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神兵天降斬老虬 （一）
“跟上大將軍！”
“有我無敵！”
“有我……”
深陷重圍的舂陵騎兵們毫無懼色，吶喊著高高地舉起了刀矛，緊隨劉縯身后。
擋在騎兵攻擊道路上的莽軍要么被鋼刀斬翻，要么被戰(zhàn)馬踏死，尸橫滿地。然而，卻有更多的莽軍將士被號角和戰(zhàn)鼓聲驅(qū)趕著，上來封堵他們的去路，前仆后繼。
螞蟻只要數(shù)量足夠多，就能咬死大象。此刻，劉縯和他身后的騎兵全部加在一起，都不足兩百。而擋在他們?nèi)ヂ飞系拿к姡瑓s足足有四萬。
“老夫就不信，這劉縯真的是西楚霸王重生！”狡計得逞的前隊大夫甄阜站在革車之上，手捋胡須，撇嘴冷笑，“來人，給老夫傳令下去。今日斬劉縯者，賞金五十錠，官升三級！”
“是！” 親兵們齊聲回應(yīng)，歡天喜地的去傳遞命令。不多時，就讓周圍大多數(shù)將領(lǐng)，都知道了“獵物”的價值。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成千上萬被升官發(fā)財?shù)脑竿麩龝灹祟^的莽軍將士，主動撲向劉縯身側(cè)。就像一群餓急了的野狼，去圍獵猛虎。被困在敵陣中的劉縯和他身邊的弟兄們，則呼喝酣戰(zhàn)，將主動沖上來送死的莽軍砍翻一層又一層。
“來人，吹角，命令何無忌率部出擊，給老夫滅了下江軍！” 站在革車上的甄阜忽然打了個哈欠，帶著幾分懶洋洋的表情大聲吩咐。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桀驁的號角聲，從他身側(cè)再度響起，很快，就將最新命令傳到了目的地。得到了命令的中軍校尉何無忌立刻點起本部弟兄，從側(cè)翼朝下江軍撲了過去。轉(zhuǎn)眼間，就跟王常等人戰(zhàn)做了一團。
下江軍先前分出了一半去給劉縯助戰(zhàn)，兵力遠(yuǎn)比新?lián)溥^來的莽軍單薄。雖然弟兄們個個都舍生忘死，卻依舊被壓得緩緩后退。占到了便宜的甄阜，在革車上看得心中好生得意，猛地從親兵手中搶過畫角，放在嘴巴奮力吹響，“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弟兄們跟我來！” 偏將袁瑞猛地打了個哆嗦，鋼刀高舉，策馬撲向了平林軍所在。“殺光了平林賊，今晚酒菜管夠！”
“殺，殺光綠林賊！” 已經(jīng)隱約感覺到了肚子餓的一萬莽軍，怒吼著緊緊跟上。手中的長槍、大刀，舉成了一道鋼鐵叢林。
“傳老夫?qū)⒘睿钔ぃS翳，帶領(lǐng)本部兵馬，去攻擊王匡和王鳳！”
“傳老夫?qū)⒘睿瑥埱濉纬迹ピ鲈i，務(wù)必做到讓舂陵軍無暇他顧！”
“傳老夫的令，林嘯、韓君雅……：
“傳老夫的令……”
仿佛忽然吃了一百斤人參果般，前隊大夫甄阜精神抖擻，揮舞著畫角，不斷調(diào)兵遣將。
他有八萬朝廷精銳，怎么可能怕了三萬綠林蟊賊？即便一時不慎，讓賊軍占了一些便宜。只要運籌得當(dāng)，依舊可以穩(wěn)操勝券。
