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那些精血化成一縷縷的紅絲線，在空中拋出一道道漂亮的弧線，落在自己的手掌心里，葉仲的臉上露出了極度愉悅的笑容，感到十分滿意，連帶著一雙陰寒的眼睛都不由得微微瞇起。

    “為什么？”他聽見了葉顧不甘心的聲音，輕輕地重復了一遍他的問題，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玩味，眼神也發生了變化，似乎覺得他這個問題很可笑，連問都不配問出來，所以他不想回答。

    可是當他看到這十二位長老都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那么的不甘心，那么的憤怒，他不由得閉了閉眼。

    以這樣的方式提升修為是急功近利了一些，如果再讓他們的怨念對他造成干擾，弄得不好很有可能會變成他的心魔。他謀劃了這么久，斷然不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

    等到他睜開眼睛，看到無殤和葉琉楓對他也露出類似的表情，他沒有辦法，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看向那些憤怒而又痛苦不堪的長老們，欣賞著他們因為痛苦掙扎而扭曲的神色，心情大好。

    “是不是所有人都忘記了我和賀兒的身份？若不是有巨大的利益推動，你們這種眼里只有正統血脈的人又怎么可能把我們放在眼里？我的體內也有你們厭惡的一部分所謂骯臟的外來血統，忘了么？”

    他這么一提醒，歷史的匣子在悄然卻注定的命運下翻來，所有人都想起了葉家歷史上的那一段過往。

    早在葉琉楓的祖父輩，有一個私生子，長老院的人帶頭說要殺了他，斷然不能讓他存活在世上，褻瀆了葉家的正統血脈。

    可是葉琉楓的祖父，也是當時的葉家家主，卻念在他和自己畢竟體內流淌著一部分相同血脈的情況下，不忍心殺了他，以一人之力抵抗住長老院所有長老的異議，把他送進了斷獄司終身關押。

    終身關押，聽起來像是一道酷刑，可在葉琉楓的祖父眼里，能讓這個私生子活著，比什么都好。

    但是至始至終，沒有人考慮過這個私生子的想法。沒有人問過他到底是愿意屈辱地活下去還是反抗著死去。

    直到很多年過去，葉琉楓的祖父過世，葉家上下都把這段不太光明的歷史選擇性地遺忘了，所有人都忘記了那個私生子的存在，忘記了他還在斷獄司，被暗無天日地關押著。

    最后，當葉琉楓的父親葉賦云繼任家主時，斷獄司才傳出了異動，那個私生子逃出去了，這件事引發了巨大的轟動。葉賦云動用了很大的力量才把這件事情壓下去，沒讓更多的人知道，更沒有讓它流傳出去，成為世人笑話葉家的笑柄。

    “沒有當年長老院的竭力反對，我的父親不會被逼迫到終身關押在斷獄司內，這筆賬，我永遠都會記在心里。而現在，是算賬的時候！”葉仲的聲音沉了下來，或許是因為被回憶牽動情緒的緣故，他的情緒激動了許多，手上也情不自禁地加大了力道，那兩團漩渦般的奇異力量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導致長老們的精血更大程度地被帶出體外，供他吸收。

    最弱的一個長老已經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身上的皮膚急速萎縮，明明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身體蜷縮在一起，皮膚枯槁，看上去竟然比一個垂暮之年的老人還要蒼老。

    “這和我們有什么關系？我們又不是當年的長老，而且不是一開始接納你們了么？”葉顧受到那個長老的刺激，急紅了眼，不顧一切地沖著葉仲吼道。

    葉仲不屑地笑了笑，語氣森冷，“他們要是還活在這世上，你覺得我會放過他們嗎？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讓他們付出慘痛一生的代價！可惜，他們還是走得早了點，我來晚了一步，沒趕上時候。”他的聲音里隱隱還帶著一點惋惜。

    為自己沒能親手殺了上一代長老而感到惋惜。

    “不過，有你們來代替他們償還這個代價也是一樣的。葉家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葉仲突然像著了魔似的，眼底散發著瘋狂的光芒，伸手指了一圈，將在場的每個葉家人都指了一遍，“你們這些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我要讓葉家的正統血脈，全都變成歷史！我要親手改了葉家的命運！”

    “真是喪心病狂，果然是從小缺乏管教，世界觀都畸形成什么樣了？”葉琉楓雙手環抱，站在一旁，臉色非常難看，說出來的話也好聽不到哪里去。

    無殤沒有說話，但是從心底，她覺得葉琉楓說得很對。

    仇恨是上一代人的事情，過去的恩怨再去糾纏真的沒必要了。冤冤相報何時了？

    這樣鬧下去，整天被仇恨包圍著，對雙方都是一種不小的折磨。

    “他永遠都不會意識到這一點的。”無殤想了想，輕輕開口，她的聲音非常的輕微，只有近距離站在她身邊的葉琉楓才能聽得到，“不親身經歷一遍的人永遠無法體會到當時的感受，我們體會不到那種痛苦，他也無法體諒我們的心情，所以勸他放下仇恨是不可能的。”

    仇恨的種子已經在葉仲的心底生根發芽，除了他自己，沒人能把它拔去了。

    而事實也是顯而易見，葉仲根本沒有拔出種子的念頭，他只想把自己的仇恨培養成一顆參天大樹，來掩蓋他的陰謀與野心。

    說得好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替父親報仇，了結上一代的恩怨。而實際上，這些都是他的借口。

    葉家是一塊誘人的點心，沒有人能忍心拒絕它散發出來的誘惑香味。

    而葉仲，剛好有吞食這塊點心的野心。

    ……

    長老們的掙扎漸漸變得微弱起來，血液從身上的每個毛孔滲透出來，那情形，用恐怖來形容都不夠貼切。

    然而誰都阻止不了葉仲，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把十二長老的精血全部吸收，化為自己的力量。

    葉仲感受著到手的精血為自己提供的磅礴力量，目中無人地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這一天，終于被我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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