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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辦法？”
別說竇處長，袁處長都立馬放下了茶杯，坐正了身子，激動地問道o
不怪他們這么激動o
軍轉民的目的，就是淘汰虧損企業，集中資源，力保重點項目o
在這個大前提下，只要不違反黨紀國法，不觸及原則，機構改革規劃處做什么都可以o
但有一點：政策支持可以不遺余力，資金支持則一點沒有！
總公司還等著裁汰了虧損企業以后，能夠從這些企業這里抽調一些資金上來，填補其他項目的空缺，哪里還有錢反哺給規劃處o
就像是高層對軍方的態度一樣，總公司對勞服司也是一個要求：自謀出路、自籌資金o
但房地產可是吞金獸o
少少一點錢，竇處長砸鍋賣鐵也能湊出來o然而要想搞開發，完全力有未逮o
為了籌錢，竇處長、袁處長頭發都快摳光了，也想不出辦法來o
現在白云天，居然輕飄飄來了一句“這好辦”，可把他們激動壞了，高興得差點就要站起來跳舞了o能夠沉得住氣，杯不歪、水不潑，僅僅是追問一句，已經是多年官場歷練的養氣功夫在發揮作用o
“嗯，這個問題很好解決……”白云天淡定地說道o
還很好解決！
竇處長、袁處長心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急不可耐，恨不能立即從他口中問出詳情，哪有空跟他繼續兜圈子，立即就問道：“什么辦法？”
“第一個，建房前，先拆房！”白云天像是沒看到他們的表情，依舊不慌不忙道o
“怎么說？”
竇處長礙于年紀、身份，不好意思一直向一個小年輕追問解決辦法o袁處長作為潤滑油，就來充當這個好學之人，有什么不懂立即就問o
“各地方政府，現在都在搞舊城改造，我覺得你們可以先接這樣的活來干o拆房子基本是體力活，不需要什么技術，對設備的要求也不高，正適合你們現在的情況o這等于是從地方政府手里，撈到起家的第一桶金o”白云天手搭在扶手上，平靜地敘說道o
“可是，地方政府手里其實也沒錢o我們就算接了拆房的活，到最后多半也就是賬上有數，實際拿不到錢！”袁處長皺著眉，搖頭道o
他這是實話o
現在別說老百姓手里沒錢，企業手里沒錢，就是政府手上，同樣沒錢o
做完活，該結賬了，可以o
現金是沒有的，白條要不要，我們可以寫一堆！
就算錢到賬了，這也是虛的o你就是取一萬塊錢，都需要提前打招呼，還不見得能取出來——銀行的金庫都空得餓死老鼠，哪來的錢給你o
賬上再多的錢，無非也就是一個數字罷了！
事實上國內的現金流已經枯竭，大家都在大玩數字游戲：銀行報告劃完壞賬，就沒錢了o
人行接到報告，通知各專業銀行：“沒事，我給你們劃一筆錢”，筆頭一劃，報請財政部簽字，這數字就是真錢了，然后分給各專業銀行o
專業銀行又將這一堆數字，三下五除二，分到各個企業、地方政府賬戶，于是下面也有錢了，然后就又開始運轉，可以再堅持一段時間o
然而這錢終究是數字，大家不過是空對空罷了o
我給你一個數字，他給我一個數字，大家數字來數字去，看著賬目好看，到實際取錢的時候就知道了，這數字就是數字，變不出錢來o
要是真的把這些數字，全部變成錢發給大家，國家早通貨膨脹得爆炸了！
就這樣，今年的通脹率也達到了百分之十七，不敢再漲了o再漲國家就完了o
所以不敢兌現o
只能玩數字o
如今的國內經濟圈，就是現金為王的世界o
有現金的就是爸爸，沒現金的，只能天天對著賬上的一堆數字，自娛自樂，夢想著這么多錢，如果全部兌現，能買多少多少東西，做做白日夢o
政府的項目好接，像舊城改造、修橋鋪路、設備更新……，各種各樣關系國計民生的業務，到宇宙毀滅也做不完o
袁處長肯定不怕接不到活，他只怕做完了，也只是在賬上再添加一個數字，得不到實際好處o
白云天成竹在胸，擺擺手：“我知道o白條不算，可是數字也是錢啊！”
“這怎么算錢！又不能取，又不能用，擺著好看罷了！光是發工資取出的一部分錢，就讓國家陷入了罕見的高膨脹，怎么可能再讓企業賬上的錢兌現？”袁處長不悅道o
白云天笑：“錢是什么？不過是一般等價物而已o既然你們能用賬上的數字，跟上下游企業結賬，換到設備、材料、產品，那它為什么不是錢？”
竇處長一震，正要去端茶杯的手一抖，碰翻了茶杯，水灑了滿桌，可他卻保持著這個動作，一動不動，像是凝固了一樣o
“一般等價物，一般等價物！”袁處長嘴里念叨了幾句，猛然恍然道，“我懂了！不管它是不是現金，但其實也充當著企業產品交換的中介物o它雖然不是我們尋常概念中的錢，但其實相當于一種企業間專用的貨幣！”
“沒錯！”白云天微微一笑o
數字貨幣么，這有啥奇怪的，星際時代早就沒實物貨幣了，全都是數字貨幣o
只是星際時代的數字貨幣，是由大數據統計出來的，基本能保持平衡o不像這個時代，全靠財政部、人行做做筆頭工作，半靠計算，半靠猜測地瞎整，才會讓這個數字脫離實際，變成不敢取出來流通的虛擬產物o
“地方政府給你們一堆數字怕什么，你們完全可以用這堆數字，去找政府買地、買原材料、買建筑機具嘛！只要你不把錢取出來，玩數字游戲誰怕誰！等到熬過這波艱難期，經濟好轉了，通貨膨脹降下去了，這數字就能取出來變現了！”白云天起身找來抹布，幫竇處長清理完茶幾，又讓工作人員重沏了一杯新茶，放到竇處長面前，耐心地給他們解釋道o
這就好比一場牌局，先贏的是紙，笑到最后的才是大贏家o
要熬過這段痛苦的時期，肯定很難，但兵器工業總公司家大業大，又是國家必保的企業，肯定不會垮o
他不垮，那別的熬不下去的企業就只能垮了，他們賬上的數字就被銀行開心地清零o
等到這個數字降到紅線以下，去掉通脹泡沫，幸存的玩家就又可以愉快地在一起玩耍o
于是，賬上的數字，它就又是錢了！
我去，還能這么玩！
竇處長久久地望著白云天，對袁處長以前的吹捧信了大半o這種老練的手段，就是他們這些在高層混了大半輩子的人，都不一定想得出來o
英雄出少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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