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度拍賣會圓滿結束了，一眾人等都漸漸走出了拍賣場，諾南笑著向菲麗絲看了一眼，也帶著卡帕多西亞家族的一伙人離場。但菲麗絲等人卻是面容凝重，他們幾個人圍在達科的身邊，而達科則開啟了因果之瞳對著手中的拳套猛看，額頭上已經滲出細密汗珠。

    菲麗絲急切地問道，“怎么樣？能看到她現在的方位嗎？”

    達科長長吐出一口氣，閉目休息片刻，才搖著頭，“不行，時間過去的有久，上面的因果連線伸向四面八方，很難同時兼顧這么多的因果。如果能確定她大概所在方位，我就可以有針對性的探查，才能看得更遠。”

    在得知了因果之瞳起源于因果律之后，達科的因果之瞳已經能夠真正揮出應有的作用了。但追尋線條的另一頭對精神力的消耗非常巨大，即便以達科的精神力強度，也很難承擔長時間的追尋。如果只是針對一根連線，那么他能夠一直看到幾公里外的長度，但這件拳套是卓越級的裝備，上面牽連了幾十根因果連線，這讓他根本無法兼顧。

    “沒關系，我們還可以從加弗雷夏克家族手里買消息，這群黑心商人最喜歡拿雇主消息出來賣了。況且我們為這個拳套付了這么多錢的人情，他們自然也該貢獻額外價值。”菲麗絲想了想，拿出一千金幣來放進一個口袋里，又將侍女叫進來，“我想知道這件拳套賣家的消息，越完善越好，如果能提供她的去向，我會加錢的。”

    過了一會兒，回來的并非是那個侍女，而是一位中年侍者，明顯在這拍賣場中有一定的地位。他先是向著幾個人問好，然后卻又將那袋金幣還給了菲麗絲。菲麗絲奇怪地問，“怎么？你們不想泄露賣家的消息嗎？還是錢不夠？”

    “我們販賣消息的費用一向公正，這些自然是足夠的。只是……”侍者沉吟了一下，“這位賣家是披著斗篷來的，而且聲音也不像是本人的聲音，我們沒辦法確認他的身份，所以無法為各位提供消息了，非常抱歉。我個人建議你們可以去賊鷗公會下單，不定他們能夠提供有用的線索。”

    菲麗絲等人對視了一眼，雖然沒能確認身份，但從侍者的描述中他們已經得到了足夠多的情報，幾乎可以肯定侍者所的就是溫蒂本人。現在的唯一問題就是如何定位溫蒂所在方位了，幾個人想來想去，覺侍者所的去賊鷗公會下單買消息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建議，而且也是現在情況之下最好的選擇。

    奧托最后又問，“我們想知道她交易這個拳套的具體時間和地。”

    “五天前的11鐘，在二層的四號房間進行了估價，她一個人來的。”

    一行人從拍賣場出來時，時間已經不早了，他們直接向著碼頭的方向快走去，遠遠看去翻車魚號已經維修一新，外表似乎做了保養，看起來漂亮了不少。菲麗絲沒有去關注這些，而是直接找到二副問，“修船的錢有剩余嗎？”

    二副頭道，“您當時給了我一萬金幣，修船只用了不到兩千，還剩下八千多金幣在我這里。”

    “快給我。”菲麗絲從二副那里又拿回了八千多金幣，這樣算上她剩余的一萬五和達科拍賣卷軸獲得的一萬一千八百金幣，就有三萬五千多金幣了，從賊鷗公會下單追查一個人的行蹤，這些錢倒是足夠了。相較之前的一擲萬金，買過灰鏡之后，菲麗絲此時也終于開始精打細算。

    在翻車魚號上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菲麗絲一行人就直奔賊鷗公會而去。布隆島的各大公會駐地都建在碼頭旁邊，因為碼頭是最繁忙的地方，這樣也方便各種交易，斯圖亞特家族是因為通過水手公會進行中介，所以駐地才沒有建在碼頭旁邊。

    “賊鷗公會的前身其實是一個海賊團，名字就叫做賊鷗海賊團。最初這個海賊團只是一個職業相當廣雜的海賊團體，船長的理念又是兼收并蓄什么人才都有引進，由于職業涉及面很廣，各類消息也就格外靈通，經常有其他海賊團向其求助幫忙打探消息。后來賊鷗海賊團干脆就組建成為公會，專門出售各類消息，竟在短短幾年內一躍成為維納斯位面的第二大公會，規模僅次于水手公會。”沿路上奧托一直向達科等人介紹著賊鷗公會的情況。

