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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爺駕到束手就寢 正文 022:降火的清心咒(大修)

作者/顧南西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慘遭不幸!慘無人道!慘絕人寰!慘無人道!慘無人理!慘無天日!慘不忍睹!慘不忍言!慘不忍聞!

    大寫加粗的——慘!”

    ——摘自《桃花公主手札》

    等桃花回來,就瞧見地上一個大蘋果,兩眼冒光,瞧了瞧背身躺著的某妖,輕手輕腳地撿起來,躲到角落里去啃,喜滋滋地瞇眼笑,口口地咬,滿足地虛著眼,像只偷腥的老鼠。

    窸窸窣窣的聲音,姑娘咬得可歡快了。

    背著身,榮樹勾著嘴角,隱在暗處的一雙眸,攜了笑,亮如星辰。

    次日,桃花日常蹲角落,榮樹日常嗑瓜子吃零嘴。

    那吧唧聲,特別響亮,好像故意吃給誰聽的似的,無常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敢多嘴,做好本分。

    “妖尊,晚飯想吃什么?”

    妖尊他沒骨頭似的躺著,朝著角落的地方蹬蹬腿:“你想吃什么?”

    只見角落里立馬躥出來一個影子,欣喜若狂地:“紅燒肘子,糯米雞,還有七寶鴨!”桃花吞了一口口水,“還有桂花酥!”

    餓了一天一夜了,這是要給吃的了?

    妖尊這態度,真讓人琢磨不透,吃也不吃,放也不放,難不成真要養肥了再宰?無常正想得入神,就聽見老祖宗不耐煩地催了:“還不快去做。”

    無常回過身,:“妖尊,這些無常都不會啊。”

    榮樹懶洋洋地伸直腿:“那就去抓個會的來。”

    無常得令,去了。

    因著天華山荒僻,無常翻遍了半個山頭,才找來廚子,弄好之后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后了。

    足足擺了一桌珍饈,誘人得緊。

    桃花那一雙漂亮的眼睛就沒離開過那一桌子菜,全是她愛吃的,腳步不自覺就往飯桌上靠,腳上的鏈子不長不短,就卡在離飯桌一米的位置,另一頭,被榮樹吊在了洞。

    桃花抬手一撈,靠,夠不著!

    “餓?”

    榮樹正坐在對面,老神在在地看著那垂涎欲滴的姑娘,不急不躁,盛了一碗湯,動作怎地斯文優雅,只是眼里那一抹笑,邪氣得很,壞得明顯。

    桃花好不夸張地:“我快餓飛了!”公主有情緒了,皺著臉,“你再不給我吃,我就變尸體了!那你就虧大了!”

    榮樹勾勾唇:“叫師傅。”

    桃花:“……”

    這一出,原來不是良心發現,是美食為陷。

    桃花戀戀不舍地看一眼那一桌子菜,抱著肩,拖著沉重的腳步轉身,背影蕭條,悲傷那么大。

    她蹲到角落里,低頭面壁,撿起一塊石頭,在地上畫一個雞腿。

    嗯,畫餅充饑。

    桃花又畫了一只糯米雞,可惜她畫工一般,一都不誘人,干脆閉眼,嘴里碎碎念:“富貴不能淫,糯米雞不能吃,貧賤不能移,七寶鴨不能吃,威武不能屈,桂花酥不能吃,富貴不能淫,糯米雞不能吃,貧賤不能移,七寶鴨不能吃……”

    榮樹:“……”嘴角抽抽,手里一碗湯都抖潑了。

    這丫頭!

    榮樹磨牙,一筷子戳穿了糯米雞的雞胸,語氣極其惡劣兇狠:“你今晚繼續睡地上!”

