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對于冉操的話,謝安倒是和謝奕的態度不一樣。
謝奕對冉操是將信將疑,畢竟他和冉操見過的次數不多,難免會提防著。
但謝安卻認為,冉操的一些話很有見地。
比如說,他猜出來謝奕前往都城是想干什么,而且還能預見到謝奕若是伐燕會帶來什么后果。
豫州也是大州,可是和西府軍比起來,豫州兵不論是數量還是戰力,都差了許多。
鮮卑慕容立足黃河以北,擁冀州遼闊之地,兵多將廣,豫州兵勞師遠征,確實難有建樹。而且一旦走錯一步,便將滿盤皆輸,陷入一個非常尷尬的境地!
謝安對冉操問道:“你有辦法,讓家兄前往都城,不能成行嗎?”
冉操有兩個提議,一個就是謝安現在說的,還有一個則是讓會稽王司馬昱不聽從謝奕的話,命豫州兵出征伐燕。
這兩個提議,顯然前面那個要容易得多。
后面的那個提議,操作起來就更為復雜,而且成功率很低。
因為會稽王司馬昱也是一樣,不希望讓西府兵伐燕。
所以一旦謝奕到了都城見到司馬昱,兩個人將會是一個一拍即合的局面!
冉操說道:“若想謝公建康之行作罷,倒是有一計可行,不過也就是拖延一番,至少可以讓謝公延期三月,才能到建康!”
會稽郡離建康都城有上千里之遙,牛車行走起來要二十日左右,延期三個月,都可以從會稽郡走到冀州去了。
謝安問道:“你有何計策,且說來聽聽,如何?”
冉操知道,事關謝奕,謝安不會不慎重的,便答道:“劉蘇有幾個朋友,他們擅長一些奇異的本事,可以在謝公趕路休息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牛車的車輪卸下。若是謝公行進來荒無人煙之地,又逢大雪,恐怕得耽誤不少腳程!”
“哦?”謝安奇怪地看了過來。
冉操點點頭,微笑著回應。
“是神機坊的朋友嗎?”謝安笑著詢問,又說道:“那幾座輪椅,聽說便是神機坊所制,而且球度也買了一座,可惜他如今卻便宜了我!”
原來謝瑤買的輪椅,被謝安給收了去。
看來,謝安已經知道神機坊的事情了,對此冉操也沒有打算隱瞞,至于繆尚的身份,也不怕別人去查,因為繆尚在當時冉魏時期,也還是一個尚未弱冠的少年,并沒有什么名聲。
只有冉操和他的一些老部下,才知道這些內情。
可是這些老部下中,基本上都是像應奴這樣忠心耿耿的人,要不然他們也不會歷經千辛萬苦,還跟在冉操的身邊,甘為驅使。
冉操笑道:“神機坊的坊主,與劉蘇有過一面之緣,然后劉蘇便授了他一些安身立命之法,我們二人之間乃是朋友,非?煽慷铱梢孕刨嚨呐笥眩
謝安點點頭,說道:“神機坊的本事,我也略有耳聞。既然你與他們還有如此淵源,相信你所托之事,他們一定能辦得妥帖,只是家兄年事已高,恐怕沿途吃不起這些苦頭!”
“我會讓他們沿路跟著謝公,若是缺衣少食,便暗中送上!”冉操笑了笑,又補充道:“不怕謝公知道是有人暗中不讓他成行,哪怕他猜到了是我所為,這個惡人劉蘇也愿意擔當。只是,將來謝公若是怪罪于我,他恐怕也沒有證據!”
“三個月”謝安沉吟道:“這么久的時間,朝議也該下來了,屆時會是由誰掛帥呢?”
這個問題,其實不必深究,估計就是桓溫無疑。
但謝安這樣問了,就等于是已經贊同了冉操的決定。
對此,冉操拜謝!
沒辦法,謝奕的性格太剛烈了,得不到謝安的同意,冉操也不敢輕舉妄動。
回到莊園之后,冉操便立即寫信,命應奴拿著書信到上虞城中,找到神機坊的暗樁,送了出去。
然后,蒼茫的雪野之中,匆匆趕路的謝奕與奴仆們,在一覺醒來之后,便發現他們的牛車居然不見了車輪,只能改為步行。
可是雪地之中,步行起來非常的困難,謝奕又是大病初愈,行走起來極為緩慢。
一連走了三天,終于找到了當地的農夫,結果一打聽,卻還是在會稽郡。
當時謝奕一行人,是又累又餓,但謝奕卻自重身份,不肯找人施舍,只想快點趕到前面的市集城鎮,為此還餓著肚子找了間廢棄的屋舍休息一個晚上。
但是第二天早晨,奴仆地欣喜地來報,說是屋舍外面,發現了一些食物以及衣裳,甚至連皮制的靴子都有。
謝奕眉頭一皺,終于感覺到了不對勁!