    “賊鷗公會所接的業務主要分為三類。第一類是保密性的消息，這類消息通常賊鷗公會很早就有掌握，但知道的人很少也就提升了消息的價值，比如想要知道25件圣器的名稱、作用、掌握在誰的手中，就屬于這類；第二類是時效性的，往往是雇主早就和賊鷗簽過契約，當這類消息出現時第一時間通知給雇主，比如在某個島上新現的寶藏，賊鷗會結合風險和收益的估價來收費；第三類就屬于個人需求性質的，像我們現在想要找到某個特定目標的行蹤，需要調用資源和人口去查找，這種由雇主下單的方式也是價格最高的一種情形。”

    當奧托一行人到了賊鷗公會駐地的時候，已經有一位彬彬有禮的紳士在等候了，他的胡子修剪地一絲不茍，臉上帶著禮節性的笑容，“各位貴族姐、先生，上午好。我是喬納斯，賊鷗公會在布隆島駐地的負責人。”

    達科頓時吃了一驚，他們昨晚才決定要來賊鷗公會買消息，對方竟然就收到消息，在駐地門口迎接了。而且是知道了他們的身份，才是這位負責人喬納斯在此等候，顯然這是賊鷗公會在以這種方式向雇主證明著他們情報收集能力。

    菲麗絲等人很快被接待進入了一個豪華的候客廳當中，并有美麗的侍女端上咖啡和蘇打餅，這樣的服務于水手公會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但奧托知道，賊鷗公會接待雇主同樣是分等級的，這與雇主的身份地位相關聯。若只是一個無名輩來交易消息，待遇也不會比水手公會當中強多少。

    “我們要找這個拳套的賣家，她于五天前的11鐘在拍賣場出現過。”奧托對于這類事務輕車熟路，所以在維納斯位面中很多交涉都是由他出面的，在別人看來還以為他是菲麗絲的管家。

    “這很容易，在布隆島范圍內定位一個目標的所在位置，這可是我們公會的專長。”喬納斯接過拳套一邊仔細看著一邊自信地，“不過若是目標離島，就不是我的權職范圍了，最多只能夠追蹤到目標登船為止的行蹤。”

    菲麗絲本以為在島上找一個人會像是大海撈針一樣困難，沒想到喬納斯滿口應下來絲毫不以為然的樣子，她有些懷疑地，“我們找這個人可是很重要的事情，而且她披著斗篷，在布隆島上披斗篷的人也不少，你若是找錯了，可是要耽誤我們的大事！”

    “耐克瑞蒙斯姐，請相信專業。”喬納斯禮貌地笑起來，不卑不亢地回答，“島內搜尋指定目標的價格是四千金幣，若是各位信不過，也可以參與搜尋的過程，不過那樣的話價格就要提升到一萬四千金幣，因為其中包含了一些我們公會的秘密和人員信息。”

    “我出一萬四，快給我們找到人，越快越好。”經歷過昨天拍賣會上的天文數字之后，菲麗絲等人也都暗中受到影響，覺得找一個人只用四千金幣實在太便宜了，賊鷗公會簡直就是業界良心。

    菲麗絲也懶得簽訂契約，直接將金幣轉到了喬納斯的戒指里。喬納斯也知道事情緊急，迅拿出了一個碩大的水晶球，上面浮現出一幅布隆島的地圖。他先是將拍賣場附近的區域放大，只見周圍出現了十幾個的光，這些光還在不停移動著。接著他調出了時間軸，向前拉了五天的時間，隨著時間軸的拉動，有些光移動出了這個區域，但總有新的光會進入，保持著某種動態平衡，但有幾個光卻是很少移動甚至不移動的。畫面漸漸清晰，變成了實景地圖，而那些光也化作了一個個人，有的是街邊的行人，有的是店鋪的伙計，也有街頭的乞討者和流浪漢。

    達科恍然大悟，每一個光都代表了賊鷗公會的一個耳目，這相當于向他們泄露了多個耳目的身份信息，難怪他要多收一萬金幣。達科受到前世在光明教會中的影響，認為耳目和探子的身份是保密級別極高的信息，輕易不能被外人知道，喬納斯只收取一萬金幣就愿意泄露出來，不是太多了，而是太少了！

    “借用一下你們的記憶。”喬納斯話音剛落，他的后頸處就亮起了一片銀灰色光芒，達科認出這是雕文的光芒，但他卻沒見過哪種雕文是銀灰色的。正在他奇怪的時候，那水晶球上的幾個光已經變為了一幅幅畫面，竟是每個人的視角，甚至能夠看到鼻子的虛影。

