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恐懼是一座黑色的金字塔,那么位于最底層的,或許就是那些我以往熟知的邪靈煞鬼各式各樣的冤孽。
更上一層的,其實就算是另外一個生命層次的東西,比如北貢這一流的舊日生物。
別看它們的戰(zhàn)斗力弱,這幫玩意兒在普通人眼里,那絕對是能夠影響到世界觀的東西,倒不是說它們長得嚇人,主要是那種沖擊力,像是忽然喚醒了你基因深處的恐懼,回憶起了遠(yuǎn)古時期作為食糧的倉皇失措.......
再在它們上一層,應(yīng)該就是那些舊日之王。
毫不夸張的說,包括我自己在內(nèi),如果在冷不丁的情況下,忽然直視了舊日之王的本體,我深刻懷疑自己的精神會在剎那間崩潰。
這一點不是夸張,是不死王在傳承的記憶中跟我說過的。
越是強大的生物,給下一個生命階層帶來的恐懼就越大。
這么解釋吧,人類是三維生物,如果在毫無預(yù)兆的情況下,被一群二維生物目睹了真身,也就是以它們二維的視角,看見了我們?nèi)S的身子,并且是從頭到腳的看見.......
在它們眼里,我們就是一種不可理解的存在,而我們以它們的視角現(xiàn)身,很有可能會在瞬間擊潰它們以往的所有認(rèn)知。
沒錯。
那些強大如同舊日諸王的生物,給我們?nèi)祟惖母杏X就是如此。
為什么有人在加入舊教之后不久就發(fā)瘋了?
答案很簡單,他們接觸了一些類似舊日生物的存在,或者是,接觸了那些不是人類可以理解與接受的知識。
當(dāng)他們陷入瘋狂之后,對于那些生物而言,那才是最理智的,真正的瘋子,只有我們這些自以為正常的普通人。
見識過真實的世界,這才會瘋狂,見識過那無邊無際的生命長河,這才會崩潰。
我們跟那些瘋子相比,卻什么都沒見過,并且還自詡為生命金字塔中的佼佼者,是萬物之靈長,難道這還不夠可笑嗎?
“你原來是不是見過古神祇?”我臉色蒼白的看著老祖宗,盡最大的能力,把語氣控制住,盡可能的讓自己顯得不那么害怕。
老祖宗聽見這個問題的時候,瞬間就沉默了下去,過了大概一分鐘的樣子,這才緩緩開口。
“知道我為什么會死嗎?”老祖宗毫無預(yù)兆的問我這么一個問題。
“這......”我皺著眉,看著老祖宗一臉認(rèn)真的表情,只想起以前他也跟我說過這事,好像是要壽終正寢了?
老祖宗見我沒說話,忍不住笑了起來,表情很是坦然,似乎談?wù)摰氖莿e人的生死。
“人力有窮時,哪怕我們已經(jīng)超出了人類的范疇,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另外一個生命層次,追根究底,我們依舊是人......”老祖宗說著,嘆了口氣:“我的年紀(jì)太大了,大得超乎你的想象,但是有一點,我不久后會死,并不只是因為壽終。”
“不止是壽終?”我一愣:“還有別的原因?”
老祖宗嗯了一聲,說,古神祇。
據(jù)他描述,在很多年前......應(yīng)該是唐朝宋朝的那個時期,國內(nèi)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一批異教徒。
這些人跟現(xiàn)代的舊教一樣,都是入了行之后才接觸到那些禁忌的知識,從而變得瘋瘋癲癲,老是追尋著祭祀著一些舊日神明。
跟舊教不同,他們最尊崇的不是黑袍王,而是遠(yuǎn)超于黑袍王生命層次的......古神祇。
“我不知道他們是從哪里得來的這些關(guān)于古神祇的知識,總而言之,他們會很多秘術(shù),比現(xiàn)代的舊教先生還要強大得多.......”老祖宗說到這里,眼神里也變得凝重起來,說話的聲音異常沉重:“他們與舊教不同,從頭到尾都低調(diào)得像是不存在一般,也不會在外尋找活人祭祀,都是自己繁殖。”
“自己繁殖?”我愣了一下。
“他們在入教之前,大多都會受到一些有心人的指使,去外界尋覓女子或是男子,從而結(jié)成夫妻,之后才能加入這個邪教。”老祖宗說著,眼神里有難掩的厭惡:“從加入邪教開始,所有人,包括他們的領(lǐng)頭人,都會不停的繁殖,用自己的子孫后代作為祭品,獻(xiàn)給那個沉睡在深空星海的古神祇。”
聽到這里,我心里也不禁有些難受,心說這幫人都怎么了?