    大概是榮樹老祖宗心情不爽,沒吃幾口就摔了筷子,打坐練功一個時辰,便躺下就寢了,綁著桃花的鏈子就被他攥在手里。

    桃花半夜被香味香醒了,原來那一桌子菜還沒撤走,吧唧吧唧嘴,還是忍不住往飯桌挪,當然夠不著,她就去聞聞味兒。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雞鴨魚肉伸手夠不著。

    “啪嗒——”

    那被榮樹攥在手里的鏈子突然掉地上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了,桃花怔忪了老半天,才眨巴眨巴眼,躬身貓著步子,碎步碎步地挪……

    啊!人生圓滿了。

    那背著身某妖,雙目緊閉,眉頭緊鎖,癟癟嘴,睡得不爽!

    等桃花吃飽喝足了,心滿意足地蹦噠到角落里睡覺去,還體貼懂事地把鏈子放床頭上了。

    片刻后,便傳來淺淺呼吸聲,還有……姑娘的磨牙聲。

    榮樹一腳踢了蓋在腿上的狐裘,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起身,走到暗處的角落,抱著手,居高臨下地盯著角落里那一坨,哼了一聲:“凍死你個白眼狼!”

    罵完,他俯身,把姑娘抱到榻上去,動作格外得輕。

    第二日,天剛亮,姑娘就躲在角落里嘰嘰喳喳,個沒完沒了,大致內容就是:“洞里有老鼠,好大一只大老鼠,吵得我一整晚都沒睡著,你看,都有眼圈了,那老鼠貪吃,把桌上的菜都吃光了,我親眼看見的,就是老鼠吃的!”

    無常:“……”遁地鼠也是鼠好嗎?他會認不得老鼠啃出來的骨頭?

    哼,睜眼瞎話!

    榮樹哼了一聲,慵懶地接就一嘴:“嗯,是老鼠。”

    無常:“……”他還是保持沉默吧。

    桃花這才放心了,揉揉自個兒撐得現在都消不下去的肚子,瞇著眼笑彎了眼角。

    午飯,還是吃魚。

    可能妖尊覺得白靈貓族都愛吃魚吧。

    當然,還是不給吃,桃花眼巴巴地看著榮樹吃,這還不夠,還要她當挑刺工,這還不夠,還對她指手畫腳百般不滿意。

    某邪妖鼻祖大人翹著二郎腿,半坐半躺著,比女人還精細的下巴輪廓高高抬著,大爺得很。

    鹿妖孽哼:“怎么還有刺?”

    鹿妖孽再哼:“剔干凈。”

    鹿妖孽繼續哼:“快,磨磨蹭蹭想餓死本妖尊自己逃跑嗎?”

    桃花手里的筷子一抖,挑出來的一棵刺又掉回了盤子里。

    鹿妖孽一個惡劣的眼神:“你手軟?”

    桃花:“……”

    寶寶心里苦,但寶寶不能。

    某妖笑了,心情好得難以言喻,偏偏,這是一個聲音來擾了清凈。

    “榮哥哥,榮哥哥。”

    桃花條件反射地一怵,還來不及躲角落里,就聽見剛走進來的女孩兒質問的聲音:“她為什么還活著?”

    “……”桃花偷偷翻了個白眼。

    榮樹沒搭理她,夾了塊挑了刺的魚吃。

    “榮哥哥你沒吃她?”話雖是問榮樹,蕭魘那雙大得過了分的眼睛卻是鎖在了桃花身上,唇紅似血,抿著,滿臉冷意。

    桃花縮縮脖子。

    榮樹不以為意,隨口回了一句:“太瘦,養肥了再吃。”

    這語氣,毫不掩飾的敷衍,隨性又懶漫,榮樹待人一貫這個態度,這還是心情好的時候。

    蕭魘默了好一會兒,才將落在桃花身上的目光收回,看向榮樹,已沒了方才的陰冷,一派女孩兒的天真爛漫:“那魘魘幫榮哥哥養好不好?”

    榮樹回:“不好。”

    蕭魘嘴臉的笑僵住,眉宇間霎時陰翳:“你舍不得吃她了嗎?”