這一戰(zhàn)，他先擺出雷霆萬鈞之勢，逼得劉縯不得不主動帶頭逆沖。又派出悍將岑鵬，牽制得馬武無暇分身。然后用陰陽陣?yán)ё×藙⒖t，用田忌賽馬的故智，以絕對優(yōu)勢兵力去攻擊群賊當(dāng)中實力最弱的平林軍……，一整套組合殺招使出來，順暢如行云流水。試問綠林賊中那村夫，如何能夠應(yīng)付？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角聲高亢悲壯，吹得人頭皮陣陣發(fā)緊。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戰(zhàn)鼓聲宏大響亮，敲得人呼吸急促，血脈賁張。
踏著角聲和戰(zhàn)鼓，大新朝的前隊精銳，如同潮水般一**前沖，將義軍的防線，撕得百孔千瘡。
的確，他們連早飯都沒吃飽。的確，他們前天上了當(dāng)，白白來回跑了一百多里冤枉路。然而，他們在人數(shù)、戰(zhàn)術(shù)和裝備方面的絕對優(yōu)勢，卻足以自己一方的所有劣勢和不足。
反觀義軍，雖然士氣高漲，弟兄們都舍得拼命，卻被殺得越來越缺乏還手之力。勉強又支持了小半個時辰，主將受傷不能親臨前線的平林軍，率先大步后退。緊跟著，新市軍的陣腳也被沖亂，王匡和王鳳等人的認(rèn)旗被潰兵推著，不斷后移。
“殺——” 看到了升官發(fā)財?shù)臋C會，中軍校尉何無忌，大叫著緊追不舍，將幾名掉頭逃走的綠林好漢挨個從馬背上砍落于地。
“殺，殺光綠林賊！” 偏將袁瑞策馬縱橫來去，手中鋼刀不停地砍下一顆又一顆人頭。
李亭，黃翳，張清、呂臣……，看到勝利希望的莽軍將校，帶領(lǐng)著各自的部曲越戰(zhàn)越勇，像魔鬼一般在戰(zhàn)場上收割著生命。
“子陵，這里交給你！” 被逼無奈，傅俊只好將指揮權(quán)轉(zhuǎn)交給了嚴(yán)光，也學(xué)著劉縯的模樣，親自帶隊向敵軍發(fā)起反擊。
他的出現(xiàn)，令綠林軍的頹勢再度減慢。一些不愿意接受屈辱的好漢們，轉(zhuǎn)過頭去，咬緊牙關(guān)奮力死戰(zhàn)，努力在倒下之前，先將蜂擁而來的莽軍拖入地獄。
戰(zhàn)斗迅速進(jìn)入白熱化，人喊聲，馬嘶聲，金鐵交鳴聲，不絕于耳。其間夾雜者雙方受傷者的慘叫，垂死者的哀哭，以及絕望者的痛罵，就像魔鬼們聚集起來大聲吟唱。
生命忽然變得無比廉價，人類所具有的悲憫和善良，統(tǒng)統(tǒng)消失不見。敵我雙方，大部分將士都變成了野獸，紅著眼睛，朝著對手猛撲。再沒有什么招式陣法，也沒有什么花招滑頭，一刀砍出，要么砍死對方，要么被對方將自己砍死。一槍戳出，要么戳死對方，要么戳空，被對手抓住機會戳穿自己的胸膛！
倘若沒了武器，就用手去卡對方的脖子。手被砍斷了，就用腳去踢對方的下陰。腳被砍斷了，就用嘴巴咬，用腦袋撞，只要能讓對方比自己先行一步刀下，就不惜一切代價！
“呵呵呵，呵呵呵，怪不得敢領(lǐng)著三萬蟊賊對抗老夫的八萬大軍，綠林賊中，倒是不乏血勇之輩！ ” 眼看著勝券在握，前隊大夫甄阜手捋胡須，洋洋得意地點評。
血勇之輩，已經(jīng)是他對敵人的最高評價。
他覺得自己有資格這么做出這種斷言。
雖然前幾天他曾經(jīng)進(jìn)退失據(jù)，但是今天這一戰(zhàn)，他卻做到了算無遺策。
頂多再有一刻鐘，敵軍將徹底崩潰。憑著以往的經(jīng)驗，他又算到了，他一向算得非常準(zhǔ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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