跟那些異生物發(fā)生接觸,最多就是讓自己變強,跳躍一個個生命階級,但不管怎么說,這些都沒有自己的人生重要啊......還是說我跟他們的觀念不同,所以沒辦法理解他們?
“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他們的?”我問道。
“我的眼線很多。”老祖宗不動聲色的說道:“從古到今,我都不喜歡在外界生活,但又不能徹底的遺世獨立,我需要很多信息,以便于我掌控外界的局勢,族內(nèi)有很多人需要我的保護(hù),所以......”
“我明白。”我笑了笑,看著老祖宗為難的表情,只覺得這個族長是真的稱職,哪怕他再怎么獨,再怎么討厭外界,也一樣會為了族人的安危,時刻關(guān)注外界的消息。
“要說外界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們,這肯定是不可能的。”老祖宗繼續(xù)說了起來,一臉的回憶:“只不過那些人都死了,朝廷之中也有屬于這幫邪教人的眼線,久而久之,他們也沒有做出殘害外人的事,也就沒有人愿意去管他們,都害怕惹禍上身.......”
在這個時候,眾人已經(jīng)紛紛圍了過來,跟我一樣盤坐在地上,聽著老祖宗述說著這些往事。
“別人害怕,但我還真不害怕,哪怕是現(xiàn)在,能讓我害怕的后世人還沒生出來呢,除了那些舊日的存在之外,其余人.......”老祖宗笑了笑,緊接著說:“就因為他們追隨的舊日生物是古神祇,所以我不能坐視不理,從我記事開始直到那時,追隨過供奉過古神祇的人,只有他們。”
我看著老祖宗,好奇的問,所以你就出手了?準(zhǔn)備滅掉這幫異教徒?
“沒錯。”老祖宗點點頭,很坦然的答道:“別的舊日之王有追隨者,這個我可以接受,因為我見過了太多太多......他們還不足以讓我出手,自然會有人去收拾他們,但追隨古神祇對我來說就是一個禁忌,我在遠(yuǎn)古者代代相傳的記憶中就見過,那怪物究竟有多么可怕,我絕對不可能忘.......”
話音一落,老祖宗忽然停頓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也略微出現(xiàn)了一些變化。
似乎是有些后怕,那種隱隱約約在眼底閃爍的恐懼,讓我都不由得緊張起來。
“我以為自己的敵人只是那些異教徒,哪怕費點勁,也可以不冒半點風(fēng)險的除掉他們。”老祖宗喃喃道:“但我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生命的倒計時,也從那時候開始......從那時候開始倒數(shù)了.......”
關(guān)于這一段往事,鮫兒爺?shù)热怂坪跻彩堑谝淮温犚姡覀円粯樱總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驚訝。
“生命的倒計時.......”我看著老祖宗,試探著問:“你是不是遇見古神祇了?”
老祖宗沉默了一會,苦笑著看了我一眼:“如果我遇見它了,你覺得我還有命回來嗎?”
“那你是.......”
“那是一個巨大無比的青銅鼎。”
老祖宗說著,聲音漸漸顫抖起來:“那些異教徒不知道從哪里得來的法門,竟然能夠借著一口青銅鼎,短暫的打開星門......不,那應(yīng)該只是一個類似于星門的存在。”
“類似星門的存在?”我皺了皺眉,忍不住打岔問了句:“你的意思是,他們通過一個青銅鼎,弄出來了一個類似星門的東西,在星門的那一頭,就是古神祇?”
“你知道嗎?”
老祖宗說著,忽然低下頭來看著我,目光里滿是恐懼,似乎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說話的時候,身子都在不停的顫抖。
“我就站在那個青銅鼎的旁邊,透過鼎內(nèi)那片黑水一樣的東西,我看見了深空,也看見了那群圍繞著古神祇朝圣的舊日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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