    “這是……記憶！”達科驚呼出聲。這是從每個人記憶當中提取出來的畫面，像是某種精神類法術同光系魔法的結合，但事實上這只是一件雕文的作用，這個雕文的名稱就叫做記憶。喬納斯后頸上銀灰色的雕文就是一件記憶雕文，但卻并非只有一件就能達到這樣的效果。必須每個人的身上都鑲嵌有這個雕文，才能夠調出記憶視覺，對其他人記憶視覺的探查可以是單方向，也可以是相互的。由于這種雕文需要占用承載力，而對戰斗沒有任何幫助，所以少有人愿意鑲嵌這種雕文。然而它卻是用來搜集情報的絕佳方法，前提卻是每個個體都愿意共享自己的**，所以記憶雕文是一種十分稀少的雕文，連達科最初時都沒認出來。

    喬納斯只是微微頭，并未回應達科，而是微調著時間，仔細在快進的記憶視覺當中尋找著目標。很快，其中某個畫面中就出現了一個身披斗篷的身影，喬納斯看向達科等人以眼神詢問著。

    奧托搖頭，“斗篷的樣式改變了，以氣系魔法撐起的大也與之前不同，我們沒辦法確定這是不是要找的人。”

    喬納斯頭，手指在水晶球上輕輕一，“追蹤。”

    地圖上的光立即隨著時間的變化而動了起來，每當目標在一個耳目的視野中消失，就又會出現在目標移動方向的其他耳目視野里，基本上每一時刻都有三個人以上的耳目視野中出現這個身披斗篷的身影。有些只是轉頭時的一瞥，而有的恰好與其同路，出現在視覺中較長時間。這種追蹤并非是任何法術或能力，就只是利用大量的耳目基數達到了這樣的效果，這是很多高級法術和血脈能力都無法達成的。

    達科看到了這種形式的追蹤，忽然之間仿佛有種明悟，讓他有種醍醐灌之感。VitB12的真名能力追蹤，達科也有所了解，那只能大致指引出目標的行進路線，而無法做到這樣精密的效果。在這追蹤過程中，其實起到關鍵作用的是水晶球里掌控耳目位置、辨別目標移動方向、即時調換視角等一系列簡單的流程，雖然簡單但操作量大，這些完全是由煉金機械來完成的。賊鷗公會使用煉金技術與雕文的結合，達到了個人所無法做到的效果。

    在一個人身上的各種煉金武裝也同樣如此，比如達科擁有著真名能力控法，但溫蒂通過控制性強的附魔、相匹配的雕文、以及日常的針對性訓練，使她的法術控制能力并不在達科之下。達科此時終于明白了，更高階的雕文所具備的作用，正是模擬某些血脈能力，甚至真名能力！

    “等等！”凱文忽然叫住喬納斯，“剛剛那個畫面，她揉搓手腕的動作，好像有戒指的光芒閃爍了一下。”

    喬納斯急忙調回到那個動作的時刻，并從不同耳目的記憶視覺定格目標。凱文堅定地頭道，“沒錯了，雖然看不清楚她手上戒指的樣式，但能夠反射出橙黃光芒的，一定是我鑄造的大嘴猴戒指！”

    一個人的記憶即便是自己努力回想，也無法十分清楚地將當初的視覺重現出來，但通過記憶雕文卻做到了完美的復現。溫蒂手指上的這枚戒指，這個耳目甚至沒能注意到，在記憶視覺中卻可以被凱文認出來，這就是雕文的作用。

    “能夠確認身份，這就好辦了。”

    接下來就繼續追蹤著溫蒂的蹤跡，一直到溫蒂從碼頭登上一艘海賊船為止，水晶球上的畫面才消失，重新變成了布隆島的地圖。

    “這是黑鯊海賊團的旗艦，下面我們來看看目標有沒有離開過這艘船。”喬納斯在碼頭處的紅色光上了一下，水晶球上光芒閃爍間已經出現了碼頭處的景象，這次不再是記憶雕文的效果，而是賊鷗公會安裝在碼頭處的一塊影像水晶所記錄的畫面。這種水晶是一種價格非常昂貴的煉金制品，也只有在碼頭這種關鍵地有所布置。

    喬納斯此時也放松下來，一邊繼續追蹤一邊介紹，“成為我們公會的會員很簡單，只要達到初級的等級門檻，能夠承載記憶雕文，就可以隨時向上級共享自己的位置和記憶了。每次調用記憶時，會得到公會支付的五枚金幣作為報酬，如果提供了有價值的消息，還能夠獲得額外的更多金幣，很多無業游民就是依靠這個錢來買酒喝的。”

    達科略微計算了一下，剛剛為了追蹤溫蒂，總共調用了一百六十幾個耳目的記憶，也就是賊鷗公會需要為此付出八百多金幣信息費，但喬納斯從他們這里收取的卻有足足一萬四千金幣！簡直比搶還快。

