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意外驚喜
1．
下午四鐘，春天和吳曉回到了學校。
剛進學校大門，春天就被在學校賣店里買東西的馮術喊住了。
吳曉知道馮術找春天肯定有事，禮貌地跟馮術和春天打了個招呼，一個人去了單身宿舍。
馮術把春天拉倒學校大門口的拐角處，看看左右沒人，這才神神秘秘地從兜里掏出五十元錢，遞給了春天。
“這是你送初三美術特長生，學校里給的獎金，”馮術笑嘻嘻地，“昨天趙校長找我開會定的，一開始計劃里沒有你，只有初三級部的老師有升學獎金，這是我后來找趙校長給你爭取的。”
這可是個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雖錢不多，可總是個意外驚喜。
聽馮術這么一，春天便了句“謝謝”，心安理得地把錢接了過來，隨手揣進了兜里。
“錢你拿著就成，簽名你就不用過去了，我直接給你代簽就行，這事讓其他老師知道了不好。”馮術依然是一副笑臉，可春天總覺的馮術笑的有詭異，可又不出來是哪個地方不對勁。
“那就謝謝你了，哥。”春天很客氣地跟馮術道謝。
“沒事，意思。呵呵，要不晚上去我那喝兒？”馮術向春天出邀請。
“算了吧，今天送春雨上學，跑了一天了累夠嗆，”春天著掏出煙遞給馮術一支，“再，今天中午喝的也不老少，晚上還是休息休息吧，要不這胃可是受不了。”
“那就隨你吧。”馮術上煙，抽了兩口，就跟春天告別回了家。
看馮術走遠，春天摸摸兜里的五十元錢，進了老王頭的賣店。
買了一堆火腿之類的下酒菜、兩瓶白酒、兩盒煙，五十元錢也就花的差不多了。春天把東西拎回了宿舍，又把吳曉和兩個已經回來的單身男教師喊了過來，四個人圍坐著春天床頭桌吃喝起來。
2．
9月5日是星期一，趙志強去了縣教育局開會，原定的校委會例會取消。
坐在辦公室里無事可做，春天拿出稿紙，寫了一個“戶山中學初三美術特長班招生和授課計劃”，準備找趙志強匯報的時候直接拿給他看。計劃列的很詳細，包括學生的專業課、文化課招生標準，以及特長班授課的要求，輔導班收費一欄空著，這個需要趙志強來定板。上次王一川的事件讓春天學聰明了，類似以下犯上或者越權的事件春天以后會盡力避免。
寫完計劃后，春天又仔細地修改和謄抄了一遍，這才心翼翼地收到了抽屜里。
還是沒事可做，春天只好看報紙、抽煙、喝水。
到現在，春天才算是體會到了當學校領導的好處。任課工作量減少了一半，以前二十多節課，現在只有十二節，還不用備課、批改作業。現在的春天，是真的感到很清閑，級部辦公室和班級的工作都井然有序，根本不需要春天操心。唯一要做的就是上級文件和各級領導口頭指令的上傳下達，還不是天天都會有。
坐在辦公室里百無聊賴地抽煙、喝茶，春天突然感到有害怕，害怕這日復一日，無所事事的日子會消磨掉自己的斗志。試想，哪一個剛剛參加工作的年輕人當年不都是躊躇滿志？哪一個不是立志為自己的理想和事業而打拼？可后來呢？還不都是被平淡的生活消磨掉了斗志、被現實磨掉了棱角和脾性？無奈地過著朝九晚五和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平凡日子?
春天這顆年輕的耐不住寂寞的心，突然就渴望著能給自己找一事情做，轉頭又一想，又覺得自己的這種亟不可待的心情有可笑。
閑的實在是無聊，春天只好站起身出了辦公室，溜溜達達地去了畫室。
畫室還保留著春天假期授課時的模樣，這才沒幾天的時間，畫凳、寫生臺上就積滿了厚厚的灰塵。
春天悶悶地抽完一支煙，拿起抹布開始清理畫室衛生。
3.
晚飯后，春天去教室和辦公室里溜了一圈，又特意去校長室看了看，趙志強不在。
晚上沒事可做，春天呆在辦公室和吳曉等幾個有晚自習的老師抽煙、聊天。
等到七鐘的時候，老師們就該去上課了。春天拿了幾張報紙，想回宿舍打無聊的時間。
路過教委辦的時候，春天現趙志強的辦公室竟然亮著燈。
走近了才現趙志強正趴在辦公桌上悶頭寫著什么，煙灰缸里的煙頭正冒著裊裊青煙。
春天心頭一陣狂喜，連忙跑回辦公室取了上午寫的計劃，又快地跑了回來，隨即敲響了趙志強辦公室的門。
隨著趙志強的一聲“請進”，春天推門進了屋子。
“趙校長，什么時間回來的？找你老半天了。”春天笑嘻嘻地。
“噢，是春啊，來來來，”趙志強看著跑的氣喘吁吁的春天，笑著招招手，“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
“趙校長，您找我有事？”春天在趙志強辦公桌的對面坐下，心翼翼地問。
“是這樣的，”趙志強扔給春天一支煙，又接著，“上周六，我找初三級部的馮術主任研究了一下今年初三教師的升學獎金的事，馮主任報上來的名單里沒有你。考慮到你今年初三美術班的特殊成績，我最后決定把你加上去，但是這事不能讓初三級部的其他老師知道。只有你、我和馮主任三個人知道就行，獎金領取單你也是單獨的一張，沒跟其他人的放在一塊。我給你定的獎金額是五百元。呵呵???”
