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高興了?呵呵呵,你不是狗是什么?而且你這樣的人連條好狗都算不上。好狗對主人忠心,不會對主人不敬。而你這條狗,對主人都敢冒犯。你只能算是一條壞狗,一條瘋狗。”郭冰冷笑道。
“王爺怎可這般說話?我大周乃皇族和士大夫共天下,這天下是郭氏的,也是我們士大夫的。我們輔佐郭氏治理天下。我們不是狗,我們是皇室的幫襯之人。”康子震挺直腰桿大聲叫道。
“我呸!和士大夫共天下?這簡直是天下最可笑的一個笑話了。你給我記著,你只是一條狗。我們養(yǎng)你是為我們看家護(hù)院的,不是讓你反咬主人的。今日你冒犯了主人,冒犯了本王和郡主,那便是你的死期到了。惡犬是必須要被鏟除的,今日本王便要除了你這個禍害。”郭冰冷聲笑道。
“什么?”康子震驚呆了,也嚇得有些發(fā)蒙。郭冰的意思,今日倒要對自己不利不成?
“王爺,今日之事下官不過是例行公事,具體過程王爺也都知曉了,王爺怎么能怪罪于下官?”康子震叫道。
“例行公事?你將一樁八竿子打不著的案子硬是往我女兒女婿頭上安,你懷著何等居心?莫以為本王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你無非是要針對本王,將矛頭指向本王罷了。打量著本王不掌實權(quán),你們這些狗東西便蹬鼻子上臉。本王不跟你們計較,你們便越發(fā)的猖狂。本王豈能容你們這群狗奴才壞了尊卑綱常,今日本王便要你知道,什么叫尊卑上下,冒犯皇族威嚴(yán)是怎樣的下場。”郭冰沉聲喝道。
康子震心中驚懼到了極點,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或許難以脫身了,或許今天的事情會導(dǎo)致一個讓自己難以承受的結(jié)果。他不敢再抗言,噗通跪地叫道:“王爺息怒,下官并無此意。王爺千萬息怒,給下官一萬個膽子,下官也不敢有這等心思啊。下官冤枉啊,王爺明察。下官可以對天發(fā)誓,下官對王爺?shù)淖鸪缇S護(hù)之心天日可表。如若不然,教下官死無葬身之地。”
“事實俱在,還要抵賴。倘若你直接承認(rèn),本王倒是敬你三分。可見你只是條沒骨頭的狗。朝廷養(yǎng)了你們這群白眼狼,將大周天下折騰的還像樣么?皇兄不管,本王替他管一管。今日本王便替朝廷除了個跋扈驕橫,目無皇族的奴才。讓天下人都知道,你們這幫狗東西并不能為所欲為,有人來治你們。來人,拿下康子震。”郭冰高聲喝道。
郭冰一聲令下,王府衛(wèi)士副統(tǒng)領(lǐng)何超高聲應(yīng)諾跨步而上,伸手抓住了康子震的胳膊,一把擰了過來。康子震哪里有半點反抗的氣力,被何超雙手反剪著鎖住了手臂。
“王爺……王爺息怒啊,下官冤枉啊,下官并無冒犯之心啊,王爺……息怒啊。”康子震大聲叫道。
郭冰根本不搭理,沉聲喝道:“捆起來,幫上沙包,推到河里去。”
“什么?”所有人都驚愕的張大的嘴巴,誰也沒想到王爺會下達(dá)這樣的命令。這是真的要結(jié)果了康子震的性命啊。康子震可是杭州知府啊,王爺這么做太欠考慮了吧。
林覺也嚇了一跳,他知道,今日的事情會鬧的不小,那是計劃之中的事情。計劃中郭冰便是要籍今日之事迫的康子震服軟,當(dāng)著全城百姓的面,讓他顏面盡失,再不敢跋扈囂張。但計劃中可沒有要幫著康子震沉河這一出。
林覺認(rèn)為,這是郭冰臨時設(shè)計的戲碼,也許只是嚇唬嚇唬康子震而已。可是,當(dāng)林覺看到何超真的將康子震五花大綁起來,并且綁上了兩包船頭沉重的沙袋之后,林覺忽然有些擔(dān)心起來。
“岳父大人,嚇唬嚇唬便得了,可千萬莫失了手。這廝已經(jīng)快嚇得尿褲子了,著他當(dāng)眾磕頭賠罪,您再賞他幾十板子便成了。”林覺湊上來在郭冰耳邊輕聲笑道。
郭冰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林覺,冷笑道:“本王什么時候說了只嚇唬嚇唬他了?他冒犯了本王,冒犯了薇兒,居心叵測,想控制你和本王,本王就這么輕易的饒了他?那本王今后還有何威嚴(yán)?還如何立足?”
