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林皇后便是斂去了眼底的那一抹憂傷,隨即站起身道:“隨我去燒一炷香。”
“喏!”
宮中之人都是知道林皇后信佛,她在宮殿中還特意騰出了一間偏房來當做佛堂,幾乎每日都是會去那上一炷香的。
還會親自手抄了佛經,有時在里邊一待便是半日的功夫。
不過卻是去年才開始的,眾人也只道是當年戰場上的一個女中豪杰,堪稱是梟雄般的存在,到了晚年,也是需要精神上的慰藉的。
說起林皇后年輕時,那當真是一個傳奇般的女子。
不論她的美貌,單從她的才華與見識方面,都是可以甩上京中眾英年才俊好幾條街的。
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便是形容她當年最好的一句話。
只道是她當年才氣不輸男子,風情不輸男子,反正是處處不輸的。
一時被家中兄長許配給了當年還是三皇子的皇帝,便是百般地不情愿。
為了阻擾自己的婚事,二話不說便是單槍匹馬地殺進了當時正與眾玩伴在酒樓飲酒作對的三皇子處。眾人都是被嚇得冷汗涔涔,竟是不知一女子竟會如此英勇。也不便摻和進他們家庭中事,便也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都說是未曾見過三皇子。
虧得一捧菜的小廝正好來了后院,他忙就換上了小廝的衣裳,在臉上抹了好幾把灰,才灰撲撲地躲過了這一關。
當時,便因著這件事,他便是遭了京中眾世家子弟嘲笑了許久。
而后,林皇后也算是他的左膀右臂,既能當他的賢內助,又能陪他征戰沙場。
棄紅妝,著戰袍,當真是又一代花木蘭。
當時足足在眾百姓中美傳了許久。
且說付葭月回到了常寧宮中,便是屏退了所有宮女,小跑著朝海棠樹的方向而去。
若是他想見她,當下定然是在的。
若是他不在,她卻也不用尋他的。
但,心中還是有抹隱隱的期待的。
如此,腳下的步子在不自覺中又加快了幾分。
一時目光才剛所及海棠樹時,便是見到那樹下站著熟悉的火紅身影。
猛然見到自己心中所想,竟反倒是有些猶豫害怕了。
她停住了腳步,微微地對他一笑,卻是不再往前。
一時見到他正向自己走近,她還是提步向前了。
兩人于一米遠處各自停下了腳步,靜靜地對望了許久。
只聽付葭月先是開口道:“好久不見,小喬。”
“好久不見,丫頭。”
他笑得依舊是那般的邪魅。
她笑得依舊是他們初見之時。
付葭月挑眉:“丫頭?以前你是這般叫我的?”
聞言,喬羽書卻是聳了聳肩:“現在你希望我如何叫你?”
“啊?”一時沒反應過來,她便是不知該回些什么。
幾乎是同時,便只見喬羽書朝她施了一公子禮,隨即恭聲道:“月娘,第一次見到你,幸會幸會,我叫喬羽書,今后你可以叫我小喬。”
見狀,付葭月更是呆愣住了。
卻是隨即眼中綻開笑顏,便是立刻回禮道:“幸會,小喬!”
既是你不記得當初,我也不愿記起當初,那,便只當初見。
“今后我們便如第一次見面好嗎?”
“好!”
一時間,兩人便猶若兩眼皆是看不到這凡塵俗物,皆是只有對方。
一人笑得如冬日艷陽,一人笑得如春日牡丹。
卻是只見喬羽書身子一個前傾,便是隨即摟住了她的腰身,稍稍一側身間,兩人的姿勢便猶若話本中英雄救美那般。
隨即,便只聽他是邪魅地說道:“月娘,可以允許我追求嗎?”
既已忘卻前塵往事,便就重新予你我相愛的機會。
付葭月一愣,卻是隨即勾起唇角,一把推開了他的懷抱,雙手環胸間,饒有氣勢地對望他說道:“你若是有那魅力,便自然行!”
一時間,兩人便猶若那情竇初開的癡男怨女般癡癡地笑著,便遠處的海棠花都似受到了感染般,在秋風的承載下悠悠然飄至二人周圍,打著轉,最后停在二人頭上,身上,腳邊。
美麗了這一片月華。
還是喬羽書先打破了這一片美麗:“還記不記得你曾答應過我的條件?”
