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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八是佛誕節,京城的護國寺這一天要舉行浴佛法會。善男信女這一天都要浴更衣,到寺院禮佛,祈求平安幸福。這一天連帶著護國寺附近的街道上也是熱鬧非凡,人潮涌動。各種新鮮的吃食,新奇的貨品,甚至還有稀罕的舶來物品,應有盡有。這一天對那些大家女子來說,也是彌足珍貴,因為可以有由頭到外面去逛逛。
張府按照慣例本是要合家一起去上香的,但是因為琦瑩即將出嫁,不便出門,柳氏也就沒去。琦嬌因為剛經歷過那場風波沒心思出門,就推說身體不好,就沒去。王氏不放心琦嬌自然也就不去了,只苦了琦蕓,一心想出去逛逛,但是王氏不去,她可不敢逆了王氏的意思。所以到最后只有老夫人帶著琦玉去,張厚不放心,讓張瀟也跟著,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算起來這還是琦玉從回京之后第一次出門。自從那次見了父親之后,父親并沒有再提起進宮選秀的任何事情,琦玉便也放寬心,事情沒到來就當它還沒發生吧。
只是從那次和琦嬌在后花園的不愉快之后,琦玉除了給王氏請安,就待在老夫人院子里或自己的院子里,哪兒也不去。同時她也約束自己的丫鬟,沒事的時候不許出門,不準跟府里的下人亂嚼舌根,若有不遵的就攆出去,倒是過上了一段難得的清凈日子。
剛剛回京的時候,琦玉將琦瑩和大伯母當做是親人一樣,她欣喜若狂,終于又找到了家的感覺。可是楚家那件事讓她如墜冰窖,當涉及自己切身利益的時候,親情是就不堪一擊。令琦玉深深失望的,不是不能嫁進楚家,而是親人的背叛。這世間真正不計回報對她好的只有老夫人了吧。
“玉兒,想什么呢?”老夫人看著琦玉呆呆的樣子,笑著問道:
“沒什么,想著一會兒吃些什么好吃的。”
“什么時候你也變饞貓了!”老夫人慈愛地看著琦玉。
“祖母,護國寺的素齋很有名。說是跟皇宮里的御膳比都不遜色呢!”車外的張瀟聽到了老夫人和琦玉的對話插嘴道。琦玉對這個弟弟倒是很有好感,因為她在這個弟弟的身上看到了一種叫做正義的東西。
“是嗎,那咱們一定要嘗一嘗!”琦玉的興致也高了起來。
“二姐姐還沒有去護國寺外面的街上逛過吧,那可真是熱鬧,什么稀罕的東西都有。”
“都有些什么?”
“光是那從西洋運來的東西就能看的你眼花繚亂,什么羽毛筆呀,發音盒子,水晶擺件兒多著呢。”
“那么好?”
“是呀,要不二姐姐跟著我去看看吧。”琦玉聽了,用祈求的眼光看著老夫人,老夫人看著就心軟了,
“行了,行了,別這么看著我,像只小狗似的。一會兒多派些人跟著,就讓你好好玩上一天,可憐見兒的,每天陪著我這個老婆子。”
“祖母,是真的!”琦玉興奮的說著,也就在這個時候,她還有些像個孩子,不再是平常老成持重的樣子。
幾個人說著話,就到了護國寺外面。今天的人非常的多,幸好現在張贊已經是吏部尚書了,任何時候,任何地方對于這樣的朝廷大員總是有一些優待,就連佛門圣地也不例外。
寺中的知客僧不禁優先安排老夫人他們拜了佛,而且還安排了一個精舍讓老婦人歇息。當然作為回報,老夫人也在募捐的本子上貢獻了一筆不菲的香油錢。
看著老夫人在精舍中安頓好,琦玉帶著李媽媽和秋燕,張瀟帶著貼身的小廝和家人,離開護國寺,向熱鬧的街市走去。
琦玉從打出生以來,從沒見過這樣多的人。本來她還以為自己驚世駭俗,一個大家小姐來逛市集,可是她發現像她這樣帶著帷帽的小姐也不在少數,而且還有好些什么也不帶的平民女子,于是就放下心來,眼睛也逐漸被那些新鮮的玩意兒吸引住了。
那些從來沒吃過的市井之物,也很吸引她,可是緊緊跟著她的李媽媽卻怎么也不許她吃,怕不干凈。她拗不過,只好放棄,轉而去看那些稀罕的物件兒。
以前琦玉總是帶著秋霜,這次秋燕百般央求,琦玉才答應帶她出來。她看著這一切興奮極了,一會兒買些這個,一會兒買些那個,荷包里的錢都快用完了。這會兒卻又站在一個賣珠花的攤子邊兒看。
琦玉對這些沒興趣,但是一個小攤子上的擺放的亮晶晶的擺件兒吸引了琦玉的眼光,這可能就是張瀟說得什么水晶了吧。她就往前走了幾步,拿起來看,是一個水晶雕成的小兔子,通體晶瑩,眼睛上鑲了兩顆紅寶石,栩栩如生的,極是可愛。
她的屬相正好是兔子,剛想招呼李媽媽來付錢,就在這個時候,人群突然騷動起來,琦玉還來不及放下手里的兔子,就被后面的人擁著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去。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把琦玉嚇呆了,她驚慌失措,剛才還只有幾步之遙的李媽媽他們,都不見了蹤影,不知道被擠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的帷帽也被擠掉了,發髻也有些凌亂,這時候也顧忌不了那么許多,根本停不下腳步,只能順著人潮向前。人群之中,哭聲,喊聲亂成一片,有的人摔倒了,還來不及站起來,就被后面的人踩了上去,亂成一片。
突然琦玉被后面的人推了一下,摔倒在地,她掙扎著爬起來,但是裙子卻被踩住了,又摔在地上。就在她恐懼萬分的時候,一雙有力的胳膊將她從地面上拉起來,在后面護著她擠到邊兒上,進到了一個小巷里面。這時琦玉才發現那人一手拽著自己的胳膊,一手扶著自己的肩膀,她幾乎是被那個人護在懷里,心里一陣大囧。而那人這時也發現了兩個人這種有些尷尬的姿勢,連忙放開了手。琦玉也羞赧地低下頭,只看著腳下。還是那人先開口:
“請小姐恕罪,情況緊急,在下有所冒犯。”說完那人躬身向琦玉施了一禮。琦玉連忙還禮。
“公子何罪之有,若非公子相救,小女子可能已經命不保矣。該是小女子多謝恩公的救命之恩。”
“小姐言重了,在下相救小姐不過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琦玉聽著這聲音清越,有些耳熟,于是抬頭看向這位救命恩人她有些意外,那人也是驚奇不已,兩個人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呼: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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