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太子啟程前往桂州時,恰逢方側妃臨產。
他雖然放心不下愛妾和幼子,卻又不敢忤逆圣意。
本想把方側妃母子托付給妻子,無奈那時太子妃病勢沉重,哪里還顧得上照顧別人。
所以只能把這件事交待給了長子和準兒媳。
這種事情誰都不想沾惹,趙重熙和鳳凰兒自然也不例外。
但太子殿下其實就是關心則亂,方側妃身邊伺候的人全都是他的心腹,連產婆和乳母都早已經安排妥當。
他們就算真心想照顧,也根本插不上手。
不過順水人情這種東西,不要白不要。
所以當時二人答應得十分干脆。
太子離京半個月后,方側妃順利產下一子。
趙重熙的名字是元后取的,趙重華的則是出自昌隆帝,足見帝后對皇孫的重視。
然而輪到庶出的三皇孫,昌隆帝顯然興趣缺缺。
聽聞自己又添了個孫子,他只說了聲“知道了”便繼續批閱奏折,甚至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自然,給三皇孫賜名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方側妃很了解太子殿下花心風流的本性,知曉自己如果和他分開太久,想再如從前那般受寵難如登天。
所以她絕不能在京城里停留太久
不得不說,方側妃這個女人的確夠狠。
剛一出月子,她就迫不及待地帶著三皇孫去了桂州。
這一有些冒險的舉動讓太子非常感動,兩人的感情也比從前更好,方側妃儼然成了太子府的女主人。
然而,她看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實則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三皇孫年紀太小,根本不適合長途跋涉。
被方側妃不管不顧地折騰了一個月,本來白白胖胖的嬰孩成了一個病弱的瘦皮猴。
據趙重熙留在弟弟身邊的人傳來的消息,三皇孫抵達桂州時已是奄奄一息。
幸好太子府里有醫術高明的太醫,好藥材應有盡有,這才保住了三皇孫的一條命。
饒是如此,他的身體卻再也沒有調理回來。
正如太子方才所言,他小小的年紀,藥比飯吃的還多。
太子心疼幼子,于是便給他取名為趙重安,寓意一生平平安安。
不過,遠在幾千里之外的趙重熙,對自家庶出的弟弟的關心僅止于此。
加之他自已要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哪里還能記得起來自己還有個叫做趙重安的三弟。
此時聽父王把三弟身體不好的原因歸結為水土不服,他只能表示呵呵。
看來他還是低估了方側妃那女人在父王心目中的地位。
之前在府門外生出的那些想法更是多余。
太子見長子對自己的小兒子一點興趣都沒有,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些不滿。
但他早已經不比從前,知道有些火是不能隨便亂發的。
太子強行扯出一絲笑容:“重熙,你母妃一切可還安好?”
趙重熙道:“母妃那一年的病雖然治好了,但終歸還是虧了身子。
她一到冬天就格外怕冷,連屋子都很少出。”
太子輕嘆道:“桂州離京城實在太遠了,你母親的身子弱恐經不起長途跋涉。
否則這里氣候溫暖宜人,倒是非常適合她休養。”
趙重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桂州自然是個好地方,可地方再好也敵不過人惡心,母妃還是留在東宮清凈度日為好。
眼看著太子快炸毛了,趙重熙才笑道:“母妃如若知曉父王這么關心他,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太子的心情總算好了不少,又問:“司徒六姑娘呢?”
趙重熙道:“婚期臨近,她除卻進宮探望母妃,尋常時候都不怎么出門。”
太子點點頭:“如此甚好,女孩子家還是以貞靜為主……”
他巴拉巴拉念了一大堆,趙重熙卻根本不以為然。
看來父王對凰兒依舊是頗多微詞。
只不過這些不滿和他所說的貞靜沒有絲毫關系,無非還是不滿自己即將有一位背景雄厚的妻子。
太子見他依舊無動于衷,只好放棄談論這個話題。
他面色一沉:“重熙,你對父王說句實話,此次你皇祖父派遣你到桂州來,目的究竟是什么?”
趙重熙嘴角微勾。
父王扯了半天,終于說到正題了!
他正色道:“父王何出此言?”
太子有些不耐煩:“你也不用瞞著為父,他早就不信任我了。聽聞南疆二王子到了桂州,他如何還能坐得住?”
趙重熙道:“父王多慮了,皇祖父一開始并不打算派我前來。
后來經過深思熟慮,他覺得還是讓我來接您回京比較合適。”
太子微微一愣。
父皇想接他回京?!
繼而又是一怒,厲聲道:“他當我是個廢物?回京還需要你來接!
再說了,他當我是個猴兒么?
想貶就貶,想見就見,耍著我玩很有意思?”
趙重熙懶得浪費口舌:“父王,不管你信不信,其實皇祖父還是很關心你的。”
太子冷笑道:“除了這個還有什么?難不成你是出來游玩的,玩夠了就順便把我捎回去?”
趙重熙有些煩了,換了個話題道:“父王,那二王子現下還在桂州么?”
太子滿腹的牢騷被堵了回去。
他悻悻道:“在呢,為了不走漏消息,他扮作了一名客商,如今就住在桂州城最大的客棧中。”
趙重熙點點頭。
看來皇祖父說得不錯。
那二王子和尋常的南疆百姓完全不同,是個頗有心機的人。
他們不相信他,他同樣不相信他們。
所以二王子根本不愿意住進太子府,而是就近尋了一處客棧安歇。
“那……”趙重熙想了想又道:“從皇祖父接到二王子前來桂州的消息那一日開始算起,到現在已經快一個月了。
他難道除了在客棧里等候,就沒有別的動作了?”
太子道:“你不了解南疆那邊的情形。大王子從前的封地與燕國接壤,因此這些年他同燕國官員一直都有來往。
據說那卓太后最喜歡吃產自南疆的水果,他每年都要派人送無數趟去燕京。
所以此次奪位,燕國已經擺明態度要支持大王子。”
他所說的這些情況,趙重熙自然是知道的。
但那一日在阮家田莊,康鶯分明同他和凰兒說過,南疆的王后和慕容緋的母親是嫡親的姐妹。
也就是說,二王子其實是慕容緋的表弟,慕容離亭的表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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