聞言,付葭月輕哼了一聲:“自然是記得,不過我可是先行提醒你一句,我可是不會下棋的。”
那便算是他們的初見吧,當初占著他的美色,可是好一頓戲弄敲詐了她呢!
說著,便是裝作賭氣般扭轉過了頭。
卻是隨即手中一暖,便是被覆蓋上了一個大掌:“御花園中的水榭處我已是擺好了棋盤,走吧。”
當下,被他急促的步伐牽得有些踉蹌,她目光落在他牽著自己手的大掌之上,隱隱透出了抹擔憂。
“放心,今晚那邊并無一人。”
他并未回頭,也并未停下腳步,卻只這簡單的一句話便是輕易抹去了她的擔憂。
聞言,付葭月小跑著與他并排而行,卻是隨后挑眉問道:“你卻是準備的妥當,你便這么有自信我會來?”
說著,嘴角便是勾起掩不住的笑意。
“你要聽實話嗎?”
“聽!緣何不聽?”
一時間已然至水榭處,喬羽書作勢停下腳步,轉身背對著寬闊無波的水面,在月華的照耀下用他那隱隱閃著光亮的眼眸看向她道:“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這個男子號稱什么嗎?”
“什么?”付葭月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回望著他。
他,真的是很美!
“一點紅。”
聞言,付葭月心下一驚,咋舌道:“你便是那個號稱越羅衫袂迎春風,玉刻麒麟腰帶紅的湖中一點紅?”
一點紅,可是京城中響當當之人!
她不是沒有在綠籬閑話之時聽過,那時也是隱隱地有些念想,想見見此人真容,見見他究竟是何許人也。
卻不想,竟是就在她面前。
看著付葭月短時間內變幻莫測的面色,喬羽書挑眉道:“怎么,不像?”
也對,這世上除了他,又有誰可以配得上這稱號?
當即便是嘖嘖稱嘆道:“像,傳聞此人有美若天仙之姿,至今無人見過其真容,只道是美過繁星,眾人只道是絕世美女,現下看來,果真是不假。”
“你可否知我如何得這一點紅之名的?”
“自如那詩一般,于春風一日,踏湖中點波,撩少男,少女之心罷了。”
當下二人有說有笑間已然是到了水榭中央的小亭中。
正對著石桌坐下,喬羽書捏起一枚黑子,道:“這棋盤你能看出些什么?”
靜靜地看了這棋盤片刻,付葭月便是隨即聳肩說道:“我說了我不會下棋。”
說著,便是拋起一枚白棋于手中把玩著。
“隨便說說。”
短短一語,啪的一聲清響,一枚黑子已然落下。
“要我說,搞出棋這種玩法的人最過無聊了,整日里尋不到個好玩的,便只這般干坐著,卻是要發毛了。”
說著,付葭月便是兀自把玩著手中的白棋,并不理會他所說的。
喬羽書卻是笑著解釋道:“這是我于一大師處所看到的棋局,說是乃世間無解,輸贏已定。我卻是不信,便把它記回,一有時間便琢磨一番。”
聞言,付葭月挑了挑眉:“那你可是琢磨出個好歹了?”
她卻是怎么也想不到,他這種美貌近妖的家伙竟然會對這種一般是翩翩公子所感興趣的東西投以時間。
“未曾,你且下一子試試。”
聞言,她卻也不再推脫,當即便是兩只捏住白棋,當機立斷地朝一方向下去,絲毫未拖泥帶水。
啪的一聲清響,百子已然落下。
喬羽書看得饒有趣味:“卻是緣何下這?這邊黑棋已然是占了上風,唯一的幾顆白棋絕無生還的可能。”
“我反正不懂棋道,總歸是我的棋子,那便是有一點希望的話都是要盡力能救上一顆是一顆的。”
“這是盤必輸的局。”
“那卻又如何?”
“這一去,不會救回原本落陷的白棋,反倒會搭進更多白棋。”
“這棋是人所創,所布之局便像是人的一生,不奮斗一番便輕言放棄的人生卻又和咸魚有何區別?”
“咸魚?”喬羽書一時微蹙起眉頭,似對她的比喻不解的模樣。
付葭月白了他一眼,隨即還是解釋道:“便是那種渾身咸味,連翻身都是懶怠的魚。”
努力地又依著他的描述在腦袋中回想了一番,當即便是笑道:“哈哈,咸魚,倒是形象。”
少見多怪!
