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夜色下,勁風(fēng)呼嘯,鱗次櫛比的屋檐如白光過隙,轉(zhuǎn)眼消失在身后。
“哼,竟然不知道害怕!”
桑葉拎著吳明后頸衣領(lǐng),見他東張西望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陡然提速,勁風(fēng)吹的眼睛流淚了。
“小娘報(bào)復(fù)心還挺重的!”
吳明眼睛火辣辣一陣生疼,哇哇叫著好似嚇破了膽,八爪魚似的抱住了桑葉玲瓏有致的嬌軀。
還別說,雖然桑葉冷冰冰的,但嬌軀入手,一片溫軟滑膩!
“臭小子,膽兒肥了是吧?”
桑葉只覺一雙怪手在自己腋下掃過,頓時(shí)汗毛直豎,嬌軀好懸沒癱倒。
羞怒之下,想把吳明扔下,可又怕甩出個(gè)好歹來,自己沒法交代,當(dāng)即狠狠捏住了吳明脖頸大筋!
“疼疼疼,葉子姐,輕點(diǎn)!”
吳明登時(shí)渾身酸軟,不敢再占便宜。
“哼,誰是你姐?別亂攀親戚,到了刑部巡捕房,若是不說實(shí)話,三木之下,有你受的!”
桑葉得意輕哼,嚇唬道。
“哎呀,姐姐,我膽小,你別嚇我!再說了,什么時(shí)候刑部問案,會(huì)不分青皂白,就讓受害人三木加身的?”
吳明拍了拍胸口,佯裝畏懼的縮了縮脖子。
“懂得倒是不少,不過,你忘了,刑部是姐姐的一畝三分地,還不是我說了算?”
桑葉忍俊不禁,輕笑道。
渾然不覺,字里行間,已經(jīng)認(rèn)同了吳明的稱呼!
“嘿嘿,都是一家人,就算真到了刑部,姐姐不也是會(huì)罩著小弟嗎?”
吳明腆著臉道。
“哼,誰跟你是一家人?臭小子人小鬼大,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桑葉語帶羞怒,狠狠捏了吳明一把。
“冤枉啊,姐姐,你想哪兒去了,我才十三歲啊!這你也下去手?”
吳明清楚看到,桑葉粉頸變紅,顯然此女想差了,感受到脖頸后面玉手力度加大,趕緊討?zhàn)埖溃敖憬悖p點(diǎn),輕點(diǎn),我說咱們是一家人,原以為你是福伯遺落在外的女兒來著!”
“混賬臭小子,欠揍!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那負(fù)情薄幸的老匹夫有相似之處了?”
桑葉身形一滯,猛的尖叫一聲,狠狠的吳明屁股上拍了兩巴掌,疼的他嘴角直咧,又躲不開。
雖然在挨揍,吳明卻并不生氣,因?yàn)樗牟聹y沒錯(cuò)。
自從吳福問出那句話,吳明腦海中一直轉(zhuǎn)悠著一個(gè)古怪念頭,莫非是這老家伙曾經(jīng)的老情人之后,找上門來了?
否則,不至于一個(gè)沒見過面的銀捕俠女,一個(gè)勁的針對他!
很顯然,人家不是針對他,是針對忠心耿耿的吳福!
想通其中關(guān)節(jié)后,未免矛盾擴(kuò)大化,吳明也不含糊,表示愿意跟桑葉走一趟。
這才有了一路上,被桑葉拎著走的‘狼狽’一幕!
從桑葉的表現(xiàn)看,顯然也沒有真正要害他的意思,只是想讓他吃點(diǎn)苦頭!
“停停停,有完沒完啊,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吳明實(shí)在受了被人打屁股,這太有損他的光輝形象了,趕緊討?zhàn)垺?br />
“小屁孩,牙尖嘴利!”
桑葉玉手停了下,最后不輕不重的落在吳明后腦勺上,美眸微微閃爍的掃了下四周。
“葉子姐,咱們這是去哪兒啊?是不是去見福伯的老相好?”