    “蕭魘,”榮樹突然抬起頭,目光相對,細長的桃花眼微微瞇了瞇,眼底似有若無的暗影一晃而過,他,“本妖尊何時給過你資格插手我的事了?”

    不喜不怒的話,他還是沒骨頭似的躺著,甚至衣衫松垮沒個正行,然,他眼角牽起的那一分弧度,預示著他的不悅。

    蕭魘本就白皙的膚色更無血色了,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低頭,聲地:“榮哥哥別生氣,魘魘以后不會了。”

    榮樹哼了一聲,不知道滿意還是不滿:“出去吧,以后沒有我準許,不要隨隨便便進來。”

    蕭魘遲疑了一下,有些不甘,還是轉身出去,目光冷冷掃了一眼,掠過縮在桌子角的姑娘,停留了幾秒。

    桃花打了個寒顫。

    榮樹輕笑了一聲,笑得那叫一個妖嬈風情:“怕她?”

    姑娘頭,那只妖童的眼神,跟針尖似的,可勁兒扎她!

    榮樹循循善誘似的,勾著一抹童叟無欺的淺笑:“叫一句師傅我便趕走她。”

    桃花不吭聲,安靜地挑她的魚刺。

    洞外,冥魘背光站著,手緊緊攥著,一雙黑瞳里,有些深不可見底的漩渦,洞中有隱隱約約的聲音,夾雜著殿外靈雀嘰嘰喳喳的鳴叫聲。

    她幾步走到洞口,抬手,捻了一道光刃,將樹上一窩靈雀灼成了灰燼。

    是夜,桃花正熟睡,被一陣急促的粗喘聲吵醒,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洞里的光線很強,她揉了揉眼睛,站起來,瞇著眼半睡半醒地瞧過去。

    榻上,榮樹在打坐,滿頭大汗,緊閉著眼,額頭上青筋暴起,青色的血管脈絡從額角一直爬到鬢角,凹凸不平,側著光線望去,整個臉部輪廓顯得格外猙獰,他張著嘴,大口大口地喘息,唇色竟泛著紫紅。

    那玉榻,他指腹深陷,竟劃下了數道凹痕,他周身綠氣縈繞。

    是妖氣!好濃的妖氣!

    桃花瞌睡全醒了,遲疑了一下,還是慢吞吞步步地移過去。

    “你、你怎么了?”

    她聲兒顫,怕怕的,那妖氣濃得讓她耳鳴得特別難受。

    榮樹好似未聞。

    桃花哆嗦著又怯怯地問了一句:“你怎么——”

    他眼都沒睜:“滾開!”

    額頭的血管,凸起得更厲害,爬滿了整張臉,已經蔓延到脖頸,裸露在外的肌膚像高溫灼燙過,通紅通紅的。

    這癥狀……

    桃花頓了一下,碎步挪過去了。

    榮樹突然睜開眼:“誰準你爬過來的,滾去角落里蹲著!”

    一雙瞳子,是濃綠色的,全是灼目的火光,眼底像暴風前翻騰的海浪。

    桃花被吼得脖子一縮,嚇得肩膀都抖了抖,睜著一雙骨碌碌的眸子,睫毛顫得飛快。

    似乎承受了極大了痛苦,榮樹咬著牙,只是溢出幾聲輕微的低喘,喉結滾動,他一字一字從胸腔里擠出來:“還不滾?”

    姑娘把脖子縮到衣服里,那動作像極了縮頭的烏龜,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炯炯有神,眼底有個的影子,是榮樹的臉,猙獰而扭曲,青紅交錯的脈絡若隱若現。

    分明像只兔子,怎么就不知道怕。

    榮樹握緊了拳頭,將體內四處躥動的火氣壓下:“再不滾我吃了你!”

    她目光清澈,突然開口:“你生病了。”

    生病?

