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瑯作為一個開國皇帝,他享有著極為崇高的威望。不管是楊堅這種偏文治的皇帝,還是朱元璋這種偏武功的皇帝,都不例外。除非是李淵那種,兒子李世民比他還要出色,直接幫忙打下天下的皇帝,否則很難有人壓到皇帝的權威。
這種無與倫比的權威,幾乎可以放開國皇帝做任何他想做的變革,只有別人適應它,他不需要去適應別人,他將是國家制度的開創者,他的思想將會影響一整個王朝。
可是開國皇帝必然伴隨一個問題,那就是他的權威是由于他們滿足了天下人渴望太平的心愿而建立起來的,在建立這種太平的過程中,他必然是有競爭者的,這些競爭者失敗了,卻又不甘于失敗。
這些失敗者會變成永遠的敵人,即便是作為開國皇帝,也很難短時間內清除這些敵人,朱元璋長期清剿張士誠、陳友諒的殘部,滿清入關后數十年依然無法平定叛亂。
周瑯最應該參考的其實就是朱元璋的例子,都是驅逐異族出中原的皇帝,殘敵往往不是異族政權的余孽,而是曾經的競爭對手,一個是天地會,一個就是白蓮教。
周瑯沒有費盡力氣去拉網搜捕他們,而是把陳周全作為一面旗幟,呼喚這些人去海外開拓,他們是第一批造反者,造反的人往往冒險精神更足,這些人也更適合去開拓;可天地會有多少人,實在是是一個說不清楚的問題,因為這并不是一個一以貫之的組織,很多人拉起幾個兄弟就自稱天地會的也有。
所以當周瑯長期在官報上幫陳周全招募天地會舊部的時候,就會有人渾水摸魚,其實周瑯和陳周全心里都清楚,為了吸引移民,陳周全甚至還為移民提供兩頭牛,允許他們開墾一百畝地。
要是普通百姓也就算了,可連白蓮教都混了進來,則是周瑯和陳周全都沒想到的結果。
白蓮教跟天地會一樣,甚至比天地會歷史更加悠久,一直是造反專業戶。
陳周全并不怕白蓮教,他只是不想讓白蓮教在他的國家找麻煩,白蓮教其實也是一群江湖人物,比如王聰兒就是個賣藝的。由于滿清鎮壓的不徹底,導致很多白蓮教躲入了川楚一帶的深山,據說當年趙文突襲藍田原,就是白蓮教給帶的路。
天下定鼎之后,這些白蓮教分子入籍為民,可是有些人不肯老老實實過日子,聚眾給當地官府添麻煩,結果不時被輔兵鎮壓。大多數都直接流放去了非洲,卻沒有送到美洲來。
來美洲的白蓮教都是混進來的,陳周全在官報上號召舊部,他們打著天地會的旗號就來投奔。
都是江湖兄弟,陳周全并不想趕盡殺絕,聯系上了天地會首領之后,陳周全把他們全部禮送出境,美洲這里有的是國土,他支持這些人去開辟他們的國家,這些首領還巴不得呢,帶著陳周全送的耕牛、糧食和種子就商路了,翻過了山頭到了另外一邊。
送走這些白蓮教的人,陳周全可以踏踏實實打理自己的老巢了,雖然只統治著三十萬人,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該有的一切都有,有官署、有軍隊。
美洲這里什么都缺,缺做衣服的布,缺蓋房的磚瓦,連吃的鹽巴都缺,但最缺的還是人,因為土地有的是,陳周全現在也沒有過去那種來一萬人死八千的擔憂了,他們學會了生存,即便是野地開荒,死人也很少。因為他們會先放火燒地,把地都燒透了,然后在上面蓋房子,這樣得病的人會很少。
這種辦法怎么來的,不太清楚,陳周全是從朱濆哪里學來的。有人說是朱濆的人跟當地生番學的,這點有些人不承認,陳周全親眼看到生番打獵挪營的時候,扎營前會燒地。有人說這是生番敢漢人學的。后來陳周全聽一個大夫說,燒地是燒死生地里的疫氣(病菌),疫氣少了人就不生病了。
總之各種條件的改善,讓開荒變成了一種簡單的事情。而且陳周全總是先派兵到一地,占據地盤,然后才會招募流民來墾荒,一來是確保這些人是他的人馬,二來防止生番找事,跟生番的戰爭已經發生了多次,不管是朱濆還是他,現在都頻繁跟生番開戰。
他還相對好一些,這是個封閉的河谷,他早前就清洗了一遍,可依然有生番從別處翻山越嶺到這里,沒有大的勢力,最大的也就幾百人,好對付。
他給招攬來的移民每戶兩頭牛,不管是不是真正的天地會兄弟都會給。因為這里的牛真的不缺,定居第三年的時候,他們就牛羊成群了,因為這里大片的草場。陳周全將河對岸全部作為牧場,養馬、養牛、養羊,墾荒都在河東。