    “也只有民風彪悍的維納斯位面，才能找得到這么多具備承載力的初級職業者吧。”凱文已經看出來，那些提供記憶視覺的人并非海賊，也就不是以前賊鷗海賊團的船員，而只是普通的初級職業者而已。竟然連店鋪的伙計、碼頭的搬運工、甚至路邊的乞討者都是初級職業者，維納斯位面的整體戰斗力可想而知。

    “這不是泄露了自己的**嗎？”菲麗絲的關注與達科和凱文都不相同，從未想過會有這么多人愿意通過出賣自己**來賺取一蠅頭利。

    奧托為菲麗絲解釋了這個疑問，“在大航海時代來臨之前，維納斯位面是個非常貧瘠的位面，大部分人連生存都成問題，還談得上什么**和尊嚴呢？”

    凱文背對著菲麗絲，雙手攥拳向前挺腰，做了一個男人都懂的姿勢，嬉笑著對達科低聲，“而且在做一些**事情的時候，一想到能夠被人偷窺到，就忍不住地舒爽啊。”

    達科一陣無語，想不通凱文的腦子里都在轉些什么念頭。

    “當然這價格也與身份地位有關，各位身份不同自然記憶中的事情更有價值，如果有興趣做我們的耳目，價格自然不會這么低。”喬納斯就像是個商人一般，竟開始鼓動達科等人加入賊鷗公會。

    “我記憶的價值，根本不是你們能付得起的！”菲麗絲不屑地撇著嘴。

    達科等人也都是沉默著搖頭，他們都是身份不同于常人，記憶中有太多不能為外人道的秘密，是不可能賣給賊鷗公會做情報的。即便凱文也是無奈地笑了笑，看起來他不想泄露的比想要泄露的更重要。

    這時那碼頭處的景象已經一直快進到了昨天，而溫蒂也一直沒有下船，幾個人才徹底放心下來。但馬上他們又驚呼出聲，因為黑鯊海賊團的那艘船竟是駛離碼頭，開走了。

    “黑鯊海賊團昨天也有參加了月度拍賣會，在拍賣會結束之后他們就已開船，現在恐怕已經在數百千米以外了。”

    菲麗絲急忙問道，“在那艘海賊船上有沒有你們的耳目？”

    喬納斯歉然地道，“我們公會還是個海賊團的時候，就與其它海賊團簽訂過契約，不得探查海賊船內的消息。”

    達科等人聞言都是一陣失望，但想想覺得也對，畢竟賊鷗公會是海賊團起家的，身為海賊有很多潛規則需要遵守。

    但喬納斯馬上又神秘地道，“雖然不能打探海賊船內的消息，但對方海賊船的位置，還是可以查得到的。”

    達科恍然，這個漏洞恐怕是在他們簽訂契約的時候就已經留下的。

    “那快告訴我們那艘船在哪里？”

    喬納斯在水晶球上操作了一下，上面的布隆島地圖立即縮，出現了周邊海域和島嶼的地圖。當地圖面積放大了上百倍之后，就能夠看到一個亮正呈現在海面上，那就是黑鯊海賊團的船只。

    “黑鯊海賊團此時處在馬德科海域，從航線上來看他們應當是去往羅亞群島，由于黑鯊海賊團主要經營魔法金屬原材料方面的貿易，我推測他們的目的地是卡爾斯島。以你們船只全航行，應該能在他們登島之前追上。”

    如果之前的追蹤還只是依靠記憶雕文，那么這一連串的分析，就是純粹靠著掌握大量的信息和強大的計算能力。

    “竟然連我們翻車魚號的航都了如指掌，賊鷗公會還真是無孔不入呢。”菲麗絲已經打定主意，一定要把全船的水手都檢查一遍，有鑲嵌記憶雕文的統統派上甲板做戰斗水手，再遇到海賊就將他們就作為炮灰來使用。

    喬納斯也只是諂笑著，沒有什么。

    菲麗絲又轉給喬納斯三千金幣，“這個是后面消息的費用，不用找了。”

    即便是沒錢了，菲麗絲依然改不掉出手闊綽的習慣，接著就帶著達科等人一起跑出去，他們要盡快開船追上黑鯊海賊團才能減少變數。不然若是等黑鯊海賊團靠岸了，很可能又會失去溫蒂的行蹤。

    喬納斯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追著跑出去，“喂！那條航線很靠近巨型海膽的地盤了，你們得心！在海里誰也不是八階魔獸的對手！”

    喬納斯站在門口，卻早已沒有了菲麗絲等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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