爽、很好,無形中很容易又會漸漸迷失自我意識。但老飛俠卻告訴丁齊不必?fù)?dān)憂,假如是普通人隨便說說也就罷了,而此人顯然有大成修為,不會亂說的。
冼皓納悶道:“難道這些人原本就會買飛?”
丁齊苦笑道:“我也覺得很奇怪,但這的確是一種解釋。”
仙鶴奮力飛翔速度是很快的,包括那只受傷的仙鶴也可以飛,因為它傷只是腿。它們飛到金山院的山腳下,越過那座門坊恢復(fù)人身,有兩名同伴趕緊伸手架住了受傷人。這九人中有三名女子,受傷者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一臉痛楚之色。
那座漢白玉門坊的右側(cè)有一排房舍,總共有五間屋子,如今可供來客休息露營時使用。今天出了一點小狀況,客人剛進(jìn)門就先露營了。眾人七手八腳幫同伴關(guān)節(jié)復(fù)位,然后又打繃帶固定腳踝,看來都有些外傷急救經(jīng)驗。沒有麻醉條件,那姑娘疼得是滿頭冷汗。
這時老飛俠也走進(jìn)了金山院,沒見他說話,只是掃視了眾人一眼,但另外九人都在點頭,可以推斷他是發(fā)送了一道神念,叮囑交待了些什么。然后老飛俠又向著山頂拱手道:“丁院主,能否現(xiàn)身一見!”
丁齊也回了一道神念,告訴進(jìn)入禽獸國的十人,就在山腳下那五間屋子扎營,走出那道門坊便重新化身為仙鶴。他們想什么時候出去體驗請自便,但須時刻注意保持自我意識清醒,禽獸國也有一些猛獸可能會造成危險,想休息或者睡覺的時候就回到金山院中。
他們在金山院的活動范圍,到半山腰那座草亭為止,再往上便是不對游客開放的內(nèi)部區(qū)域。從草亭到山腳這片地方可以隨意活動,想生火做飯搞野餐都行,只要注意別引發(fā)山林大火。交待完畢之后,丁齊又以神念道:“老島主,請到半山草亭一敘。”
九名“游客”忙著解下背包取出裝備扎營,“領(lǐng)隊”老飛俠沿著青石階上山,他來到?jīng)鐾ぶ械臅r候,丁齊已坐在那里等候。亭中放了一張桌子,桌子上沏好了茶,還放了一個空盤,見老飛俠走來,丁齊笑著招呼道:“老島主,請坐喝茶!”
老飛俠坐下道:“不必稱我老島主,那只是一個名,我并不姓老。”
丁齊:“請問貴姓。”
老飛俠:“我姓宗。”
丁齊:“宗島主,請問今年貴庚?”
老飛俠微微一笑:“九十有六。”
丁齊舉起茶壺給他斟茶道:“失敬失敬,原來是老前輩!”
老飛俠看上去只有四十出頭的樣子,沒想到年紀(jì)已有九十六歲了,真是駐顏有術(shù)!丁齊也是大成修士,他判斷老飛俠大概就是在這個年紀(jì)突破大成修為的,所以這么多年形容未變。老飛俠先前給他的感覺就應(yīng)該是一位長者,沒想到年紀(jì)比他猜測的還大。
老飛俠:“丁院主不必客氣!”
丁齊:“方才的意外實在抱歉,我事先也沒有想到。”
老飛俠:“這不是丁院主的錯,讓他們受點教訓(xùn)也好,這趟并不白來。”
丁齊一招手,涼亭中有很多禽鳥飛過,叼來了滿滿一盤瓜果,然后笑著說道:“宗島主請用茶點。”
老飛俠驚嘆道:“丁院主真乃當(dāng)世高人,襟懷豪放、灑脫不凡!難怪會成為方外聯(lián)盟的理事長。”
丁齊謙虛道:“那都是大家給面子,有好幾位前輩推辭,所以才讓我這個晚輩出面假如我沒有看錯,九放離空島中應(yīng)有江湖八大門要門興神術(shù)傳承,不知是否如此?若涉及隱秘,宗島主可以當(dāng)我沒問。”
既然老飛俠是自己前來作客,還主動要求與丁齊見面,兩位大成修士談話倒也不必兜圈子,姓什么、多大歲數(shù)、是否修習(xí)了八門中的某一門秘術(shù),丁齊就直接問了。
老飛俠答道:“倒也不算什么隱秘,九放離空島中確實有興神術(shù)傳承,但所得傳承不僅止興神術(shù),這些我就不便多說了。我也想問丁院主,你對我此番帶來的九名晚輩觀感如何?”