養殖牲口很重要,除了牛馬可以開荒之外,皮革是這里的最大產出,他們必須跟外界交換,否則都生存不下去,本地有人會織布,可是這里沒有棉花。種植棉花收成不太好,大片大片的爛在地里,因為這里的雨水偏多,而且總是不再合適的時候下。除了皮革,還有肉干,咸肉都可以送到雙河營,然后通過朱濆帶回中國去賣,換回來的是鹽巴、棉布還有茶葉。另一項主業是伐木,依然是現在最大的出口業務,每年就靠著山里的木頭換錢了。
除此之外,這里可以賣的東西不多,導致穿的很貴,用的也很貴。但總的來說,日子比在中國過的安逸,因為這里的土地很多,只要肯動手,都不會挨餓。牛羊也多,這里人吃肉很平常。所以很多人呼朋喚友,把自己的親戚朋友都拉了過來。每年都會有人去碼頭上接自己的親人。
陳周全自己日子過的很簡單,他的家眷也早就帶過來了,他的三個老婆都為他生了八個孩子了,除了三個早夭之外,最大的都能跟他騎馬打仗了。但陳周全只住著一座三進的磚瓦房,雖然在這里很豪華,可作為皇帝,他過的還是過于簡樸了。
不是他沒錢,事實上他很有錢。
他控制著這里的一切,河西的牧場都是他的,他還在飛流營瀑布哪里設了卡,凡是跟雙河營的貿易,都必須經過這里,都得給他交稅。他之所以過的簡樸,節省下來的資源都用來招攬百姓了。每戶提供兩頭牛不算什么,可糧食、鹽巴這些物資可都是要錢的。
陳周全已經沒有過去逐鹿中原的野心了,回去跟周瑯爭天下成了一句笑話,他自己都覺得是癡人說夢,但他還想在自己死前,給子孫打下一份基業,三十萬人的江山太過寒磣,他打算給兒子們留下一個幾百萬人的國家。
所以他收起了火氣,開始心平氣和的跟各路人馬交流,要是換做過去的脾氣,白蓮教敢混進他的地盤,他在拉出來殺了。甚至他都開始學習朱濆,對那些生番采取懷柔,鼓勵生番來他這里貿易。生番打獵的獸皮比牛羊皮更值錢。而且他也學朱濆,拉攏了一些跟自己親近的生番,買武器給他們。然后拉攏這些人跟給自己賣命。
生番很好說話,幾瓶酒下去,就成了兄弟。這比跟朱濆勾心斗角要來的輕松,至于酒,陳周全有大量的糧食,他早就開始釀酒了。酒是他跟生番最大的貿易物品。
跟生番貿易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買生番的女子,國內來的光棍太多,他們很多都是在家鄉娶不起媳婦出來搏一把的窮鬼,只能給他們買來媳婦,給自己的國家生育子民。
牧民,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啊。
朱濆的河谷是一塊龐大的河谷,足夠養幾百萬人,但朱濆最近還是開始擴張,建立了新的國土,朱濆安排他的大兒子去經營哪里。另外一塊河谷在南方,沿著海岸往南走,翻過群山有一條河,那條河還可以通海,他兒子在海邊煮鹽,鹽巴都能自己產了。只不過陳周全主要還是從朱濆那里買,因為更便宜。
大兒子的河谷再往南,翻過山,還有一條往南的河流,后來他們順著河南下,發現正是朱濆占領的生科(圣弗朗西斯科)。陳周全在這里開辟了一個地方,讓他的二老婆帶著三個兒子去坐鎮。
之所以不斷開辟新據點,是因為陳周全覺得他有些老了,他希望將來他死后,兒子們分家能夠各過各的,大家都有一份基業,不至于爭搶。
老大是小妾生的,所以讓老大出去單過,讓他自己爭一份家業。而且老大還有一個小兄弟,一母同胞,他得給兄弟那份也掙出來。大老婆生了兩個閨女,一個兒子,這是親兒子,老家給他留著。二老婆爭氣,一連生了三個兒子,他顧不上這些兒子,老婆吵嚷不休,就只能讓自己去掙家業去了。
剩下的都是些丫頭片子,不用費心,長大了,找人嫁了就行。
大房跟三房他都不太擔心,就是二房他有些不放心,因為哪里跟朱濆那海賊挨著,他常聽人說朱濆對他一百個看不上,說他這樣找人墾荒是養豬,根本養不肥。
朱濆哪里幾乎是放養,只管招人來墾荒,給一年種子糧食鹽巴等,別的都不管,結果收的稅比陳周全還多。
但陳周全覺得,朱濆能收到更多的稅,是因為他站著海港,搞的陳周全都想自己打造海船下海了,可一想到下海那種死了沒地埋的命,他就有些看不上。
只是看到朱濆運來的人比他的還多,他就越來越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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