當即,付葭月便是不再理會他,一擺手便是起身道:“不玩了,不玩了,下棋便是最無聊的事了!居然還叫我下輸贏已定的蠢棋局,不玩了,堅決不玩了!”
“哈哈,也對,這棋局便是愚蠢至極的,不玩也罷。”
一語畢,喬羽書一揮手,桌上名貴的白玉棋子便是噼噼啪啪地瞬間全落入了水面,激起一陣陣水花,與好聽清脆的響聲。
一時還不待她回味過來這究竟是何為,便只見他于袖中抽出一張暗黃色的紙,隨即渡入內力于其上,瞬間將它燃燒殆盡,灑落了一地灰黑的粉末。
晚風一吹,瞬間沒了蹤跡。
付葭月還未看清這紙張中究竟所畫之物為何,此刻便是愈加疑惑地看向他道:“這圖紙是?”
“此棋局的棋譜。”喬羽書無所謂道。
付葭月抽了抽嘴角:“如此丟了你不可惜?”
剛才卻不過還說這是某位高人那所得?
“既是愚蠢自也沒可惜之說。”
聞言,付葭月笑道:“你倒是看得開。”
“自是不如月娘的。”喬羽書當即也是笑道。
一時驚起湖面上的鷗鷺,不大不小,與兩人的笑聲相互縈繞間,當真宛若天籟。
她明日總歸是要早起的,當下也不多留,便是不過多久便是離去了。
回宮中的路上,正撞見急得到處尋她的綠籬。
當下夸贊了她幾句不驚動母后的話,便是攜她一同回了殿中。
心情好,自也睡得好。
當晚,她卻是睡夢中都是帶著笑意。
翌日,天空中才剛稍稍露出魚肚白,她便是攜著大塊羊脂玉與春夏秋冬四美男回了謝府。
自然,就算她是付朝長公主,也是不可公然做出有損女子貞潔之事的。
當下,便是借了宮中的一輛馬車,用于春夏秋冬所坐了。
話說這春夏秋冬著實是美貌非凡,雖各有各的特點,卻各個都能讓第一眼看到的人心馳神往。
倒是和喬羽書很像,都是妖艷驚魅的那種。
不過自是比不上喬羽書的,所以,看慣了美男的她,現下也是養刁了眼光,不過是片刻的失神便是可以習以為常地與他們說這閑話了。
反倒是看到她如此異于常人的表現的四人咋了舌。
一路上。
兜兜轉轉勸了她許多次的綠籬當下終是又忍不住開口道:“公主,你這樣當真會無事嗎?你看,要不要先在府外尋個住處把他們安置在那,今后再做打算?”
聞言,付葭月當真是黑了臉色:“你若是再說一句,信不信我先幫你尋個人家,安置出去?”
說著,便是一臉怨念地看向了她。
“公主——”委屈地一聲呼喚便是在付葭月再一次殺人不償命的目光投射來后瞬間噤了聲。
不過吧,確實不能太過招搖的。
當下,付葭月便是吩咐了眾人不走正門,走了偏門。
但總歸這付府還是老夫人為當家主母,她若是想騰出一間院子于他們住還是要先去請示她的。
如此,春夏秋冬只能去她院中的偏房居住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選了間最角落且和謝白所住屋子相反的屋子。
然則,一切卻都不如她所想這般順利。
卻才剛一開門,便是滿屋子的灰塵在撲面而來,在朝陽的斜射下泛著灰白的點點。
先進門的小春咳嗽了幾聲,便是捂嘴說道:“哎喲,瞧瞧,這屋子真是破敗的打緊啊!”
小夏嫌棄地瞧了瞧四周,便是將手指在看起來仿佛撲了一層灰的桌子上擦了擦,隨即被嚇得連忙抽出了一帕子擦拭掉了:“咦~這桌子上怎么都是灰啊?這里是多久沒住人了啊?竟是給我們住。”
正觀察著四周邊邊角角的小秋隨即以更是嫌棄的語氣說道:“哎喲喲,再瞧瞧,這里,還有那里,怎么竟是蜘蛛網啊?”
“啊!這,這不是……”
小冬尖叫著指著被角落中的一本書壓住的死老鼠說時,便是利落地被幾乎是黑了面龐的付葭月打斷道:“先住著,你們便只先住著。等我的店門裝修好了,便是選一間最好的屋子予你們四人居住如何?這屋子許久無人住了,卻是一月才打掃一遍的,自是這番模樣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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