林覺愕然道:“不是……岳父大人,咱們可是計劃好了的,不將事情鬧得太大。您不會真要殺他吧。殺了他可后患無窮。岳父大人,不能沖動啊。”
郭冰冷哼一聲道:“林覺,本王忘了告訴你,那題望潮樓上的計劃本王做了點小小的修改,不過沒有告知你罷了。本王不想再蟄伏了,也不想在忍耐下去了。大周已經(jīng)被有些人搞亂了,我身為王爺,不能坐視。本王便以康子震的性命宣告本王重新回歸,讓那些魑魅魍魎都在本王面前顫抖吧。”
林覺驚愕的表情之中,郭冰擺手下令:“何超,將康子震給我丟下河去。”
何超高聲應(yīng)諾,一聲令下。三名膀大腰圓的衛(wèi)士抬起康子震便朝船舷邊行去。
康子震開始還并沒有太擔(dān)心,他認(rèn)為王爺說的是氣話。將自己綁了沙包沉河?開什么玩笑?但此時此刻,康子震卻終于明白這好像不是嚇唬人了。
“王爺……王爺你無權(quán)處置我。我是朝廷任命的官員,杭州的知府。林覺,你快叫他們住手,要處置我需要朝廷的圣旨,就算下官該死王爺你也無權(quán)殺了本官。”康子震劇烈的掙扎起來,大聲叫道。
郭冰看也不看他一眼,負(fù)手看著別處,根本不聽。
“王爺,你不能這么做,皇上會怪罪你的。下官是嚴(yán)大人和方大人派來杭州推行新法之事的。下官是有身份之人,不是你想殺便殺的。奉勸王爺三思而行。我若死了,王爺你也是要倒霉的。”康子震兀自叫嚷道。
“丟下去,本王再也不想聽到這廝的聲音了。”郭冰怒喝道。
林覺反應(yīng)過來,拱手叫道:“岳父大人,還請三思,萬莫沖動啊。”
郭冰扭頭不答,林覺的耳朵里聽到了噗通一聲響,他驚駭轉(zhuǎn)頭看時,見衛(wèi)士們抬著的康子震已經(jīng)不見了蹤跡。船側(cè)水面蕩起巨大的水花漣漪。林覺沖到船舷一側(cè)探頭去看,正看到康子震的身子沉向黑魆魆的河底之中。
“拉上來,快將他拉上來。”林覺大聲叫道。
何超看了看林覺聳聳肩,那意思是:沒有王爺?shù)拿睿‰y從命。
林覺伸手抓住捆人的繩索,使勁往上拽,可是那里拽的動?但見康子震最后一抹殘影消失在渾濁的喝水之中,無數(shù)的水泡和泡沫往上翻滾,河底的污泥也往上翻涌。水面之上頓時一片烏黑狼藉。
岸上河中,遠(yuǎn)遠(yuǎn)圍觀的百姓不下數(shù)千。當(dāng)錢忠澤跳樓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嚇得不知所措了。此刻見到王爺綁了康子震丟入河中時,更是驚惶之聲一片,人人側(cè)目悚然。梁王府的兇狠早有其名,傳聞得罪了梁王府的人很多都被暗中宰殺了,但那畢竟沒有親見。今日這一幕可是親眼看見的。梁王爺連杭州知府都捆了沉河,足見其兇橫。只是,很多人心里都在想,那可是知府大人啊,王爺說殺便殺,這也太沒王法了吧。
……
康子震的身子墜落河水,冰涼的河水將全身僵硬麻痹的康子震瞬間驚醒。腥臭的河水漫過他的臉頰的時候,康子震甚至沒有做好屏氣的準(zhǔn)備,嗆了一大口的河水劇烈咳嗽起來。他想竭力掙扎,但綁了兩只沙包的身子像個鐵秤砣一般徑自往河底沉去。康子震驚駭欲死,想掙扎卻被捆綁的結(jié)結(jié)實實,想叫喊時,一張口頓時滿口河水灌入,連灌數(shù)口入腹。
“我要死了。”康子震腦海中閃過了這個念頭,這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今日的結(jié)局。
“我怎么這么蠢啊,他是王爺啊,我惹他作甚?我這不是白白送了性命么?我太蠢了,人心不足啊。早知如此兇險,我推行什么勞什子新法,還不如在嶺南當(dāng)個小縣令呢。雖然官職微小,卻也逍遙自在。總好過……送了性命。我真的要死了。”
康子震念頭轉(zhuǎn)完,肺氣已然用盡,神智已迷。身子往水底沉下去的最后時刻,他睜開眼睛,看著陽光透過渾濁的河水照下來,河水蕩漾著斑斕的光暈,那場面瑰麗好看,此生罕見。透過那光暈,他看到船舷上探出的那些人的頭顱,聽到沉悶的呼喊。
康子震長嘆一聲,吐出最后一串泡泡,沉入河底最深的黑暗之處,遠(yuǎn)離了塵世中的一切爭斗和喧囂,也舍棄了一切憧憬和希望。
……
甲板上,林覺大聲的呼喊著要人將康子震救上來,可是無人搭理他。林覺甚至決定要脫衣下水去救人,但他知道,僅僅自己一人是救不了康子震的。那兩只沙包重達(dá)兩百多斤,加上康子震的身子足有三百五六十斤,自己無論如何也是辦不到的。
足足過了盞茶功夫,郭冰才下達(dá)了將康子震拉上來的命令。何超帶著數(shù)名衛(wèi)士合力將濕漉漉的滴滴答答流淌著惡臭的河堤淤泥的康子震拉上了船頭。康子震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濕噠噠的官服皺巴巴的貼在康子震的身上,露出半截鼓得高高的肚皮。官靴掉了一只,另一只也掉了一般。官帽早已不知去向,一頭發(fā)髻濕漉漉的覆蓋在他的臉上。身下,淤泥黑水慢慢的流淌著,此情此景,慘不忍睹。不久之前還神氣活現(xiàn)的康子震,此刻就是一團(tuán)腐臭的**。
誰能想到,這個躺在甲板上的亂糟糟的尸首便是不久前在杭州發(fā)號施令,權(quán)力極大威嚴(yán)派頭十足的知府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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