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并非不重視戚繼光的意見,而是他跟戚繼光不一樣。
他是錦衣衛的都指揮使,天生就是跟六部就是冤家,尤其都察院和刑部把他當成眼中釘,這種關系就是想緩和也做不到,索性就不去考慮如何搞好關系了。
他和兵部戶部打交道比較少,主要是因為不需要戶部的銀子,兵部那里他更多的只是備案,兵部也管不著錦衣衛這一塊。
所以在他看來只要皇上對他的支持沒有改變,他就不會有什么問題,若是皇上那里起了變化,他就算跟六部的關系再融洽也沒用。
“你的事辦完了吧?也該出關去談判了。你是不是有意在拖延談判時間啊?”戚繼光問道。
況且點頭笑道:“我自以為做得很隱秘,沒想到還是被你看出來了。”
他的確是有意拖延出關談判的時間,哪怕停頓在這里耗費不菲的軍資,他也想再拖一拖。
他的本意是最好能拖過秋季,這樣韃靼至少今年就沒法進攻了,小王子就在關外三十里的地方,韃靼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調兵遣將,大舉進攻。
王崇古倒是沒注意到他在故意拖延,一般人也都沒注意到,實在是因為發生的怪事太多,況且也有足夠的理由留在這里辦這些事。
戚繼光卻一早就看出況且的用意,現在才說出來。他是擔心朝廷那里著急,畢竟這次談判朝廷許多人也是盼著出結果的。
不過這些著急的人大概并不知道,談判尚未啟動,結果基本就已經確定了。
況且原來是想把自己的用意貫徹始終,現在出了獨一味這樁案子,他卻不敢再繼續淹留大同了,唯恐再待下去,不知還有什么更恐怖的事發生,還是趕緊出關吧,即便再有什么恐怖的怪事發生,那也是禍害韃靼人。
“你還準備繼續拖延下去?朝廷那里恐怖不會讓你這樣做了吧。”戚繼光又問道。
“不,這兩天收拾一下,等小王子把漢那吉的一個消息,他要是答應放我帶一萬人出關,我就馬上動身。”況且道。
“那這里的事呢?”戚繼光問道。
“我原想的是好好整頓一下邊軍,割掉邊軍動輒不戰而逃、擾民害民,又動輒鼓噪鬧事嘩變這顆毒瘤,現在看來只是拿掉了李志鵬,也算是有一點懲戒意義吧。李志鵬的事干脆也交給朝廷處置,邊軍是否大換防當然也是聽皇上的。我另外也就沒什么事了。”況且扳著手指頭一件件算著道。
“哦,我原來還以為你要用尚方寶劍斬了李志鵬呢。”戚繼光道。
“原來是有這想法,不過想了想,這家伙其實也就是貪小便宜,拿了不該拿的五萬兩銀子,結果把逃跑的性質改變成賣國了,其實不戰而逃不正是邊軍的一貫作風嗎?所以有時候覺得這家伙挺可憐的,能不殺還是不殺吧,要殺也是朝廷來殺,不是我來動手。”況且笑道。
“嗯,這樣才對,尚方寶劍是能不用就不用。這次你殺掉了四五百邊軍,也算是立威了,殺不殺李志鵬都沒有關系了。”
況且跟戚繼光聊了一會,就命令開始各項準備,一旦小王子把漢那吉的回復到來,馬上出關。
李志鵬只能轉交給戚繼光看守了,等戚繼光保護小王子回北京時,正好一路帶走。
“你這混蛋小子,終于醒腔了,開始干正事了。”
張鯨聽說況且下令準備出關,高興的什么似的,他以為況且真心在這里養老不動了呢。只是況且現在是全權欽差大使,他也不好像在京城那樣指斥況且了,只能暗暗著急。
“老大人,您這些日子操練我那些舞伎不是挺開心嗎?干嘛著急啊。”況且調笑道。
“我那不是沒事干閑得慌嗎,再者說也是為了你在俺答王那里不露餡。我說你小子是不是官升脾氣長啊,我給你當了這么長時間的苦力,你一點感謝的意思都沒有,還嘲笑我?”張鯨蹬著眼睛怒道。
“老大人,不就是感謝嘛,還用說,早就跟您說了,您出關后看中的東西我全包了,另外再送你幾樣體己珠寶什么的。”況且馬上用上了賄賂計策。
他可不敢隨便得罪張鯨,此人可是他和皇上之間的橋梁,萬一這家伙在皇上跟前說自己幾句壞話,自己是既吃不了也兜不走。
聽說要出關了,左羚也是興奮得沖著況且發了一通火,她也同樣是氣壞了
這些天她采買的各種蔬菜都不知換了多少茬了,雖說也都每天給這些錦衣衛的人做著吃了,并沒糟蹋,可是她不知這樣下去何時才是個頭啊,更不知道還能不能出關。