雖然性格粗魯,但謝奕并非沒有智商的人。
在豫州任刺史,謝奕為官的名聲,也是不錯的,頗具德政。
這說明他是粗中有細,而且曾經還得桓溫看重。
略微一想,謝奕便明白了,是有人不想讓他趕到都城去!
誰會這樣做呢?
知道謝奕去建康目的之人,只有他的弟弟謝安。..
但謝安不會這樣做,這一點作為兄長的謝奕還是很有把握的。
否則,謝奕說不定會拿鞭子抽他!
排除了謝安,那么在東山之中,便只有一個人,可以看透他的行蹤目的!
謝奕頓時勃然大怒,將那些送來的衣物給燒了,食物也全部丟在雪地中,罵道:“豎子,安敢如此!”
這一怒,謝奕真是須發倒豎,然后扼腕揚天長嘆。
奴仆們都嚇壞了,望著家主一動不動,都不敢喘一口大氣。
過了片刻,就只見謝奕的身子,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
“家主,家主!”
奴仆們連聲呼喚,終于把謝奕給喚醒。
謝奕卻被氣得大吐一口血,口中罵道:“想想不到劉尹一世英名,卻卻生了這樣一個甘心成為亂臣賊子的逆子,我。
捂著自己的胸口,謝奕又氣得昏了過去!
頓時,廢棄的屋舍之中,哭聲不絕。
但這已經是過了元日之后十幾天所發生的事情了,這一日,東山謝府,正在舉行正月十五的祭祀事宜,謝府之中也是張燈結彩,但卻不是為了賞花燈和吃元宵,這兩種風俗,此時還沒有產生。
這個時候的正月十五,還只有飼門祭戶和祭蠶神、紫姑等活動,所以這一天是家家戶戶祭祀求問農桑的日子。
謝家并不需務農,可謝氏的田產,卻也與此息息相關,所以不能免俗。
在祭祀之后,冉操便來請見謝安,和他商量關于謝玄前往郡城的事情,此事謝安早已經答應,這時候聽了,便說道:“來日成行吧,不過屆時我可不會為幼度寫信給許詢推薦,你們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冉操道:“安石公請講!”
謝安看向謝玄說道:“在許詢同意你在他家中求學之前,你不許自報家門,如何?”
頓了頓,謝安又看向冉操說道:“還有你!”
冉操笑了笑,表示沒有意見。
謝玄嘟著嘴,有些不太樂意,不過也知道叔父的用意,便也點了點頭,沒說什么。
和冉操一起回到樓院,謝玄問道:“表兄,那許先生縱然是名士,可不論是才學還是德望,三叔父并不遜色于他,甚至還隱隱勝他一籌,為何你卻讓三叔父將送到他處去求學?”
“學以專至也!”冉操如此回應。
謝玄還不解,正巧謝道韞來看望她了,便又向謝道韞詢問:“家姐,三叔父勝于許先生,應該比許先生更適合做弟的老師,為何卻要讓弟舍近求遠,舍良求拙?”
謝道韞正在和冉操見禮,聽到謝玄的詢問,她朝冉操投來詢問的目光。
冉操點了一下頭,示意她可以暢所欲言。
于是謝道韞便答道:“方才表兄所言學以專至,便是指能夠讓你更加安靜地學習,而且還是處于一個能夠讓你專心讀書的地方。再者,許先生乃有名的隱士,就連三叔父也不敢說勝于他,你又如何篤定許先生的才學,不是在三叔父之上?”
謝玄便不說話了。
冉操和謝道韞一起走出謝玄的房中,二人并肩而行,冉操說道:“多謝阿元表妹相勸幼度!”
謝道韞答道:“這沒什么。”
二人正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么的時候,卻聽見謝玄大喊一聲,然后往大堂去了。
冉操和謝道韞對視一眼,便連忙跟上,一直跟到了謝安的身前,只聽見謝玄說道:“三叔父,幼度不想去許先生那里”
謝安眉頭一皺,看向隨后而至的冉操。
冉操皺著眉頭,有些無奈。
謝安便道:“幼度,你如何才肯去?”
謝玄答道:“讓表兄陪我讀書方可!”
“不行!”謝安立馬拒絕,說道:“你表兄在東山,乃是為父守孝,豈能去陪你?”
“沒人陪,幼度就是不去!”謝玄開始耍性子了。
“你!”謝安很是無奈。
這時候,謝道韞站了出來,緩緩說道:“叔父,就讓阿元扮成男子,陪幼度在許先生處,一起學習,可好?”
“你?”謝安愣了愣,然后哈哈一笑,點頭說道:“倒是并無不可,那許詢雅量非凡,不過這一次若是他能識破你的女兒身,應該會對我甘拜下風才是!”
三人聞言,皆是不解謝安口中甘拜下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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