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馮振國穿著制服，很急切的來病房見了我一面。
他并沒有帶著人來，自己提著個果籃就上門了，看他那表情，似乎還挺尷尬的。
“沈啊......我也沒想到這事會變成這樣.......”馮振國坐在病床邊，不停的搓著手掌，老臉通紅的看著我：“真的.....對不住了啊.......”
比起昨天夜里，我現在的精神狀態要好許多，再加上吃了頓早餐，身子也有勁了，能夠慢慢爬起來坐著。
實話，這事我還真不怨馮振國。
如果不是他把這活兒交到我手里，秦嵐那些姑娘，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被我救出來。
雖然我受的傷不輕，差就把命給搭在旺山村里了，但我還是挺感激他的。
“馮叔，你用不著道歉。”我笑道，安慰著他：“我又沒啥子事，還當了回英雄，我還想謝謝你呢。”
聽見我這么，馮振國的臉更紅了，滿臉的尷尬。
“老舅，你咋不給我道個歉呢？”七寶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手里削著蘋果，嬉皮笑臉的看著馮振國：“我可是你親外甥啊！”
“我給你道歉？”馮振國臉色一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一臉后怕的：“老子都給你爹媽道歉了，還差被你媽給撕了，你還想咋嘛？”
七寶也只是笑，沒再什么，削完蘋果后，直接沖我扔了過來。
“遞給我不行啊？”我很吃力的接過蘋果，無奈道：“我是傷員，你就不能心！”
啃著蘋果，我看了看馮振國，問他。
“這件事你們最后是咋解決的？”
“該追究的追究，該放過的放過。”馮振國嘆了口氣：“也只能這樣了。”
“追究？”我一皺眉：“追究誰啊？”
我問這話的時候，心里也有發虛，只怕馮振國要追究我們的責任。
但很快，他就給了我一個足以放寬心的答案。
“追究姓周的責任。”馮振國道：“旺山村里發生這么大的事，他知情不報，肯定要追究責任嘛。”
我頭，倒也沒在這事上糾結，隨后便問：“旺山村沒有其他活口了？”
“有幾個。”馮振國笑道：“他們都是出去打工的，剛好避過這一劫，但是局里也喊他們回來了，要做調查。”
在這時，老爺子提著水壺回來了，看見馮振國時，還跟他打了個招呼。
“上面咋？”老爺子問。
“這事挺復雜的，具體是怎么的，我也不好。”馮振國咧了咧嘴，語氣很是自信：“但整體來看，沒有人想追究沈他們的責任.......”
“責任？”老爺子呸了一聲，沒好氣的：“狗屁責任！”
被這么一罵，馮振國也顯得有些尷尬了，訕笑著不再話。
“老舅啊，這種事不可能就這一次，他以后接的活兒越多，遇見的臟事肯定就越多，身不由己的情況自然會更多.......”七寶靠著椅子，輕輕搖晃著，話中似是意有所指：“你到那時候，咱們要是惹了事，這屁股咋擦？”
馮振國貌似是明白七寶的意思，沉默了一會，搖搖頭。
“能幫上的我一定幫，不能幫的.......”
“不能幫的我來幫！”
話的那人推開門走了進來，提著花籃笑呵呵的走到床邊，先是問我身體咋樣了還有哪兒不舒服，之后又把馮振國擠開，搬來一張椅子坐下。
“姓陳的，這事我確實得謝謝你啊。”老爺子笑道：“聽他們，你在背后幫我們走了不少關系。”
“事，事。”陳老頭擺擺手：“就算我不幫忙，雁她爺爺也得幫，只不過他的身份比較特殊，要是走動起來，對他對你都不好。”
見七寶的表情還是有些擔憂，陳老頭便安慰了一句：“放心，這世道是亂了，但不可否認的是，壞人都在慢慢變少，我們近幾年也在加大打擊力度，別是拐賣了，就是那些......”
陳老頭起這話題來，似乎都精神了許多，興致勃勃的跟我們聊著社會發展。
聽完他的這一番話，七寶倒是沒什么，像是信了那般，頭就安靜了下去。
“不會的。”我低聲道。
當時我都沒意識到自己開口話了，因為這話的時候，我的聲音很低，幾乎只有我自己能跟聽見。
但我卻沒想到，馮振國跟陳老頭的耳朵賊厲害，瞬間就聽見了我嘀咕的話。
“咋不會啊？”
馮振國笑道：“沈，你的想法太悲觀了，這可要不得啊！”
“有些事不是官家插手就能改變的，畢竟法律放在那兒，你們也不能把事做過了。”我笑了笑，很坦然的：“正法可以治國，但只有重法，才能治人。”
聽見我這么，馮振國跟陳老頭面面相覷了一陣，沒什么。
“正法如父母，主要是以管教為主，但現在管教也不用啊，你們都管多少年了......”
我撓了撓頭，有些無奈的：“重法就不一樣了，這玩意兒如刮骨鋼刀，能把骨頭上腐爛的東西全刮掉，只有這樣，才能嚇住那些人。”
“就算是刀，那也是過剛易折啊。”陳老頭不動聲色的道。
“所以你們的法能治國，但治不了人。”我笑道：“如果我也是官家的人，肯定也會跟著你們的步調走，畢竟國家發展才是重中之重啊。”
“這次的事肯定影響到你了，所以你的想法才會這么悲觀......”陳老頭嘆道。
“壞人能變好，這個我不信，好人能變壞，這個我信。”我聳了聳肩：“俗話學好三年學壞三天，大部分人都是這個情況，你們能壓住那些壞人，但并不能從實質上改變他們。”
陳老頭一愣，沒吱聲。
“世上的很多東西都能改變，就像是這天氣，昨天還是雨天，今天一早就晴了.......”
我著，端起床頭柜上的茶缸喝了一口。
“但人心是不能變的，已經變成壞人的人，有可能這輩子都改不了，那些好人呢，也有可能會隨波逐流，就像是那個姓周的.......”我笑道：“老爺子原來跟我過，罪惡其實是一種傳染病，除非是在同一時間，這世上的所有壞人都死絕了，這才有可能絕掉他們的根，如若不然啊......”
到這里，我沒再把后面的話出來。
“你個老東西！好的不教壞的教！”陳老頭沒好氣的罵道：“你就不能教他積極向上的？”
老爺子攤了攤手，表示自己沒教錯，反問陳老頭一句，難道你不覺得是這樣？
“沈，你可別跟你爺爺學！”陳老頭：“你得相信，明天會更好，以后也會更好，整個社會都在往好的那面發展啊！”
我沉默了一陣，，我看過天氣預報了。
“啥意思？”陳老頭有些沒反應過來：“這跟天氣預報有啥關系？”
“明天能變的只有陰晴冷暖，至于其他的會不會變好.......”我笑了笑：“這個誰能準呢？”
陳老頭嘆了口氣，沒再勸解我，也沒再安慰我，看他那意思，似乎是明白有些事是勸不回來了。
跟老爺子又聊了一會，陳老頭跟馮振國齊齊告辭，是還有事得去處理，等再過幾天，上面的人一走，啥事都太平了。
“對了。”
走到門前，陳老頭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轉過身來看著我，叮囑道。
“沈，這兩天可能會有人來找你聊天，有些事你都得悶著，千萬別漏了，記住一就行......”
“啥？”
陳老頭看著我，一字一句的。
“你們是正當防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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