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宰了你?”
“是啊,”孟景柯云淡風(fēng)輕的笑道:“我若再找別的女人,你就別跟我過了,一刀把我宰了。”
秦娥悶悶道:“你明知道我打不過你。”
“這倒是。”
秦娥無語的看向他,“什么呀,真沒誠意。”
孟景柯微微一笑,取了紙筆寫起東西。秦娥納悶的湊過去看,只見他寫道:“若孟景柯負心秦娥,另有其他女人,麒麟門殺無赦,得人頭者賞金五千。”
孟景柯把守在門外的十一和武魁叫了進來,當(dāng)著他們兩人的面從懷里掏出一枚漆黑的四方印章,輕輕一蓋,一枚通紅的火麒麟印了上去。
孟景柯把寫好的東西遞給兩人,兩人看了齊齊變色,武魁道:“督主,你這是干什么?”
孟景柯道:“麒麟門做事認印不認人,今天立下此狀,若我辜負了秦大姐,麒麟門上窮碧落下黃泉,全力追殺我,不死不休。”
武魁氣喘如牛,“這事太荒唐了。”
“你答不答應(yīng)?”
武魁瞪了半天眼睛,見孟景柯神色堅定,無奈的垂下頭,“屬下,領(lǐng)命。”
“下去吧。”孟景柯將紙折好,遞給秦娥。秦娥不收,“我不要,你這是干什么?”
孟景柯把東西塞進她的手里,“我就是想讓你放心,而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把命交給你。”
秦娥覺得手心里放著的根本不是一張薄薄的紙,而是一顆滾燙的真心。
秦娥從懷里掏出一方絲帕,咬破手指疾書了“生死相隨,不離不棄”八個字,交給孟景柯。
孟景柯接過來看了一眼,扔進炭爐里,道:“這個不好,我不要。”他輕輕抱住秦娥,“我不想你生死相隨,我若有一天出了事,你要好好活著。”
秦娥忍了許久,終究還是淚眼模糊起來。“我何其有幸,得你愿與我白首相隨。”
孟景柯笑道:“我也很幸運啊。”
秦娥暗自想,你不要便不要吧,那八個字我已經(jīng)放在了心里,到做到。
孟景柯道:“你回家安心等著,不出這個月底,咱們的婚事就成了。”
秦娥想起秦沇的態(tài)度,“我父親不同意。”
孟景柯卻沒把這事兒當(dāng)做麻煩,“這件事一開始也沒想瞞過孟大人,要把孟景軼的庚帖換成我的,孟大人不可能不知情。我明天親自去見孟大人,當(dāng)面跟他提親。”
秦娥道:“我父親非常保守,也不大喜歡武官......我怕他難為你。”秦娥沒敢,以麒麟門在外面的名聲,秦沇只怕不想攀上一星半。
孟景柯了然的笑道:“你放心,一切交給我。”
秦娥相信他得出便一定有辦法,但仍然惴惴不安。只能不斷的告訴自己,孟景柯親自出馬,父親應(yīng)該會同意。
事實上一切比她想的還要順利。
第二天傍晚秦沇突然來到了蘭畹苑,彼時秦娥正帶著秦嫣和蘭畹苑眾人做吃。秦沇的突然到訪讓眾人都有些措手不及,秦嫣帶著些緊張把幾盤熱乎的糕端到他面前,不安的看了眼秦娥,默默退了下去。
秦沇先嘗了栗子糕,細嚼慢咽的吃完,長長嘆了口氣,“這栗子糕和你母親當(dāng)年做的一個味兒,里面加了香芋,甜而不膩,滿口留香。”
秦娥低頭道:“每年下了新栗子,母親都會做栗子糕。”
秦沇沉默良久,又輕嘆一聲,忽然道:“你認識麒麟門督主孟景柯?”
秦娥心道來了,頭道:“是。”
“什么時候的事?”
秦娥想起孟景柯的——不論問什么,都據(jù)實以告,我們沒有不能見人的事情。
抬頭道:“在遼東府的時候,我上山采藥,結(jié)果遇見了受重傷的孟大人。”
“上山采藥?”秦沇驚訝道:“你自己?為什么?”
“母親和嫣兒病重,我們沒錢看病。我聽山上有名貴藥材,就偷偷上了山。”
“你們怎么會沒錢買藥?”秦沇震驚不已,“我每月給你們五十兩銀子,你們怎么會沒錢買藥?”
“我們每月只有十兩銀子,根本沒收過五十兩。”秦娥垂下頭,“母親不肯張嘴跟您要錢,我偷偷給您寫過信,可您根本不理我。”
“我從未收過你的信。”秦沇的臉色十分難看,“這事我知道了,我會去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秦娥沒有吭聲,她也想過這種情形,或者她早早就預(yù)料到了。方氏怎么會讓她們和父親保持聯(lián)絡(luò),怎么會放過任何能夠整死她們的機會。
可是這樣也不能讓她原諒父親。
她都能想到的,父親怎么就不能想到?
他就不怕宗族克扣她們?他就不想想墻倒眾人推的慘景?他就不想想母親和嫣兒的身體?
只要他能夠上心一,她們也不會淪落到那副境地。
秦娥的沉默在秦沇看來,是無聲的指控。
秦沇不知道該怎樣辯白,沈氏已經(jīng)過世兩年了,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意義。
秦沇又把話題轉(zhuǎn)回孟景柯身上,“你既然認識孟景柯,應(yīng)該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麒麟門是什么地方。”
“我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您應(yīng)該知道母親和孟大人的母親感情很好,母親曾見過孟大人,讓他照顧我們。孟大人又感激我曾救過她,在遼東府的時候派人保護我們。母親去世時還千里迢迢趕過來,給母親上香磕頭。幸好有他的照顧,在看門的婆子帶侄子欺負我們的時候,救下了我們。還在宗族大管家污蔑我和母親的時候,維護了我們的清白。甚至多虧了他的幫忙,族里才給母親了個好穴,沒有草草下葬。”
秦沇聽得瞠目結(jié)舌,“什么欺負你們,污蔑你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都不告訴我?”
秦娥淡淡道:“這些事并不是秘密,父親若有心,派人去族里隨便打聽一下便知。”
這是他不用心啊!
秦沇張了張嘴,卻無話可辯,更不出訓(xùn)斥的話。
看著滿不在乎,一臉云淡風(fēng)輕的秦娥,秦沇忽然發(fā)現(xiàn)這個大女兒與他想象中的樣子一都不一樣。
他對她一兒都不了解,無論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
秦沇感覺自己一下子就老了,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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