丁齊答道:“體格健而不強(qiáng),神強(qiáng)于形,我也不知他們是怎生修煉的。還有一點,我覺得您的這些晚輩都好像自視甚高啊。”
老飛俠嘆了口氣道:“丁院主不愧是當(dāng)世高人,一眼就看得極準(zhǔn),所以我才要帶他們出來歷練,否則恐怕九放離空島后繼無人啊。”
這話丁齊也不知該怎么接,只有寬慰道:“人生各自精彩,后人自有后人的經(jīng)歷與緣法,為師長者,言傳身教而已。九放離空島能有這么多位年輕才俊,已是不凡。”
這話倒不是謙虛,老飛俠這次帶來九個人,事先已打過招呼,無需丁齊用控界之寶護(hù)住形神讓他們再進(jìn)來一趟,也就是說他們至少都有三境修為,這就很不簡單了。至于這九個人怎么都是一副脾氣,恐怕與他們生活的環(huán)境有關(guān)。
老飛俠苦笑道:“丁院主還沒去過別的方外世界吧?可不是處處都像金山院!”
丁齊:“別的方外世界倒也去過。我清楚金山院之是歷練之地,并非安居之所,而別處各有神妙。想必九放離空島中人很多,而且世代長居。”說話時他想到了琴高臺,那么大一個世界,人口好幾千呢,九放離空島可能也相當(dāng)不小。
老飛俠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丁院主是剛剛擁有天地秘境不久吧,此前應(yīng)并未在天地秘境中長居。”
丁齊:“的確如此,您老看出來了。”
老飛俠:“對于世人而言,天地秘境神奇無盡,若能享有是莫大福緣,不僅可逍遙于世外,也可于亂世中守一方清寧。可是對于世代居住秘境之人,或許是另一番感受了。”
說著話他又轉(zhuǎn)身望著山下道:“對于他們而言,九放離空島才是真正的世界,外界只是取所需之地,并非安居之所,想來便來、想走便走。久而久之,哪怕翱翔九天,也是畫地為籠。”
這話丁齊倒是聽明白了。九放離空島是世外逍遙之地,世代生活在里面的人覺得自己的世界很好,其實并不想出來。他們不覺得外面是什么好地方,哪怕出來逛一逛,心態(tài)也是格格不入,甚至沒有把外面的人當(dāng)成同類。
假如是這樣,丁齊倒能理解那些人表露出來的態(tài)度了。而在老飛俠身上,丁齊并沒有看到這種心態(tài)。老飛俠表現(xiàn)得很平和,并沒有把自己視作來自另一個世界、身份不同的人,在他看來,九放離空島再好,那只是一個居住的庭院,外面才是真正廣闊的世界。
對于丁齊而言,發(fā)現(xiàn)方外世界當(dāng)然是大開眼界、增長閱歷。可是對于九放離空島中的居民而言,他們世代就生活在天地秘境中,對那里的一切早就習(xí)以為常,雖然知道外面的世界,也可自如往來,但卻不太適應(yīng)外面的生活。
久而久之,這確實是有問題的,別談什么開闊眼界了,從心態(tài)上就會變得很封閉。老飛俠的意思倒不是要把九放離空島的人都搬出來住,而是希望他們有真正面對世界的開放胸懷,這一點有可能就是突破大成修為的關(guān)鍵吧,所以感嘆后繼無人。
丁齊:“您老帶著晚輩出來見識一番,倒很有必要。但我也有一個建議,思維方式取決于生活閱歷,僅僅是旅游觀光可能不夠,你可以挑選一批合適的傳人,讓他們就在外面生活,這也是一番歷練。”
老飛俠嘆息道:“祖師豈能想不到!其實歷代以來,九放離空島一直是這么做的,在外總能有安身立命的基業(yè)。但如今的族人都認(rèn)為那是苦差事,所以大家都是輪流來。這話應(yīng)該怎么說呢,就像派外勤,輪到了就出來,等時間滿了立刻就回去,總之誰也不想多留。”
丁齊:“那么老先生您呢?”