吳明嬉皮笑臉道。
“胡說八道什么?長輩的事情,也是你能嚼舌根的?還什么老相好?若是被姨姥姥聽到,小心你的嘴!”
桑葉心虛的撇過頭去,心如小鹿,暗自腹誹不已,“我這是怎么了?為什么感覺這小子能看透我的心事?”
“那趕緊的啊,葉子姐,別讓她老人家等著急了!”
吳明正愁沒靠山呢。
跟吳福一輩的大靠山,這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啊!
“哼!”
桑葉沒好氣的揪起吳明,心中氣悶自己這是怎么了,往日的冷靜哪去了,怎么會(huì)被吳明三兩句就把話給套走了?
雖然有心事,但手段卻不慢,施展身法縱掠,轉(zhuǎn)瞬便跨過了幾條長街,來到了一片幽靜園林前。
不等吳明看清什么地界,徑直越過院墻,進(jìn)入園林深處。
雖然已經(jīng)是下半夜,但老遠(yuǎn),吳明就看到一間房子亮著燈,隱約可見一道人影,獨(dú)坐燈下,孤單影只!
“一會(huì)兒小心點(diǎn),不要亂說話,姨奶奶的脾氣不好!”
鬼使神差,桑葉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還未說完,她就有些后悔了!
“哼,葉丫頭,枉奶奶我這么多年疼你,竟然對一個(gè)剛見面的毛頭小子,說我壞話?”
雖然隔著數(shù)十步,屋內(nèi)的人赫然將話聽了個(gè)一清二楚,同樣清冷的聲音中不見絲毫蒼老之意。
“不是姨姥姥嗎?難道說~”
吳明眼睛一亮,強(qiáng)抑心中激動(dòng),還未走到近前,便恭謹(jǐn)?shù)氖帐讼乱律馈?br />
“姨奶奶,我~我只是~”
桑葉急的粉頸通紅,一時(shí)不知如何解釋。
“行了,進(jìn)來吧!我還不知道你這丫頭!”
里面的人并未生氣,反而帶著寵溺喚道。
“末學(xué)后進(jìn)吳明,見過前~呃,見過姐姐!”
吳明恭謹(jǐn)一禮,抬頭看時(shí),卻發(fā)現(xiàn)是一個(gè)年不過三十來歲,在燈下縫補(bǔ)著什么的美婦人,話到嘴邊打了個(gè)轉(zhuǎn)。
“咯咯,人小鬼大,沒想到,那根老木頭,竟然能教出你這么個(gè)鬼靈精來!”
美婦人噗嗤樂了,也不生氣,和藹的向吳明招了招手。
桑葉看傻了眼,怎么也想不通,自家這位被人稱作金面羅剎的姨奶奶,竟然被一個(gè)小輩稱姐姐卻不生氣!
“愣著干什么,還不倒茶?”
美婦人橫了桑葉一眼,熟稔的拉過吳明,上下‘打量’著笑道,“老身姓桑,雙字菁菁,跟你那老不死的福伯是舊識(shí),你可以叫我桑婆婆!”
“您這么年輕,怎么能叫婆婆呢?不能叫姐姐,就叫菁姨吧!”
吳明腆著臉賣好,卻陡然發(fā)現(xiàn),桑婆婆的雙眼赫然是一片眼白,沒有瞳孔。
目光掃過桌上縫補(bǔ)的衣物,卻是針腳密實(shí),絲毫不亂!
“那怎么行?你叫姨,我叫姨奶奶,不是比我高了一輩兒?”
在倒茶的桑葉,當(dāng)即不干了。
她本是心頭肉,吳明這一來,立馬成端茶倒水的丫頭了!
再要認(rèn)可了這稱呼,又得跌一輩兒,那還了得?
“葉子姐,各叫各的,嘿嘿!”
