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證明無罪走出南潯衙門的那天，阿瑤和燕窩自覺把路上的時間都留給望月和曲云和，兩人趕回家把家里所有大爺大娘叫來，買菜的買菜，打掃的打掃，女主人重獲自由返回家里是件重要的事。

    “這下好了，終于像個家了。”大娘笑道，“我去看看有沒有柚子葉，再生個火盆，給望月姑娘去去霉運。”

    說完就去辦了，大爺則把庭院和廳堂給打掃干凈，又把廳里那些花器瓷瓶擦拭得锃亮。

    “阿瑤你先去買點調料，再買點荷葉和蓮藕，我去廚房看看云和哥送來的東西，爭取姑娘回來沒多久就能吃。”燕窩抄起袖子，準備大干一場：“對了，莫大哥幫咱們這么大的忙，他和云和哥來我們也沒有給他們接風洗塵，他今天會過來不？”

    “知府把他請了過去接風洗塵，他說不過來了，明天再來拜訪。”莫行樂原話的用詞是蹭吃，大喊太虧，他來這好幾天，卻一頓都沒吃上，明天一定要過來蹭吃，不許嫌棄他。

    阿瑤想起當時莫行樂佯裝要哭的表情就覺得好笑，知府出面邀請，說不定不是捕頭，或許是六扇門那類機構的官大人？她就在心頭隨便猜猜，莫行樂的幫忙對她跟燕窩太重要也太及時了，無論他還有沒有別的身份，首先他是她們的恩人。

    “也是，今天要做未必也做的過來。干脆明天再做一頓好的。”燕窩說，開始琢磨明天做什么好，阿瑤還在門邊賴著，“懶貓，你在不去姑娘就要回來了。”

    阿瑤如夢方醒，腳底抹油溜了溜了。

    望月回到巷口，阿瑤和燕窩兩人遠遠瞧見，連忙喲拿出一串鞭炮點了丟在門邊，鞭炮劈里啪啦，紅紅火火熱熱鬧鬧，細碎的紅紙鋪了門前。“紅紅火火，歡迎師父回家。”

    大娘拿來火盆，讓望月大步跨過，又用柚子葉沾水灑在望月身上。

    “望月師父，水已經燒好，你先去沐浴洗澡，出來就有吃的。”

    “好。”望月笑吟吟，又扭頭跟曲云和低聲細語，才回自己房間。

    阿瑤和燕窩互換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看這不給她們點時間相處就立刻蜜里調油。

    給曲云和上茶，請他稍等，曲云和說自己帶了書，讓她們倆繼續忙活不要照顧他，阿瑤這才回廚房給燕窩打下手。

    “材料都準備好了，云和哥從福海來，估計吃膩海產水鮮，我們給做點面食烙餅，另一方面，我們可以嘗嘗鮮，但是姑娘身體才剛好，我們得做的清淡點。”燕窩說道，“你有什么想吃？”

    “八珍面！”阿瑤不假思索。

    “那個太麻煩了，等我們做完其他也就來不及做，但是可以放在明天做，也給莫大哥嘗嘗。”燕窩說道。

    “那好吧。”

    砂鍋里面煮的是土茯苓魷魚瘦肉湯，清熱祛濕，對胃口不佳的人還有開胃的功效瓠子刨絲加雞蛋面糊攤成面餅做瓠塌子，兩面煎的焦黃，軟乎乎蘸蒜泥醬油，曲云和喜歡吃絲瓜切塊，中間劃個十字刀，用炸過蒜蓉往上填上鍋清蒸，最后加入蠔油，不失一道清淡爽口的瓜菜燒茄子，肥厚的茄子用醬料和肉沫一燒，特別的好吃對于阿瑤來說，無葉菜不叫有菜，自己做了一道上湯枸杞葉蝦做了兩道菜，白灼蝦和油爆蝦，最具分量的菜，阿瑤和燕窩預先就已經是商量好，一道意頭極好的菜，也是五嶺那邊的年夜菜。

    菜名叫發財好事大利。

    阿瑤想著，碰巧曲云和送來的特產有蠔豉、發菜、瑤柱、冬菇，她們不怎么喜歡豬脷，就把豬脷換成豬手，反正叫法差不多，從發財好事大利變成發財好事就手，差不多。

    發菜諧音發財，像頭發一樣的，其實是藻類，尤其是戈壁荒漠里的發菜，采集時掀起植被土壤，破壞草原等土壤加速沙化，成為沙塵暴的主因之一，后世禁止采集和銷售發菜，但依然還有人私下買賣，市面也有許多真假發菜。不過現在這種東西還沒能普及開，不會吃一下就一大片沙塵暴。

    要不這東西上被包裹好寫作頭發菜，燕窩就要開罵，誰在廚房絞頭發。

    蠔豉是牡蠣干，用的時候先浸開，分別把發菜、蠔豉氽水、豬前蹄燒刮干凈，開邊斬塊，加蔥和姜氽水，再爆炒姜蔥，紅腐乳炒豬蹄上色，加水燉煮豬蹄，最后加入發菜蠔豉燉至湯濃汁厚，豬腳紅亮，這道菜就成了。

    燕窩還從后花園起了一壇桂花小釀，在這開心的時間可以允許望月喝一點點。

    酒余飯后，望月和曲云和對視一眼，然后說：“我打算跟云和去福海，離開南潯以后應該都不會回來了。阿瑤，燕窩，你們會跟我走的吧。”

    阿瑤露出迷茫，要離開南潯了啊，福海在五嶺那邊，山高水長呢。

    最可能會跟望月走的燕窩卻一反常態，搖頭拒絕：“既然姑娘已經找到歸宿，我也沒有放心不下的，我打算去京城，翻案。”

    “你瘋了！”望月壓低聲音喝道：“燕窩，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冷靜些，聽聽燕窩是怎么想的。”曲云和勸道。

    阿瑤自覺保持靜音狀態，只帶耳朵。

    “姑娘與世無爭，我也對十來年前的事不甚清楚，但這次的案子讓我知道，逃避不是辦法，過錯不在我們身上，我們的父輩也沒有過錯，但是有人想利用這個強加在我們身上的過錯脅迫我們去做事，今天有孟謙修，后天還會有別的人，只要我們還活著。我想翻案，不為別的，我想用真正的名字堂堂正正活下去，如果能成功翻案，云和哥也不必再禁錮在福海，可以回京城。”

    “姑娘不愿意帶著仇恨，也不想再踏入這趟過期渾水，我明白的。”燕窩笑道，“但我不怕趟這趟渾水。姑娘等到云和哥，有他的照顧，我放心。”

    望月站起來，抿緊了唇強忍著怒氣，“你跟我進來。”

    燕窩拍拍阿瑤的肩，用口型示意：你自己也想想。

    明明好好的一頓晚飯，怎么就不快散場了呢，而且燕窩說的……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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