現在可是五千兩大車上滿載著各種物質,許多都是沿途購買的,要是全拉回北京銷售就成了笑話了,賠多少錢就更不用提了。
她早就急不可耐,可惜這些日子根本抓不到況且的影子,也知道況且忙的都是國家大事,也不敢亂插什么言。
第二天,小王子把漢那吉的回復到了,允許況且帶兵一萬出關談判,另外他還是只帶三百護衛,不多帶一兵一卒。
況且微感失望,他真是希望小王子多帶一些人馬入關,最好是一萬精銳騎兵,這樣俺答王手里也就少了一萬騎兵,再加上他能牽制住的兩萬騎兵,俺答王手里頂天也就只有七萬精銳騎兵了,邊關這里他就更放心了。
不過最后還是多停留了一天,許多物資主要是新鮮蔬菜類都需要再次購買上路,王崇古和方逢時聽說況且決定出關,還真有些舍不得了,也要設宴歡送。
況且決定了要出關后,也就不再過問邊關的事,兩個失蹤官員的下落當然也沒法追查下去,只能變成一樁無頭案。
曹德麟等人也是歡喜無限,他們在這里過的提心吊膽的,覺得還不如出關后或許更加安全舒適些。
第二天晚上,在總督巡撫舉辦的歡送晚宴上,圣旨到了。
況且帶領王崇古、方逢時等人擺下香案,拜接了圣旨。
圣旨非常簡單,大意是況且接旨之日即刻出關,不得延遲淹留;兩名失蹤的官員不必補充,談判過程中所有條款均由況且負責主導,其他官員只負協助的職責。
圣旨拜讀后,曹德麟等官員都面面相覷,尤其是那些身上帶有機密文件,號稱要在談判中主導一些條款的官員更是懵了,既然圣旨這樣下達,自己接到的究竟是什么指示?
他們原以為身上帶著的機密文件也是經過皇上批準的,現在看來顯然事情不是這樣,皇上的意思始終沒有變過,就是況且是這次談判中唯一的全權談判大使,負責所有談判進程所有條款的相關談判,其他人不過是充當參謀的職能。
“恭喜大人,圣眷隆渥啊。”王崇古恭維道。
“有什么可恭喜的,你沒看出來么,圣上可是對我不滿了。看樣子圣上是嫌我多管閑事。”況且苦笑道。
這些人都暗暗發笑,你可不就是多管閑事怎么嘛,邊關的事與你何干,你偏偏什么事都要攬到身上,不是自找沒趣嗎?
方逢時笑著道:“也不能這樣說,圣上并沒有責怪的意思,欽差大人也是為皇上分憂解難嘛,圣上一定是急著跟韃靼談判才這樣催促的。”
張鯨在況且耳邊小聲道:“這還是輕的,你要是把談判搞砸了,就死在塞外別回來了。”
況且點頭道:“嗯,真要搞砸了,我就在塞外落草為寇,繼續跟韃靼打游擊戰了。”
聽他這樣說,大家都大笑起來。
況且心里倒是奇怪了,這圣旨來的日子也太巧了吧,自己明明決定明天出關,圣旨偏巧就在這時候到了,倒像是給自己背書一樣。
不過算算日子,的確圣旨也該到了,只是張居正那里沒有回信,不知是不是他的意思已經包含在圣旨里了。
一般而言,圣旨就是皇上和高拱、張居正再加上司禮太監秉筆太監幾個人的意思。況且在北京時,有時候會接到皇上的手札,也稱作手詔,那才是真正的皇上自己的意思。
晚宴后,況且就宣布,全軍準備開拔,一刻也不停留,到了關外再安營休息。
王崇古等人都勸他還是明早再動身,早晚也不差在一個晚上。
況且卻堅持錦衣衛的人馬先開拔一半,到關外三十里扎營等候,不管怎樣,這也算是按照圣旨的命令了,接到圣旨,即刻出關,只是人數車輛太多,一個晚上當然沒法全部出關。
曹德麟這些官員當然不用連夜出關,都準備好好休息一個晚上。他們也都知道,到了關外,就沒有驛館這等好地方可以休息了。盡管在這里過的都是提心吊膽的日子,真要離開,還是有些舍不得。
布置完任務,況且這才來到了李香君的房間里,他曾經跟李香君有個晚上的約會,可惜被太多的事耽誤了,直到此時才能赴約,結果卻被李香君關在了門外,沒能進去。
他也沒臉去左羚那里了,還是獨宿了一個晚上,暗自嗟嘆,我這過的也算是妻妾成群的日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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