“多少？”正在抽煙的春天被嗆得咳嗽了幾聲。
“咋了？是嫌少還是嚇著了？”趙志強笑呵呵地看著春天，“你的獎金可是全校最高的，馮術主任是初三級部最高的，也不過二百元。我這次可是在重獎你哦！”
“五百元？???”春天看著趙志強，嘴里喃喃地嘟囔著。
這兩天可真是熱鬧，昨天馮術送給了自己一個五十元的驚喜，今天趙志強又送給自己一個五百元的只驚不喜。不但不喜，春天反而感覺有一股悲涼慢慢浸潤了自己的全身。大熱的天，春天感覺身上涼颼颼的。一時間，春天也明白了，一定是馮術利用只有三個人知道和趙志強不想明示的漏洞，截留了自己的四百五十元獎金。還假模假式地跑到自己面前賣好，主動給自己送錢、代替自己簽字。無事獻殷勤，事出異常必有妖啊，怪不得自己當時就感覺哪里不對勁。原來，事情最后的根源在這里啊???
看著春天的表情有陰晴不定，手里的香煙要燒到了手指也不知道，趙志強忙喊了春天一聲。
“怎么啦？春？不就五百元錢嗎？至于嚇成這樣嗎？”趙志強笑著。
“謝謝趙校長。”春天苦笑不得地站起身，向趙志強道謝。
趙志強擺擺手讓春天坐下，隨口又問：“對了，你找我有事嗎？”
春天把手里的計劃書遞給了趙志強，：“是這樣的，趙校長，我想盡快把今年的初三美術特長班辦起來，這是我的計劃書，請您過目。”
趙志強接過計劃書認真地看來起來，春天寫的一手漂亮行書，很是令人賞心悅目。
“春啊，計劃書寫的很好，很詳細也很符合實際，我是大力支持啊，”趙志強用欣賞的眼光看著春天，“這樣吧，計劃書先放到我這里，明天的校委會開會的時候咱們討論一下，招多少學生和收多少錢最合適。”
春天看事情已經解決，也就跟趙志強告別。趙志強囑咐春天不要忘記找馮術領取獎金，春天只好再次謝過趙志強。
4.
回到了宿舍，躺倒宿舍的床上，春天燃一支煙，思緒萬千，腦子里反復琢磨的是馮術截留自己四百五十元獎金的事情。
這事要不要去趙志強面前揭穿馮術或者自己在私下里撥一下馮術，讓春天感到很是左右為難。春天知道，如果真的這樣做，那自己跟馮術肯定就會撕破臉皮，兩個人的關系也會徹底結束。至于趙志強那里，春天可以確定他會站在自己的一邊，最起碼能幫著自己把錢要回來。可這樣一來，馮術在中學里肯定是沒法混了，也肯定會把所有的怨恨泄到自己在頭上。唉，怎么都是一個村子里出來的人，又曾經是自己的老師，這樣做會不會太殘忍？
春天在床上翻來覆去，一直接著一支地抽著悶煙兒。
就這么認了？把這口氣忍了？春天心里還著實委屈，四百五十元抵得上自己兩個月的工資呢。自己辛辛苦苦得來的，為什么要讓別人侵占？可真要鬧下去，馮術的老婆劉淑珍肯定也會受到牽連，想一想劉淑珍這個善良的女人對自己還真是不錯，還真是不忍心看著她跟馮術一起被人背后戳脊梁骨。還有啊，如果真的鬧將起來，這件事情傳回到村子里，不定兩家老人的關系也會跟著交惡。要不就算了？學學古人，“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唉，還是算了吧，父親不也老是教導自己“錢是短的，人是長的”嗎？算了吧，這次就當買個教訓，以后對馮術多提防著就行，這種見錢眼開的人不可靠。算了吧，就當自己沒掙過這錢，就當自己壓根兒不知道這事，就當這事根本就沒生???
事已至此，春天只能用“阿Q的精神勝利法則”來開導自己了。
過量尼古丁的吸入讓春天感到頭昏腦漲，不知不覺中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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