老飛俠解釋道:“我的情況不太一樣。我的父母當(dāng)年外出被戰(zhàn)亂所阻,我就是在外面出生的,歷盡艱辛直到十年后才得以返回祖地。但我那時已經(jīng)十歲了,父母沒有讓我立刻進(jìn)入秘境,在外面一直待到了二十歲,將傳承秘術(shù)修煉有成,然后才進(jìn)入九放離空島。
正因為如此,所以我曾長住外間。不瞞你說,我當(dāng)過小學(xué)教員、中學(xué)老師、赤腳醫(yī)生、鄉(xiāng)衛(wèi)生所的所長、村長,后來叫村主任,還當(dāng)過鄉(xiāng)長、書記呢。祖地所在的那個鄉(xiāng),如今共有九個行政村,九個村的在籍居民全是我的族人。
可如今的局面卻是越來越難以為繼,田地拋荒、房舍空置,宣稱都是外出打工了,這倒是個很好的借口,但其實都是跑回九放離空島了。眼下尚得維系,但再這樣下去,在世間的根基可就難保,誰都不愿意出來,我也只得輪流外派”
老飛俠大概是很久都沒有碰到一個合意的聊天對象了,今天見到了丁齊,對方也是方外世界之主,同樣有大成境界,所以一時有很多感慨。
通過只言片語包含的信息推斷,丁齊也了解到不少情況。九放離空島在很多方面很像琴高臺,地域非常大,里面生活的人很多,而且基本能夠自給自足。但與琴高臺世界不同的是,它世代與外界就有往來,并非是封閉的。
鄉(xiāng)是建國后的行政區(qū)劃,那個鄉(xiāng)包含九個村,所有居民都是九放離空島的人。自古以來,九放離空島的族人就在那些村莊中生活,每逢戰(zhàn)亂災(zāi)荒,他們便可以躲入九放離空島避禍,這隱秘的傳承延續(xù)方式始終不為外人所知。
九放離空島一族的祖先為什么要這樣做,從現(xiàn)實來看也很有必要。說最簡單的,在外面你得有戶口、有身份證,鄉(xiāng)衛(wèi)生所就可以開出生證明、鄉(xiāng)派出所就可以辦身份證、鄉(xiāng)政府就可以開介紹信。所有的事情都能自己辦,行走世間很方便。
假如外面的這些基業(yè)都廢棄了,九放離空島這么大規(guī)模的方外世界,與外界的交流往來就會變得很困難。偏偏現(xiàn)在很多族人已不愿意在外面待著,這正是讓老飛俠犯愁的事。
丁齊說道:“若不缺物力,您可以把外面的村莊建設(shè)得好一些。”
老飛俠苦笑道:“哪怕建造為山水園林,又怎能及得上九放離空島仙境?”
丁齊:“那只有外派值守了,告知眾人這是必須之歷練。”
老飛俠:“我就是這么做的,但心若不愿,行便難成啊,歷練的效果未必盡如人意。所以聽說方外聯(lián)盟成立,我是很愿意加入的,能讓他們出來開開眼界,了解這世上不僅有九放離空島,還有更多神奇未知之地。這也要多謝丁院主肯開放金山院!”
丁齊:“宗島主客氣了。聽您這么一說,我對九放離空島也很感興趣,不知能否有機(jī)會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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