吳明沖桑葉做了個(gè)‘鬼臉’,努力扮演著透著機(jī)靈的少年。
這可是跟吳福一輩的高人,按照他的推測,在這個(gè)年齡還能保持青春,不是十之仈九,而是十成十
“小鬼頭,就依你!”
桑婆婆似乎沒有注意到吳明的異常,宛若尋常婦人似的咬斷針線,將衣衫披在肩頭,一點(diǎn)點(diǎn)的量尺寸。
“這是~給我做的?”
吳明這才察覺到,錦衣加身,竟然出奇的合身!
“姨奶奶,您何必為這種小事費(fèi)心神,買一件不就得了?”
桑葉有些吃味道。
“費(fèi)心神?葉丫頭,你這是說我老了?”
桑婆婆滿意頷首,頭也不抬道。
“嘿嘿,菁姨一點(diǎn)都不老,咱倆要一起走大街上,說是姐弟都有人信!”
吳明奉承連連,不著痕跡的向桑葉投去得意一撇。
這小娘,一路上可沒少折騰他。
想找他過來就明說,非得搞那么大陣仗,還跟抓捕似的!
“哼,喝你茶,別燙死!”
桑葉不滿的將茶杯推了過去,故意運(yùn)濺出幾滴熱茶。
“哇,葉子姐好手藝,誰要是娶了你,真是積了八輩子德!”
熱水落在手背上,吳明渾然未覺,抿了口茶水,夸張贊道。
“你這個(gè)姐姐,哪里有什么好手藝,自小就知道打打殺殺,也不知道將來會(huì)禍害哪家少年!”
桑婆婆毫不客氣的揭短道。
“姨奶奶!”
桑葉跺腳嬌嗔,掩面出屋,卻在打開門的一瞬間僵住。
“行了,就這么一會(huì)兒都等不得,再拖下去,人家就該破門而入了!”
桑婆婆似有所覺,神色從容的整理出幾個(gè)包裹,里面全是衣服。
“老姐姐說笑了,木春就是等到天亮,該等還是會(huì)等!”
屋外,響起的聲音,讓吳明神情一僵,赫然是木春這個(gè)老太監(jiān)!
“哼,就不牢您這御前總管多等了,只是還得勞您大駕,將這孩子送回去了”
桑婆婆將包裹塞給吳明,拍了拍肩頭,向前揮了揮手。
吳明只覺包袱一沉,不知何時(shí),上面赫然多了一面拇指大小的金牌。
金牌不大,卻似有千斤重,壓的他步子都重了幾分。
“長者賜,晚輩愧領(lǐng)!”
鄭重施禮,吳明大踏步走到門前,卻陡然發(fā)覺。
夜色下,木春這位高高在上的大太監(jiān),腰身竟然微微有些彎曲,神色間更顯恭謹(jǐn)!
“走吧!”
木春沒有多說,也沒有幫吳明拿包裹的意思,只是目光復(fù)雜的看了眼金牌,率先離開。
“木春,告訴那些蠅營狗茍之輩,不要以為,吳家只剩下孤寡老少,就隨意可欺!”
清冷的聲音,在夜色下,不啻于一道驚雷,原本淡淡的烏云都似乎被蕩開,露出了半個(gè)月亮。
木春聽的心神一顫,重新返身微微一禮。
吳明聽的心頭一熱,同樣深施一禮。
在朝不保夕,虎狼環(huán)伺的京師,終于有一個(gè)人光明正大的站出來予以援手!
這份恩義,他吳明記下了!
“姨奶奶,您這么做,會(huì)得罪很多人啊!暗地里保護(hù)不就好嗎?”
桑葉美眸中滿是不解與一絲絲擔(dān)憂。
“哼,我們姓桑,不是喪良心的喪!魑魅魍魎,也敢算計(jì)那位?不知死活的狗東西!”
燈光恍惚間,映照桑婆婆絕世姿容,聲音清冷中透著鏗鏘與崢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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