    到底是個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妖本為獸,不知何為兇何為險。

    榮樹啞著嗓子嘶吼,像頭暴怒的獅子:“老子讓你滾去角落里蹲著!”

    他忍無可忍地一拳頭砸在了榻上,堅硬如鐵的玉榻生生砸出了一道半指深的凹痕,額頭大顆大顆的汗滴下,心里頭那頭兇獸,在血管里、四肢百骸與各大脈絡里躥涌,幾乎要爆體而出。

    巨大的響聲,嚇得姑娘后退了一步,扶著桌子穩住了身子。

    她沒有去角落蹲著,還是不聽話,把唇瓣都咬紅了,卻還是往前走。

    她很聲地:“我不知道白靈貓族的血有沒有用,不過,”瑟瑟發抖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可以讓你嘗一。”又比了一個指甲蓋那么大,“只能這么一。”

    聲音發顫,身子也發顫,她不是不怕,只是那根白嫩的手指卻依舊離榮樹越來越近。

    白靈貓族的血,聞起來香得他想狠狠撕破她的脖子。

    榮樹一巴掌拍開她的手指:“白癡!”

    桃花癟癟嘴,她才不是!

    榮樹盯著她,眼神灼熱極了:“你在妖族長大,難道不知道不能讓發狂的妖獸聞見一血腥味?”

    她倒立馬頭:“我知道的。”皺著眉頭,糾結矛盾全擺在那張好看的臉上,“可是我不管你可能會走火入魔的。”

    原來,她都看出來了。

    他急于求成,以致于妖氣反噬,未入魔,卻也失了人性,獸性大發。

    北贏都道桃花公主不似其母聰慧,心思簡單,毫無城府,只是,蕭景姒親自教出來的女兒,怎會愚笨,這姑娘,只是活得純粹罷了。

    時而蠢笨,何嘗不是一種聰明。

    她還,一本正經:“你若是走火入魔了,你吃了我怎么辦?”

    榮樹甩過頭去,攤開手掌,將紊亂的氣息強制壓下,背著身,冷哼了一句:“哼,本妖尊嫌咯牙。”

    姑娘言之鑿鑿了,又:“你不吃我洞外面那個長不大的姐姐也會煮了我的。”

    到底,她是自保。

    怎么忘了,這外表愚笨單純的丫頭藏了一顆七竅玲瓏心。

    榮樹一口熱氣壓不下去,憋紅了眼,半天,吼了一個字過去:“……滾!”一眼不想看她,免得自己想撲過去咬人,吼道,“去蹲著,不準再靠近!”

    桃花聳聳肩,不開心被嚷嚷了,便跑回去角落里蹲著,豎起耳朵,耳聽八方。

    過了好一會,那痛苦的低吟聲仍舊沒平息。

    角落里的影子又突然蹦噠著躥出來了,一張明媚的臉,迎著光,認真專注的樣子:“要不要我給你念清心咒?”不等回答,她就興沖沖地補充,“我可會念了,能把清心咒唱成曲兒。”

    “不——”

    榮樹沒好氣的話還沒完呢,家伙便自顧自唱起來了,脆生生的嗓音,吳儂軟語,也不知唱的哪里的調兒,聲聲悅耳:“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

    十三四歲的姑娘,聲色清澈,毫無雜質,在靜謐的夜里,越發顯得格外好聽,似一池碧水,漾開淺淺的水紋,瀲滟波光,輕易便叫人凝神。

    榮樹怔愣失神,看著明光下的姑娘,一身臟兮兮的粉色裙子,亭亭玉立,嘴里唱著他半句也聽不懂的曲調。

    “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陀,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

    榮樹突然想起來,她的名字,姓楚,名擇華。

    灼灼桃花,擇一朵芳華,擲在手里,呵,妖獸遍地的北贏竟開出了濯清漣而不妖的一枝。

    真他媽干凈得讓人想占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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